第8章 章

第 8 章

暴風雪的再次來臨沒有預兆。

我被我哥删了聯系方式,我爸讓我滾,我哥不要我,我孤身一人。

我逃出那個地方,那個狹隘的小房間,那個完全等同于祠堂的地獄,那個圍困了我和我哥整整八年,暗無天日的地方。

我拼了命的,發了瘋的跑向車站的時候,空氣堵在喉嚨,窒息感鋪天蓋地的向我湧來,我覺得我的心髒快要破裂。

我怕我找不到光,從此溺死在這片農村的野地上,變成一只死亡的野狗。

上天眷顧我。

上車前,我見到了我哥。

我抱我哥,親着我哥,流着淚哭着求他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個人。我已經無暇顧及情愛在我身上産生的瘾,我只能把我哥當做是人瀕臨死亡的唯一能夠抓住的那塊沉浮的朽木。

可是我哥拒絕了。

他說他不屬于這裏,他說我不應該親他,他說我們之間本沒有關系。

他說,他是一個野種。

我都認……

哪怕你不願意和我有關系,我也認!

可是憑什麽!

何家浩!你憑什麽不是野種!

你憑什麽不能是野種!

你為什麽不能和何家樹一樣,這輩子就當個野種!

我質疑自己的懦弱,質疑自己的存在,卻唯獨沒有質疑過我哥的選擇。

我只是懇求他,抱着他,不肯讓他松開我,我求他帶我走,求他不要留下我一個人,求他愛我,求他可憐可憐我,也不要離開我。

千萬遍的求情到最後全部封閉在喉嚨中,每一個字都刺的喉嚨血流如注。

我哥說,他要去的地方不屬于我。

什麽屬于我?

死亡嗎?

哥哥……

壓抑的房間裏沒能出現花燈的蹤跡,我的身邊也沒有綿柔的呼吸,我的眼裏能看到的光離我而去,我眼睜睜看着我哥走進車站,背影離開。

我是個懦夫,一只懦弱的狗。

我不能這樣,我也不能沒有我哥,我要我哥。

抑郁病人有時也可能是個偏執狂,執拗的想要抓住什麽東西,以至于證明某些他能夠活下去的意義。

我不能讓我哥走。

但是當我近乎崩潰的拍打着他車窗的時候,我哥沒看我一眼。

八年前,包括,現在。

我爸不讓我見他,私底下聯系讓我哥離開,但是我不知道,我只以為我哥又不要了我,我想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事。

我活在壓抑的何家,我哥是我唯一的光,他是我唯一的光。

光是不是一陣一陣的?沒人講過,除了我哥。

只是我哥也不會再來了。

我哥被烏雲遮住了,天氣預報說此後萬年,都是冰封暴雪,再也不可得見天日。

第三次了。

第三次了。

我不知道自己還要怎麽活下去了。

有的時候我會覺得,死了挺好的,除了見不到我哥,都挺好的。

為什麽不死了算了呢?

我怕我哥會哭。

我怕我下了地獄看見我哭紅眼後連擦淚的資格都沒有。

只是,我現在,也沒有死亡的資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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