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呵呵,武職
不提拓拔永昌在山下進退維谷,曲珍此時在胸牆那裏高聲大笑,他得到的消息是六十餘人受了箭傷,無一陣亡,裹傷後基本可以繼續和西賊死戰,而胸牆外面直到山下鋪滿了西賊的屍體,粗估有千人左右,無一人陣亡殲敵千人,這個戰績絕對是西軍歷史上絕無僅有的,現下就出現在他的手中。
“屬下為大人賀。”
有些面癱的種樸如今像是變了一個人,他是笑語盈盈的恭賀。
“哈哈哈,”
曲珍笑的這個暢快,什麽,養氣,去他的,老将曲珍今日就是要聊發少年狂。
“全賴大家死戰,哈哈,嗯,還有秦延的妙計,”
說實話,曲珍可以想象黃土凍結的情形,但是對這個小砲車的威力十分的懷疑,以往守城的砲車這個幾倍大,而且有數十人忙碌,也不過将巨石抛出幾十步而已。很多時候還得躲避守軍的強弓硬弩的殺傷,所以這個物件就是一個雞肋,只有守城的可以用。
當對手有了準備用砲車對轟,或是躲在厚重的驢車裏接近城池,這個物件的用處就很有限了。
只是今天秦延砲車竟然用小小的身量把這些巨大的黃土塊抛出那些大砲車同樣的距離,而突如其來的殺傷讓西賊屍橫遍野,稍解曲珍心中的仇恨,這些天來他奉命為大軍斷後,他的麾下多少兒郎死在這條撤退的路上,今日大仇得報啊,
“嗯,這個秦延的腦袋是怎麽長的,這樣的法子都能想出來,大才啊,”
曲珍感嘆,
衆人盡皆稱是,這麽輕松的大勝,只是因為秦延的點子和一天一夜的忙碌,輕輕松松打破西賊,現在衆将無人不欽佩。
“你等安撫軍卒,修築胸牆,本将看看這個小赤佬去,”
曲珍笑眯眯的。
衆将當然知道钤轄這是在調侃,要說赤佬目不識丁卻身居鄜延路都钤轄的曲珍是那個最大的赤佬,他們盡皆哄笑。
山丘上宋軍軍卒還在忙碌着,一架砲車散架了,砸傷了兩個軍卒,沒法臨時加班加點應付的産物,就是這個質量了,現在這些臨時木匠們正在加固,而那些冰凍黃土也用去了大半,軍卒們起火開始化開積雪重新冰凍黃土,還有軍卒在挖掘黃土,然後拍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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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丘上百多名軍卒忙碌着,秦延和種師闵倒是很悠哉的喝着熱水暖暖身子。
“三郎,我等兄弟也算得是萬人屠千人斬了吧,西軍從此有我等兄弟的名號,西軍名将是也,”
種師闵這個眉飛色舞,種衙內出馬盡滅西賊,名號響亮,相當的有面。
“當然,殺一人是罪,屠萬人為雄,屠得九百萬,就是雄中雄,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秦延笑道,在這個殺戮戰場上肆意屠戮宿敵巨爽。
種師闵驀地擊掌,嘆道,
“三郎果某知己,我等兄弟如果屠得西賊九百萬,額,好像西賊沒有九百萬啊,只有三四百萬,”
種師闵有種牛皮吹破了不好收攏的趕腳,他抓了抓腦袋。
“甭說什麽屠得九百萬,你能屠的三百萬,你就可以成為大宋的侯爵,位列朝班了,”
一個聲音道。
種師闵和秦延回頭一看,只見曲珍、種師中笑眯眯的站在身後不遠處。
“拜見钤轄,”
種師闵和秦延急忙起身拜見。
“免了吧,給本将來口熱水足以,”
曲珍大刺刺的一擺手。
張榮急忙去舀熱水。
“小子胡鬧,一戰殺千人就想着萬人屠了,”
種師中給了種師闵當胸一拳。
“不是,十四哥,小弟我前些時日和三郎擊殺兩千餘西賊,嗯,前日殺傷百多人,今日又是千餘人,算算也五千有餘了,”
皮厚的種師闵扒拉着手指統合着,把所有這些戰果都擺上臺面,全部歸入他的萬人屠的豐功偉績中,別說萬人屠的偉業過了大半了。
“唉,你等糊塗啊,”
種師中一指種師闵和秦延,
“你等覺得殺敵愈多愈好,可是朝中很多大臣、禦史深恨嗜殺武臣,殺人盈野戰功顯赫的大将哪個有好下場,狄漢臣乎,只是叔父收回綏德就被貶官六級,叔父也算是斬殺西賊萬人有餘了,那些朝野文臣提起叔父盡言好戰嗜殺,視叔父為國賊,”
提起這個,種師中一肚子的牢騷,也許在西夏,在大遼、西夏屠萬人可以功成名就,封侯賜爵,只是在大宋這樣的武臣卻可能禍事連連。
“休提那些酸儒,嘴上之乎者也,引經據典,提刀上陣肝膽俱裂,”
目不識丁的曲珍對這些所謂的文人向來嗤之以鼻,他大口喝着熱水,惬意的點點頭,身上立即溫熱起來,
‘秦延,此番本将能返回延州,必向沈相公和朝廷舉薦你,’
自從熙寧新政以來,朝廷控制大臣的舉薦,牽制官員的膨脹,就連宰輔可以舉薦的人數不過十餘人,而且舉薦人還要負起被舉薦人的連帶責任,如果被舉薦人犯了大錯,舉薦人也要貶官去職的。
所以很多大臣首先舉薦都是自己的族人、門生,端的極為珍貴。
而現在曲珍要為秦延耗費寶貴的資源,而且可以承擔連坐,可見曲珍對秦延的看好,同時也是一種酬恩,身為钤轄不可能明晃晃的說出什麽感恩的話,還得講個身份不是,不過拿出這個條件來足以顯示曲珍的誠意了。
“拜謝大人,秦延感激無盡,”
秦延拱手拜謝。
“好了,你等忙吧,本将到下面看看,”
曲珍笑眯眯的看眼幾個矗立的龐然巨物下山。
嗯,某本想求告叔父舉薦三郎一個官身,沒想到這老兒搶先了,
種師闵有些郁悶。
在他看來秦延一路上的功績只要種谔舉薦,朝廷和官家必會應允,秦延取得一個不錯的官身綽綽有餘,估摸一個九品,嗯,八品官身都是可能的,
“武職嗎,”
秦延笑笑,沒有太上心,
“曲钤轄舉薦肯定是武職了,”
種師闵點頭道,什麽人辦什麽事兒,武臣也可以舉薦文職,不過基本都會被駁回,朝裏的宰輔們根本不會讓武臣染指文職,這是大宋的規矩。
“哦,武職啊,”
秦延很玩味,武職在大宋基本沒有前途可言,種谔就是榜樣,前方奮戰後面暗箭無數,悲催的大宋武臣,剩下唯一的尊嚴就是不用像明朝的武臣向文臣跪拜,
“怎麽,三郎看不上武臣,”
種師闵粗砺,但是不愚蠢,他立即聽出了秦延話裏有話。
“想想你大兄二兄為何從武轉文吧,”
秦延拍拍種師闵的肩頭,種師闵本來有些憤憤不平,他種家就是武臣,幾輩子都是,秦三郎是不是看不起種家人了,要不是兩人一路上經歷多少生死,交情深厚,依照種師闵的脾氣早就暴起了。
但是秦延一句話種師闵毫無脾氣,是啊,對秦延生氣,那就是愚蠢了,想想他兩個兄長是如何從武職逃離到文臣,就知道武職多麽不招待見,多說無益了,種師闵一時間意興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