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走馬承受楊大人

當然平日裏不是這樣的,楊元孫的職位好像非常的高大上,其實就是一個受氣包,

他必須恪盡職守,将一切看到聽到的情況通過內東門司遞入大內,充分發揮他皇帝耳目的作用,皇帝的家奴嘛。

而走馬承受可以對邊地的官員職守、軍兵調動、糧秣存儲、走私事宜、百姓生計等等進行監督,但是這樣的權限讓文官極為的忌憚,因此朝野的士大夫們和官家不斷的争論,最後大大限制了走馬承受的權限。

最後弄得走馬承受公事這個職位好像什麽都可以插一腿,但沒什麽實權,就剩下一個向皇帝奏事的權力了,而且他還不能和地方軍政官員走的過近,這樣核查種種事宜的時候受到的掣肘太多,所以楊元孫故意疏遠了鄜延路經略安撫使沈括、都副總管種谔、轉運使李稷等人,總之擺出一張冷臉,生人勿近嘛。

因此他身邊的小黃門才驚詫咱們大人什麽時候态度這般好了。

其實楊元孫那是分什麽事兒,比如他現在他就發現了一個可以逢迎皇上的人和事,如果辦好了他日高升離開走馬承受這個職位,像李憲那般執掌一路邊事猶未可知,楊元孫怎麽可能不态度大變。

他發現了什麽人和事兒了呢,首先內都副總管李舜舉發出的讓他核查的後軍糧秣營大勝的內情,經過他多日的核查已經查明,此事真是少有的沒有經過春秋筆法虛構的大勝,所報請的軍功真實的令人發指,

如果說有區別那就是此番反敗為勝,種師闵和秦延力挽狂瀾的描述遠遠不夠。

尤其是這個秦延,塞門寨的西軍子,小小的民夫造出了新式砲車,同時整頓了弓弩手、短矛手,利用弓弩、砲車、短矛手形成了遠中近的打擊力量,短短的數百息間給蜂擁而來的西賊致命一擊,擊殺了過千的西賊,讓西賊流盡了獻血,僅此一次功勞就堪稱鬼才。

何況這幾天他又探查出這個秦延披堅執銳破陣擒獲了宥州嘉寧軍司的監軍使赤麻花藏,他甚至見了赤麻花藏。

這個赤麻花藏被一個西軍子一個民夫俘獲至今耿耿于懷,所以這個功勞實在是太大了,十年以往,俘獲這樣的敵軍大将好像還是首次,所以他正要發出他的報捷文書,他已經可以看到官家看到這個捷報欣喜萬分的情形。

當然了,這次湧現的種家子弟種師闵也是敢于任事,臨危不懼,如果不是他帶着幾百民夫釘在第一線也沒有這次大勝,不愧是種家兒郎,仿佛老天眷顧,種家備有人才出。

不過明日急報發出,他今晚在大營探查軍卒士氣之時,路過此處突然聽到了封狼居胥的歌聲,這樣膽氣十足的歌聲好久未聞了。

也許這樣的歌聲讓朝野士大夫聽到,窮兵黩武的大帽子立即就會扣上,彈劾聲四起,但是楊元孫卻是曉得這樣敢于任事的人卻是最合官家心意。

接近來聽到兩個人的歌聲,賀蘭山缺、重把軒轅駕、蕩盡天下之敵、馬革裹屍遂我平生意、衛漢家天下,敢于犯我強漢者雖遠必殺,

嗯,這樣的鐵血殺伐的歌聲可能讓有些人心情澎湃,但是楊元孫內心卻是古井無波,他一個殘缺之人沒有那麽多念想,但是他知道一點,将這首歌的獻上去官家大悅下的賞賜,呵呵,好處無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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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入內一問,好嘛,在這個寒氣逼人的小小破敗的帳篷裏放聲高歌的兩個年輕人正是秦延和種師闵,哈哈,當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楊元孫心中大喜,此時的态度當然和煦無比。

“楊大人,此處乃是待罪之所,十分粗陋,只有,只有,嗯,這個馬紮,您請坐,”

種師闵撓了撓頭發覺好像只有這個破馬紮能讓楊元孫避免席地而坐了。

不過這個破馬紮窄小污穢,實在不能入眼,所以種師闵有些傻眼。

“無妨,戰地一切從簡嘛,”

楊元孫此時無暇顧忌這個破事,什麽也沒有和這兩個人聊聊重要,他彎腰坐在破馬紮上,任由衣擺垂在地上。

“種師闵,夏州一戰臨陣不亂率領區區數百民夫抵擋住兩千西賊精銳的攻擊,不愧是種家好兒郎,”

楊元孫的話讓種師闵恭敬起來,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兒,誇獎的是種家,他抱拳道,

“種家世受皇恩,敢不效死命,”

楊元孫哈哈大笑。

楊元孫又看向秦延,

“秦家三郎,西軍忠良之後,首創砲車擊潰西賊大軍,俘獲赤麻花藏,奇功不斷,”

‘走馬過獎,西軍和西賊勢不兩立,西賊不死,沿邊不寧,小子不過是盡忠職守為國殺敵是也,’

秦延幹淨利落的抱拳道,

“好一個盡忠職守,好一個為國殺敵,”

楊元孫欣賞的看着秦延,他為什麽要和這兩人談談,他是要報功,是要舉薦的,如果官家想要召見兩人,這兩人可是不要太頑劣,否則到時須不好看。

現下看來兩人靈動無比,頗識進退,楊元孫最後一個擔憂不翼而飛。

“本官待問你,這首詞牌子什麽名字,”

“這是小子自己胡亂唱的俚曲,小子也就粗識得幾個大字,實不押韻,讓走馬見笑了,”

秦延道。

‘嗯,是不押韻,很是破碎,不過卻是一首大好的西軍曲,’

此時的沿邊有很多的西軍曲都是歌唱西軍征戰的,不過都是無名軍卒所做,根本沒有流傳後世,所以楊元孫不以為意,

“某聽聞你弓馬娴熟,是如何習來的,”

“家父是塞門寨輕騎都頭,小子和兩位長兄自小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弓馬上不輸藩騎,”

秦延傲然道。

“此外,小子天生巨力,一手可以揮動狼牙棒,因此才能破陣擒下赤麻老賊,”

“果然是西軍忠良之後,”

楊元孫摸了摸光禿禿的下颌興奮道,

“只是你等怎麽在此處待罪之處,”

楊元孫可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這都是犯了不小的罪過,須得種谔親自處置的。

“小子我毆打了一個營虞候,因此被打了三十軍棍來此待罪,等候軍情司定罪,”

秦延老老實實道。

“哦,”

楊元孫一磕絆,這個秦延如果這般魯莽的話他真是不好向官家舉薦了,居功自傲嗎,剛立下大功就敢以白身毆打官員,按大宋律死不足惜。

“三郎冤枉,那個王志。。。”

一旁的種師闵将事情來龍去脈一說,

楊元孫臉色緩和下來,如果按照這個說辭倒無不可,傷及老父暴起傷人任誰也說不出毛病,就是他舉薦此人功績,就是那些酸腐文人也不能說三道四。

“你等放心,此事種帥自有處置,某家嘛也會幫襯一二,”

“多謝楊走馬,小子和三郎一切拜托楊走馬了,”

此時的種衙內十分乖巧道,這厮也是順毛驢,楊元孫的和煦讓他認為這個老太監人不錯嘛,

“哈哈,本官只是建言,還須種帥決斷啊,”

楊元孫很受用道。

“楊走馬說兩句,就是種帥也不得不參詳一二嘛,”

種師闵笑道,在他看來楊元孫出面說兩句就是叔父種谔也不得不給三分顏面。

“哈哈哈,”

楊元孫笑的十分的暢快,小種很有趣嘛。

種師闵和秦延将這位走馬恭送出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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