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秋日試

第51章 秋日試

柳家人就像把柳白昭和楊氏忘了一樣。

從餘水月和柳白昭回來那天到現在,連過來挑刺的人都沒有,單純而毫不做作的忽視了他們。

餘水月樂得清閑。

楊氏的精神面貌剛好一點,她可不想楊氏再受什麽刺激,重新鑽回小黑屋就麻煩了。

柳白昭和楊氏娘倆身體都不好,前些年虧了身子,無論怎麽吃,人都不見胖。

柳白昭年輕,還能稍微長點肉,但真的就是一點點。楊氏更別提,瘦的就如秋風裏的破布條,看得餘水月連連嘆氣。

楊氏下午通常會在院子裏曬太陽,餘水月看她望着天空怪寂寞的,就給她找了個好活,澆花。

眼睛不好使沒事,澆個大概就行。至于楊氏的廢指,餘水月選擇忽略它,有些東西別人越在意,當事人就會越不自在。

剛成親的時候,她就說要帶着柳白昭練拳,這下好了,順便帶着楊氏也一塊練,全家一起強身健體。

“明天早上開始,我帶着白昭練拳,他天天看書,一坐一天腰都坐軟了。”餘水月抓了一把炒瓜子,左右手同時一握,雙手的瓜子皮“啪啪啪”的裂開。她再一晃,輕飄飄的瓜子皮就都掉進了筐裏。

聽餘水月說他的腰,柳白昭不自覺的挺了挺身板。

回來之後餘水月見他看書挺辛苦,晚上就沒鬧他,柳白昭幾次欲言又止,餘水月都沒發現,只當他在大喘氣。

“娘,吃點瓜子,先別澆了。”再澆那花都要在水裏游泳了。

扶着楊氏在柳白昭旁邊坐下,餘水月給柳白昭也塞了一把瓜子,對楊氏道:“娘你也起來跟着一起練,活動一下筋骨。”

楊氏慢悠悠的吃着瓜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會。”

餘水月:“簡單,交給我。”

塗歡教裏三歲孩子怎麽教,就怎麽教這娘倆。

……就三歲,不能再高了。

京城的房價與西城沒法比,餘水月想要的規模,在這裏的價錢至少要西城的五倍以上。餘水月讓百雀慢慢找,畢竟要住很久,不能湊合了。

沒找到之前,她們就先住在這個小莊子。

餘水月來的第二天,就把莊子上的幾個屋子都開了窗,手動開窗……好懸沒把房子一拳擊倒。

他和柳白昭住的小屋就在楊氏小屋的側面。

柳白昭夜裏常常看書,防止他把眼睛看壞,餘水月買了幾盞燈罩,将屋子裏弄得燈火通明。

這天夜裏,餘水月閑來無事也拿了一本柳白昭的書來看,沒看到兩頁,眼睑就開始呈現緩慢下降的趨勢。

身邊床鋪一沉,餘水月反射性的睜開眼睛,就見柳白昭直溜溜的盯着她看。

“看完了?”餘水月往裏蹿了蹿,給他讓出位置。

柳白昭把頭發解了,長長的頭發垂在腰間,走起路來發尾一蕩一蕩。

他下床把燭火吹滅,借着月光摸黑往床的方向走。

鑽進了被子後,手掌非常自然的放到了餘水月的小腹上。

餘水月:“……白昭?”

怪不得直勾勾的盯着她瞧,原來是這麽回事。

柳白昭的眼睛在夜裏非常亮,長長的睫毛緩慢的睜阖,很像外表矜持的貓科動物。

柳白昭別有深意的道:“今日躺下的有些早。”

就沒了下半句話。

餘水月拉起他的手,轉身就壓倒了他的身上,撩起他額前的碎發,親了親他高挺的鼻梁,小聲道:“一會你可別出聲,娘能聽到。”

柳白昭:“……”

青年抿緊了嘴唇,繃着一張俊容,看得餘水月心癢癢。

不怪餘水月說這個,柳白昭累了的時候,時常會發出幹體力活的聲音。

就像一個腰不怎麽好的老者彎腰撿東西,蹲下身的時候,嘴裏會不由自主的發出“哎呦”,起身的時候對應來一聲“啊”……

柳白昭倒不至于那麽明顯,他通常像貓嗆毛了一樣,發出幾聲鼻音,悶悶的,沉沉的。

餘水月挺喜歡聽他累死累活的鼻音,還總是鼓勵似的親他,可當住在一個不隔音的泥土房中時,就不太好了。

餘水月心中再次感嘆,一個三進院子是多麽的重要。

所幸,餘水月的叮囑起了作用,也有可能是柳白昭的大男子心作祟,今日真的一點聲音都沒出,就是憋紅了一張臉。

餘水月捧着他的臉親了親,柳白昭低下頭,就像乖順的長頸鹿,讓餘水月親的方便一點。

第二天一清早,柳白昭和楊氏都想着要練拳,早早的就起床,梳洗了一番。

餘水月先在院子裏打了一套最基礎的啓蒙拳,以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勢結尾。

“不用都記下來,能記住兩三個招式就好。”餘水月對他們娘倆的要求真的不高。

柳白昭娘倆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記住是記住了,但是身體明顯不太聽大腦的指揮。

就算知道這個動作要紮穩下盤,右臂揮出,拳變掌,柳白昭做出來的感覺就是和餘水月相差懸殊。

下盤虛浮,由于臂力不夠,柳白昭的右臂不是揮,只是單純的甩了出去,拳變掌更像是在劃醉拳,還是喝了相當多的醉拳。

經過武學造詣登峰造極的餘教主一刻鐘的教導,柳白昭和楊氏只學會了最後的那個結束動作,金雞獨立……俗稱單腳站。

餘水月長呼一口氣,行吧,對一個讀書人也不能要求太多不是。

“今天就學馬步和金雞獨立。”餘水月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标,一年之內教會這娘倆一套拳法。

……還是兩年為期限吧。

柳白昭還有十多日就要考試,餘水月不能讓他累到,所以帶他們娘倆只練了兩刻鐘就散了。

楊氏光是練金雞獨立都能出一腦門子汗,讓餘水月啧啧稱奇。

白日裏餘水月打着買菜的名義去看玉石樓的進程,做生意一定得地角好,這點錢不能省。

回去的路上,餘水月想着小院裏那些要被楊氏澆死的花,覺得她應該再給楊氏找個活,豐富一下她的中老年生活。

別一天天只看着花,等到了秋天,她都怕楊氏哭着唱葬花吟。

剛好看到路邊有小販賣貓,她想着楊氏喜歡這些飛禽走獸,還見楊氏逗過野貓,于是就邁步走了過去。

從裏面挑出了一只看起來最好養活的,畢竟要是養死了,楊氏估計得哭昏。

把貓崽帶回家,楊氏果真很高興,再也不去每日三遍澆花了。

楊氏憐愛的抱着喵喵叫的貓崽,問餘水月:“水月,你說它叫什麽好啊?”

餘水月看這貓通體雪白,便道:“白貓。”

楊氏:“……”

餘水月瞧了瞧楊氏,看樣這名字不太喜歡,便道:“娘你起一個吧。”

楊氏摸着貓崽順滑的白毛,道:“就叫白團子可好?”

餘水月笑道:“這不和相公同輩了嗎?都是白字輩。”

楊氏也笑了:“白團子長得真有點像白昭。”

白團子半阖着圓溜溜的藍眼睛,矜持的撓了撓身子底下楊氏的手,随後窩在那不動了。

楊氏似乎有一種能力,可以喂胖所有的動物,除了柳白昭。

之前的鳥,現在的白團子,全都以氣吹一般的速度胖了起來,尤其是白團子,離遠了看,特別像一只羊羔。

白團子雖說是餘水月買回來的,可這白毛畜生跟她一點都不親,看到她撒腿就跑。

動物,有着天然趨利避害的本能。

餘水月沒考過試,所以不懂得正常學子考試前的狀态,但她猜想,應該和柳白昭不一樣。

柳白昭沒有在最後幾天拼命讀書,反而整個人都松弛了下來,等到了考試當天,餘水月見他也沒有一絲緊張。餘水月帶着黃鹂送他進了考場,柳白昭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看了她一眼,便走了進去。

柳白昭上輩子二試過後一路順暢,直到最後的殿試。

讀書這方面,餘水月幫不了他什麽,只能在他考試前和考試後好好的照料他,不讓其他東西分了他的心。

期間柳家派人來說要接柳白昭回去吃飯,餘水月一想就知道那家人肯定沒有什麽好心思,直接推托說柳白昭染了風寒,去不了。

好的不靈壞的靈。

柳白昭冬日考完了二試,一出考場,等在外面的餘水月就看出了他的不對勁。

眼神直勾勾的不說,臉頰上飄着異樣的潮紅。

考場裏有規矩,以免發生舞弊案件,不讓穿有夾層的厚外衣進去。

進入考場前還要在池子裏面泡一下,以防身上用筆墨塗抹些文章。

不冷不熱的水一泡,考試隔間的風一吹,考試壓力都憋心裏的柳白昭直接就中招了。

憑着驚人的毅力做完了文章,柳白昭出考場的時候,腦袋裏面已經成了一片白絮,昏昏沉沉。

眼皮沉重而滾燙,稍稍閉合就會不由自主的流眼淚。

踏出考場外面的大門,就看到了拿着厚厚外套,站在那裏的餘水月。

柳白昭懸在半空的心瞬間就穩了,仿佛是疲憊了的孩子,他燒紅的眼眶泛着水光,可憐兮兮的望向餘水月。

對上柳白昭的眼神,餘水月腳尖一點,直接略過了衆人,在旁人驚愕的目光下,把外套往柳白昭身上一蓋,抱起他就跳到了屋梁上,施展輕功往回飛。

黃鹂撿起柳白昭考試用的東西,跟在了身後。

柳白昭顧不得什麽大丈夫心作祟,他面色潮紅的喘着粗氣,雙手死死的抓着餘水月的衣裳,把腦袋窩在外套裏,眷戀的蹭了蹭。

“水月,難受。”

面上風輕雲淡,從來都不叫苦不叫累的柳白昭,只會下意識的去依賴餘水月。

毫無保留的将全身心的脆弱與委屈打開給她看。

聽得餘水月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忍忍,馬上就到家了。”餘水月橫抱着高大的相公,像哄孩子一樣哄道。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幾章,柳小白就要變成柳大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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