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烏鎮奇遇記(3)
烏鎮奇遇記(3)
“你們有沒有覺得,她好像有點,,,,,不正常。”許時小心翼翼開口,但從剛剛女人哭的時候,她就一直有這樣的疑惑。看她的樣子,年紀應該比他們大,但是從她剛剛的行為和動作來看,卻十足像個孩子。
“好像是有一點,會不會是,,,,,?”湯耀耀應和着,他其實也覺得不對勁。
湯圓圓看了一眼譚建鋒,他再次聳聳肩,表示了無奈:“真的不關我的事,我發誓。”
正當幾個人不知道該這麽辦的時候,一個身穿麻藍色短袖,軍綠色短褲的大爺從巷子口急匆匆跑過來,一臉着急的樣子,在看到女人的時候,他松了一口氣。
“阿熹啊,你怎麽又一個人跑出來了呢!不是讓你好好呆在房間裏不要出來嗎?”大爺說着便去拉縮在牆角的女人,但女人似乎沒看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突然,女人笑起來,笑的令人發毛:“阿爸,我找到阿淮了,你看,他就在這裏。”女人指着譚建鋒,譚建鋒則一臉不可置信。
另外三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大爺,我不是什麽阿淮,她肯定搞錯了。”譚建鋒一臉尴尬地說。
大爺有點心疼地看了一下眼前的女人,然後抱歉地對着湯圓圓他們開口:“她是我女兒,小名叫阿熹,對不起啊,她剛剛吓到你們了吧!”
“沒事沒事,我們只是覺得奇怪,你女兒她怎麽了?”湯圓圓知道這裏邊一定有故事。
大爺見幾個人看起來都挺和善的,知道沒有惡意,欲開口,誰知女人又發起瘋來,沖着譚建鋒就是一頓捶打,口裏似乎還念着:“你去哪裏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啊,阿媽阿爸都把嫁衣做好了,我一直等你,等你娶我。”
老人欲拉開女兒,湯圓圓、湯耀耀和許時也慌忙護着譚建鋒,譚建鋒怕傷着女孩也不敢用力推開她,幾個就這樣拉扯了一會兒,直到大爺将女孩整個圈住,然後他讓湯耀耀和譚建鋒幫忙将女孩的手用藍布條綁住了,女孩這才安分下來,又開始低聲哭着。
“實在是抱歉,你們沒事吧。”大爺看着驚慌失措的幾個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這樣綁着她,可以嗎?”湯圓圓看着女人,不由地同情起來。
“沒辦法,如果不這麽綁着,她可能會傷了別人。”大爺無奈地搖搖頭,藏了更多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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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為什麽她會把我當成,,,,,,什麽阿huai(淮)?”譚建鋒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看你們是來這兒玩的游客吧,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在巷子口開了一家小吃店,你們可以随我一起去坐坐,店裏有熏豆茶和一些糕點,就當是我給你們賠罪了。”大爺說着,想請湯圓圓他們去店裏喝茶。
湯圓圓幾個人商量了一下,覺得也沒其他事情,而且也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麽,一致決定跟着大爺走。
小店很小,坐落在小巷拐角處,店裏窄得只放得下幾張小桌子,湯圓圓他們挑了臨河邊的一張小茶桌坐下,大爺将女兒安置好之後,過來給他們介紹店裏的特色小吃,并強調,想吃什麽都可以,千萬不要客氣。
精致的糕點上桌,就着熱乎乎的熏豆茶,幾個人吃得很開心,時不時有小船從河邊劃過,有坐船的旅客朝着穿着紅色嫁衣的許時和湯圓圓吹口哨,引得兩個人尴尬一笑。
“還真別說,你倆穿上嫁衣,果然不一樣了。”湯耀耀終于不再嘴硬,适當誇着,畢竟,這還是第一次見她姐還有許時這麽受歡迎。
“咱們穿成這樣坐在這裏喝茶,是不是有點奇怪呀!”湯圓圓只當是別人覺得她倆奇怪,“要不要去把衣服換了,送回店裏。”
譚建鋒看着湯圓圓剛剛因為護着他而被扒拉下來的一縷頭發,正淩亂地垂在額前,她白裏透紅的雙頰在熱茶氤氲下愈發可愛,忍不住伸出手想替她把頭發給撩上去,但想到她之前惱他的樣子,又悄無聲息地放下了手,攥緊拳頭。
“不奇怪,咱們租了一天呢,你們可以穿到晚上再送回去。”用語言掩飾悸動,但眼神還是有點不自覺熱烈起來,好在湯圓圓專注于眼下的美食,沒有看到。
“對啊對啊,就這麽穿着吧,我也覺得,圓圓你很适合這種中式的嫁衣耶,我都能想到你結婚那天的場景了,一定也是驚豔全場。”許時難得露出了小女人一樣的表情。
“我姐結婚,又不是你結婚,你至于這麽想入非非的表情嘛!”沒堅持幾分鐘,湯耀耀又忍不住怼起她來,不過她剛剛的樣子,幸福地就像結婚的是她一樣。
“湯耀耀,你就等着打一輩子光棍吧!“許時白他一眼,拿起桌上一塊定勝糕,用力咬一口,不理他。
湯圓圓和譚建鋒相視一笑,多別扭的兩個人啊。
“對了,你們不好奇大爺的女兒究竟發生了什麽嗎?”湯圓圓一邊是為了轉移話題,一邊也是真的好奇。
“好奇呀,要不然咱們幹嘛在這坐這麽久啊。”許時的好奇都寫在臉上了。
譚建鋒作為事件的當事人,自然也很想知道個中緣由。一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老譚,你跟這女人真的很有緣啊,幾年前碰到了一次,現在又碰上了,不會是命定的緣分吧哈哈哈。”湯耀耀笑得賊兮兮的。
“耀哥,你就別開我玩笑了。”譚建鋒求饒。
“好好好,不開玩笑了,話說,等會誰開口問呀?”湯耀耀知道大家在這坐這麽久,就是想等大爺稍微閑下來,問問這背後的故事。
“我來問吧,畢竟是因為我才引起的。”譚建鋒直覺,這件事情,應該跟多年前他遇到女人的時候有關吧。
等到大爺忙得差不多的時候,湯圓圓他們已經在店裏坐了很久了,在強烈的好奇心的驅使下,四個人都沒有絲毫不耐煩。
期間,大爺的女兒倒是一次都沒有出來過,湯圓圓想知道,她是否也被綁在房間裏,還是這會兒已經安靜地睡了。
大爺自然是知道他們為什麽到現在還沒離開的原因,他收拾好并擦幹淨剩下的桌子,從隔壁桌搬了個凳子坐在了旁邊。
“一直忙到現在,都沒有好好招待你們。”大爺坐下,整理了一下衣袖,局促開口。
“沒事沒事,是我們打擾了您做生意。”湯圓圓看着大爺忙活了這麽久,雖然有些疲态,但依舊扯着笑容。
“對啊,對啊,您那麽忙,希望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譚建鋒接話,貌似正在思考接下來如何開口詢問。
“大爺,為什麽您的女兒會叫我阿淮呢?阿淮是誰?”還是緩緩的開了口,譚建鋒一改往日的不正經,這會兒表情非常認真。
“阿淮是我們阿熹喜歡的人,那個時候,他們都快結婚了,可是前一天,阿淮突然不知去向,連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去哪裏了,阿熹始終不敢相信阿淮會抛棄他,一直等着他,後來就慢慢變成這個樣子了。”大爺平淡地敘述着事情的經過,隐去了很多細節,但反複摩挲着雙手的動作,洩露了他內心的不安。
“兩年前,我見過您女兒,她那時候雖然也挺奇怪的,但是似乎沒有這麽,,,,”譚建鋒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的狀态,停頓了一下,終究是不忍說出口。
“你兩年前來過這裏?”
“是的,那時候您女兒邀請我到喜慶堂,說要跟我一起拍結婚照。我當時覺得很莫名其妙,就拒絕了,然後離開了。”譚建鋒想到當時的樣子,這個叫阿熹的姑娘,也曾巧笑倩兮,雖不是那種驚豔的美,但卻有着小家碧玉的清麗,要不那時候他也不會跟着走到了那裏,什麽樣的男人會抛棄這麽一個我見猶憐的女孩呢!
“具體是什麽時候?”大爺似乎正在回憶過去發生的事情。
“大概是兩年前的夏天,對,那時候是暑假,我來這邊玩。”
“那個時候呀,正是阿淮離開後不久,阿熹似乎也很正常,白天還跟着我一起打理小店,不過,我聽鎮子上的人說她晚上會去酒吧,我那時候也很忙,沒有顧及到她的狀态。她阿娘很早就離開了,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但是越長大,她就越不願意跟我說她的心事。”大爺似乎有點懊惱當時的疏忽。
“她是從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湯耀耀和許時又難得默契了一回,同時問。
“大概是一年前,有一天鎮子上有人辦喜事,她去看,結果在別人的婚禮上大鬧了一番,我才知道,她原來心裏藏着這麽多事情,那次之後,她精神狀态就這樣了,時而正常,時而,,,,,只要一見到跟阿淮長得像的人,她都會像今天這樣鬧,我實在是沒辦法,才會把她綁起來。這孩子,命太苦了,小時候沒阿娘疼,後來還要遇到這樣事情。”大爺說着眼眶就紅了。
湯圓圓和許時到底是女孩子,這時候也已經眼眶濕潤,譚建鋒和湯耀耀表情也沉重了起來。
“後來,那個叫阿淮的男人,還有消息嗎?”譚建鋒很好奇,因為在阿熹的眼中,他們很像。“我跟他,真的長得很像嗎?”
“你們稍等,我去拿個東西。”大爺說着便轉身走近了店鋪後面的房間裏。
過了一會兒,他拿着一個看起來有點舊舊的相框出來了,走到湯圓圓跟前,把相框展示給他們看。“你們看,這個就是阿淮。”
照片上,是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并肩站着。女孩似乎有點害羞,但眼裏的笑透露了她此刻的幸福,而身邊的男孩,即便穿着最簡單的藍布衣,也能看出精致的五官,眉眼确實有點像譚建鋒。
“跟你确實很像呀,特別是眼睛。”湯耀耀已經忍不住出聲。湯圓圓和許時跟着點頭。
譚建鋒也覺得不可思議,一眼看上去,确實很像,但是仔細辨別,還是有差別的。
“聽您的意思,我應該不是第一個被錯認的人吧!”繼續問大爺。
“她平時發病沒有這麽嚴重,像今天這樣的,也就發生過三次,一次是別人的婚禮上,一次就在半年前,她突然穿上了紅色的嫁衣,說要嫁給阿淮,然後就跑出去了,那一次,我找了她兩天,才在鎮上一個已經荒廢的宅子裏找到她,她那時候已經瘋瘋癫癫了,意識也不清醒。”大爺回憶起當時的樣子,眼眶又紅了。
“那身嫁衣,我找人給她換了,但是過不了多久,她又自己偷偷穿上了,有一次,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她總是忘不了過去的事情,偷偷把嫁衣扔了,她發現後一天不吃不喝,嘴裏一直嘟囔着要穿上嫁衣,我才重新又做了一件。”說到傷心處,大爺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湯圓圓和許時偷偷抹眼淚。
“帶她去看了醫生嗎?”湯圓圓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看了的,醫生說她心結太深了,不好治。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家,能治的病也就治了,不能治的病也沒有辦法。”大爺無奈,“身體上的病好治,心裏的病不好治。”
四個人一陣沉默,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從小店離開時,湯圓圓還沉浸在一種難以釋懷的情緒中,為了喜歡一個人而失去了自己,這樣的感情究竟是好是壞?太執着于內心的執念,是得不到解脫的。
“你們覺得,喜歡一個人,最好的狀态是什麽?”湯圓圓忍不住出口,“是這樣為了愛不顧一切,甚至被困在執念中嗎?”
“我在書中看到一句話,說喜歡一個人,最好的狀态是半滿,即便再愛對方,也不能忘了愛自己。”許時拍了拍湯圓圓的肩膀,知道她一定是因為阿熹的事情想到了自己。
“什麽半滿不半滿,這件事情,說到底,是阿熹姐所遇非良人,一片癡心錯付了。如果喜歡的是一個對的人,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湯耀耀倒是難得說出這麽煽情的話,“老譚,你說對不對?”
譚建鋒似乎已經陷入了沉思,并沒有搭話。
夜晚的烏鎮,燈火并不璀璨,有一種靜谧的美好,就這樣靜靜地踩着石板路,聽着腳步聲,少男少女們都不再說話,但有些故事,就像這夜色一樣永遠地镌刻在了他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