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以為事情會有轉圜餘地的白發少年眼睛瞬間亮起,只見他毫不猶豫地點頭說道:“我想繼續打完比賽。”
他想繼續比賽。
他想要贏!
他想要一直站在球場!
看着面前少年期待的表情,入畑伸照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直截了當地說道:“先去保健室看看手臂有沒有問題。”
教練沒有答應,也沒有否決。
能摸清一些成年人之間彎彎道道的吉良涼介垂下了羽睫,掩蓋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憂郁,只見他乖巧地對着入畑伸照鞠了一個躬。
“非常感謝您,給您添麻煩了。”少年清越的嗓音中帶着十足十的誠懇。
“沒事,估計也沒有什麽大礙。”出于惜才的心理,入畑也不想吓着孩子,柔和了一點聲音安撫道。
在聽到教練這句話後,涼介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瞬間平穩了許多,原本蔫了吧唧的氣息好似回到了以往的溫和。
還是不行嗎?
內心失落萬分的涼介斂下長睫,原本如初升太陽般的眸子染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灰色。
“好的,謝謝您。”再次誠懇道謝的涼介表情還是往常那般柔和,好似手臂受傷不是什麽大事一般。
“走吧。”溝口貞幸說道。
“麻煩您了,溝口教練。”涼介略感歉意地看着一頭黃發的溝口貞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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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擺了擺手,溝口說道:“小事一樁,你也別擔心,入畑先生都看了,應該沒什麽問題。”
“嗯,希望如此。”
高年級和一年級見吉良涼介跟着溝口教練一同離開後,紛紛和身邊的隊友對視了一眼。
“星醬沒事吧,看來是要去保健室了。”及川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涼介,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背影後,才将視線收了回來。
用手背抹了一下額角的岩泉一回答道:“看氣氛來說的話,感覺還算好?”
“嗚嗚嗚,小吉良不要有事啊,要不然我成什麽人了。”山本拓真一臉做作地假哭,眼底卻流動着擔憂與自責。
作為山本的幼馴染,山崎和樹理所當然地發現了他的負面情緒,但是嘴笨的他也不會安慰。
“山本,周末和我去寺廟吧。”
山本拓真:…….?
“涼介不有事吧?”矢巾秀的臉上充斥着擔憂。
一方面是擔心吉良涼介真的摔出了好歹。
一旁面又在憂愁這次比賽該怎麽辦。
畢竟,一年級的隊伍明顯是以涼介為中樞建立起來了。
要是涼介被迫下場的話,他們這下子缺了一個靈魂人物,絕對會自亂陣腳。
“怪我,是我沒有接好及川前輩的發球。”渡親治一臉自責,明晃晃的愧疚快要從他的眸中溢出來了。
其實真的怪不得渡親治,畢竟及川的大力跳發是數一數二。
能接到已經最優解了。
畢竟,渡親治在這場比賽前是二傳手。
二傳手除非必要時刻,基本不會接一傳。
從渡身後走出來的石井潤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關你的事,能接到及川前輩的球已經非常棒了,我想吉良不會有責怪你的想法。”
“啧。”京谷賢太郎将看向大門的目光收了回來,眉宇間帶着濃重的不耐。
這個優等生是什麽玻璃做的人嗎?
一碰就碎了。
真麻煩。
當衆人議論紛紛時——
入畑伸照吹響了哨子,見館內安靜下來後,他說道:“暫停十五分鐘。”說完後,他也沒說後續會如何,徑直走到了板凳處坐下,開始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另一邊。
肩上披着外套的涼介與溝口貞幸來到了保健室門口。
咚咚咚——
敲響房門的溝口高聲說道:“吉野老師,你在嗎?”
“在的,門沒鎖,直接進來吧。”房間內響起了一道溫柔的女聲。
咯吱——
推開房門的溝口一臉歉意地說道:“麻煩你了,吉野老師,幫這個孩子看看手臂吧,他剛剛摔倒了。”
禮儀滿分的吉良涼介立刻對着坐在椅子上的女性躬身道:“給您添麻煩了,吉野老師。”
端坐在書桌前的女性擡起了頭,黑色的長發,清秀溫柔的臉蛋,她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睛,說道:“沒關系的,同學,你過來吧。”
說罷,吉野老師站直身體後,拉來了一旁的門簾,示意涼介坐到病床上。
雙手放在膝蓋上的白發少年像是幼稚園的小朋友一般,用着暗含期待的目光看着正在為他檢查手臂的吉野。
一定會沒事的!
他還有機會重返比賽!
按壓了一下涼介肩胛上的淤青後,大致得出結論的吉野老師走到了置物架旁,一邊從上面拿出藥劑,一邊溫柔地說道。
“沒有太大的問題,就是軟組織挫傷和毛細血管出血,我給你冷敷一下,然後噴點鎮定舒緩的噴劑就好了。”
在專業醫生的肯定下,原本還有些緊張的涼介與溝口瞬間松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對了,吉野老師,吉良手臂的韌帶沒有拉傷吧?”雖然相信吉野的水平,但是不太放心的溝口貞幸還是選擇多問一句。
擡眸看了一眼同時用期待目光盯着自己的兩人,吉野老師笑意盈盈地說道:“沒有出現拉傷的情況,我把吉良君右臂可能會出現問題的地方都檢查一遍了,沒有問題哦。”
“真是太好了,謝謝吉野老師。”徹底放下心的白發少年眉梢皆是喜悅。
“不過…”吉野沉默了一瞬,話鋒一轉:“吉良君是排球部的吧?”
“是的。”遲疑地點了點頭的涼介總覺得會出現他不想讓聽到的話。
将酒精和棉簽放在金屬托盤上後,吉野走到了他的面前,“那這兩天不能繼續打球了哦。”
“啊?為什麽呀?”不明白自己明明沒有什麽問題,卻被醫生禁止打球的涼介長睫微顫,俊秀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孩童般的委屈。
他真的想和隊友們繼續這場比賽…
明明已經拉平比分了。
全員已經進入狀态了。
這場他們一定會打得非常精彩。
吉野老師暫時沒有回答涼介的問題,而是動作輕柔地捧起他的右手,将沾了酒精的棉簽塗抹在那一道道傷口上。
“你的上臂确實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也不能經歷長時間的負荷,還有哦,你掌心的傷口結痂後又裂開,恢複起來會慢一些,我建議最好休息兩天。”
吉良涼介理解吉野老師的意思。
但是他難得覺得這場比賽十分有意思。
他非常想繼續回到球場上和隊友們并肩作戰。
畢竟,涼介在上一世死亡的時候,不過也是個沒滿二十歲的少年。
少年的意氣風發和沖動并沒有因為那些挫折磨滅光。
“可是我…”
涼介的話還沒說說完,便被一旁的溝口貞幸打斷了。
“一切都聽吉野老師的,吉良,這場比賽你不用參加了,我會告知入畑先生的。”溝口何嘗沒有看見少年眼底的期望呢。
但是為了他的将來着想。
溝口不能放任他任性。
“啊,我知道了,溝口教練。”聞言,白發少年眼裏的光瞬間熄滅,只見他長睫顫動,俊秀的臉上帶着失落,眼下的那顆淚痣好似都失去了色彩。
像是一只被大雨淋濕的小貓咪。
美人傷心的畫面着實能令人內心生出無限憐惜。
不過,在場的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成年人。
只是對于涼介稍微生出了一些憐愛之心,但是沒有一個人同意他不顧傷勢去打球。
“嗯,你現在吉野老師這裏處理好傷勢,結束後你看你是要回家還是來體育館都可以,我現在回去通知總教練。”
勉強壓下心中失落的涼介擡眸對着溝口貞幸溫潤一笑,乖巧地說道:“好的,我處理完傷口就回體育館,謝謝溝口教練。”
涼介已經接受他不能上場的事實。
因為不接受也得接受。
所以,既然不能打球,哪那麽他還是想去看看這場比賽最終的結果。
“好,那我先離開了,辛苦你了,吉野老師。”
手下動作沒停的吉野對着溝口柔柔一笑,“這是我的本職工作嘛,不用客氣。”
正當涼介正在冷敷時。
回到體育館內的溝口貞幸對着入畑說了幾句話。
了解的情況的入畑伸照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通知一下他們吧。”
知道總教練有自己打算的溝口也不墨跡,立刻吹響了口哨,見學生都看過來後,他清了清嗓子。
“吉良沒有大礙,不過這場比賽他得下場了。”
在場好幾個十分擔憂涼介的人紛紛松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
正當衆人開始思考這場比賽該何去何從時——
入畑伸照笑眯眯地對着另一邊的一年級說道:“井上海鬥。”
一個個子稍矮,留着亞麻色短發的少年立刻站直了身體,大聲回答道:“到!”
“你補上吉良的空缺。”
名為井上海鬥的少年在聽到這句話後,內心生出的不是喜悅。
而是無止境的尖叫。
救命啊!
他一個自由人怎麽打二傳手!
內心的小人留着兩個寬面條淚水的井上海鬥同手同腳地走到了一年級的隊伍面前。
運氣不太好的他直接對上了一臉兇惡的京谷賢太郎,被吓了一跳的井上磕磕巴巴地說道:“我…我叫井上海鬥,之前打的是自由人,請…請多多指教。”
在聽到井上的位置後,矢巾秀像是得了狂躁症般,瘋狂地抓着自己的那頭秀發。
“啊啊啊啊啊,自由人,這要怎麽打啊!”
井上海鬥不光不在意矢巾言語中一些會令人感到不悅的話,甚至還飛快點起了頭。
“就是就是,我完全不會打二傳啊。”露出蛋花眼的井上說道。
“啧,球給我,知道嗎?”不知道為何變得十分煩躁的京谷賢太郎一點都沒客氣的說道。
表情一滞的井上眨巴着眼睛,“這…這可以嗎?”
這時,已經發過一場瘋的矢巾秀冷靜了下來,“井上君如果機會合适的話,可以和京谷一起打中路快攻。”
他直接用上了涼介說的戰術。
“好。”
“诶,星醬不上場了嗎?及川先生還想把他打個落花流水呢。”收斂了眼底擔憂的及川徹開啓了輕浮氣場。
“不懂入畑教練在想什麽,那個一年級之前是自由人吧。”岩泉一搖了搖頭。
還沒等他們讨論完,比賽的號角再次吹響。
······
十分鐘後,已經完成冰敷的涼介帶着好奇與期待走進了體育館。
膠質的鞋底在木質的地板上不斷摩擦,發出了刺耳的“咯吱”聲。
剛一踏入館內,他便看到了令人感到震驚又複雜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