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來不了一點溫情

來不了一點溫情

節目每周日八點晚放出,節目組給了他們兩天準備淘汰賽的練習。

杜允笙的緊迫感早就在昨晚聽到紀挽白的演唱後一掃而空了。他本來就是個抱大腿的,那麽努力練習幹什麽。

兩人并排坐在沙發上,紀挽白在研究舞臺設計,杜允笙則靠着他百無聊賴地玩手機。

秦書寒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在給他發騷擾信息,搞得他手機叮叮當當吵得不行,煩得杜允笙直接給他開了消息免打擾。

等他把每個軟件都寵幸了一遍實在不知道幹什麽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一直沒回秦書寒的消息。

打開秦書寒的聊天界面,消息多得手機卡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杜允笙閑着也是閑着,耐心地翻到了頂端一條接一條地慢慢閱讀。秦書寒每次發的字都很多,偏偏他又不愛加标點符號,杜允笙一邊看一邊念着斷句,越念越覺得秦書寒真是個神人。

說秦書寒的嘴是個大漏勺真的不足為過,他有點理解為什麽容白不想和他組隊了。

淘汰賽還沒開始,秦書寒已經把自己表演的節目告訴他了。這已經不能用漏勺來形容了,秦書寒就是一個直上直下的水管才對。

一旁努力裝冷漠的紀挽白也被秦書寒的直率震撼了,控制不住地挪動身體湊過來看秦書寒給杜允笙發了什麽。

“他們表演《one 》唉,我們真的要表演《落日》嗎?”杜允笙擡眸看向頭頂的紀挽白,言外之意是《落日》太老土了,根本不能在這種快節奏的節目中拿到很高的名次。

“這是我們高中迎新表演的歌,你真的不記得了嗎?”見杜允笙還是沒想起來,紀挽白低下頭,下巴抵在杜允笙的腦袋上無奈地嘆了口氣。

“高中迎新?”杜允笙冥思苦想了半天,終于在腦海中抓到了一絲記憶。

高中時的杜允笙特別愛湊熱鬧,那時候剛開學還沒多久,學校裏還沒開展過什麽大型活動,迎新晚會算是當時比較大型的活動了。

杜允笙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立馬拉着紀挽白報了名,紀挽白不想參與這種活動,最後只有杜允笙自己報了名。

杜允笙原本報的是一首流行歌曲,結果因為涉及戀愛情結被教導處打了回來,于是班主任自作主張地給他改成了自己喜歡的《落日》。等杜允笙知道的時候報名表已經交上去了,節目名單都打印出來了,杜允笙再想改也來不及了。

都死到臨頭了,杜允笙不想丢臉,只能拉着紀挽白每天給自己做陪練,和自己一起練習《落日》。

他們的練習成果還算不錯,杜允笙已經做好了大顯風頭的打算。可誰料到迎新會當天,學校竟然請來了本地的媒體拍攝,不大的禮堂被各種各樣的相機圍了一圈。

杜允笙害怕了,于是紀挽白頂替他上了臺。

這樣的經歷實在說不上什麽美好,杜允笙眼神暗了暗,臉上的笑容慢慢褪下。

紀挽白是讓他回憶什麽呢?回憶自己被吓到上不了臺只能靠他幫忙頂替嗎?是要提醒他是一個離開紀挽白就不行的廢物嗎?

“我想起來了,那這又怎樣呢?”杜允笙的聲音很冷,他低下頭右手捂住雙眼。“你想說明什麽呢?我是一個廢物?一個什麽都不行的廢物?”

紀挽白為什麽每次都要在他努力想要嘗試忘記過去那種別扭的心态時提醒他過去的醜态。

紀挽白說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提出分別,可是他又何嘗理解自己的行為呢?

過去他以為自己是在嫉妒,他嫉妒面對任何事都高高在上的紀挽白;他嫉妒被所有人喜歡的紀挽白;他嫉妒永遠都處于人群中心的紀挽白。

可直到分開後,他才慢慢明白了自己當初的感情。

他讨厭的,是懦弱膽小的自己。

他想要自己的名字和紀挽白關聯在一起,而不是永遠被遺忘的那一個。

但事實卻往往相反,哪怕他再努力,別人提起他時永遠只有“和紀挽白在一起的那個”。

他像是沒有自己的名字,只能活在紀挽白的範圍裏。

他開始嫉妒紀挽白,想要找到紀挽白的缺點,他想向所有人展示真正的紀挽白,他想對所有人說“看吧,紀挽白也不是完美的”。

紀挽白确實不是完美的,紀挽白也會有疏忽的時候。

杜允笙很了解紀挽白,他離不開紀挽白,紀挽白同樣也離不開他。

他開始慢慢疏遠紀挽白,在看到紀挽白為他産生的表情時,杜允笙的內心升起了一種詭異的快感。

看吧,真該讓那些說杜允笙是紀挽白的跟班的人來看看他的表情。

從來都不是杜允笙被紀挽白圈養,是紀挽白離不開他才對。

病态的心思逐漸積累,林筱竹最先察覺了他們兩人的不對勁,将杜允笙拉了回來。

但杜允笙已經無法抑制住這種情緒,只能将愛意轉化為更好解釋的恨。

他說他讨厭紀挽白,他讨厭一直把他當跟班的紀挽白。

林筱竹信了,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有多麽脆弱,她已經不能再讓他再受傷害了。

杜允笙每天都在給自己洗腦,他對紀挽白的感情只有讨厭,他讨厭紀挽白,所以他要離開紀挽白。

高考後,杜允笙随便找了個理由和紀挽白斷了聯系,杜家直接從雲城搬到了海城。杜父不了解妻兒的那些小心思,只當兩人不舍得分開。

杜家和紀家還有生意上的往來,杜允笙身邊從來都沒有斷過有關于紀挽白的消息。

再次見面,已經是三年後了。

他本想着只要刻意忘記,這種感情就會慢慢消散,可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抑制力。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喜歡紀挽白的心。

杜允笙感覺鼻子酸酸的,眼眶也有東西往下掉。他想偷偷擦幹淨,可是樂房裏沒有紙巾,他只能任由眼淚往下掉。

紀挽白依舊那麽不會看氣氛,他不顧杜允笙努力想要把頭埋起來的動作,硬生生把他的頭掰正和自己對視。

“你親了我,說要對我負責的事都忘了嗎?”

杜允笙的眼淚擦到一半,在聽清紀挽白的話後心裏複雜的情緒瞬間消散了,滿腦子都回蕩着紀挽白說的那幾個字。

“親了我……親了……親了!”

杜允笙的眼淚徹底流不出來了,他拿過紀挽白的胳膊借他的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大腦宕機了很久才回味過來紀挽白的話是什麽意思。

“我們……親了?”杜允笙指了指紀挽白又指了指自己。

“我們什麽時候親過?”

聽了他的話,紀挽白懸着的心徹底死了。

他本來以為杜允笙只是記不清了,沒想到他竟然是徹底忘了。

他這幾天的小心翼翼全都做給瞎子看了。

與杜允笙添油加醋的傷春悲秋版本不同,紀挽白記憶中這段回憶就簡單多了。

人總是喜歡在回憶裏美化自己,杜允笙自然也不例外。

在他的視角中,他是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但是在紀挽白的視角來看,杜允笙簡直就是個小沒良心的坑貨。

相比于每天都在胡作非為的杜允笙,性格沉穩不愛說話的紀挽白自然更容易得到大人們口頭上的稱贊。

不過這種稱贊大多時候也都止步于口頭,太乖了大人們又會覺得這個小孩太過老成沒有孩子氣、不能滿足他們身為長輩的需求。

紀挽白的幼年一直保持在這個表面受寵的狀态,他本人對這種待遇并不怎麽在意。

就像他媽媽說得一樣,他像是沒有感知情緒、對周圍的一切都冷得過分。

杜允笙算是他遇到的第一個例外。

他總是會用複雜的眼神看着他,主動靠近他然後又再次遠離。

紀挽白不明白杜允笙究竟在做什麽,但是他喜歡杜允笙這樣。

他在主動向自己靠近。

如果說大人們對紀挽白是毫不吝啬的誇獎,那麽對杜允笙則是寵愛的嬌縱。

杜允笙的媽媽林筱竹年輕時是出名的影星。明星的隐私向來是大家樂于窺探的秘聞,更何況當時僅二十九歲、風頭正盛的林筱竹突然宣布息影結婚。

一時間林筱竹為嫁豪門甘願退出娛樂圈的說法成功占據了所有人的心。林筱竹懶得再搭理這種風言風語,娛樂圈的事過一段時間就會被另外的新聞頂替,與其費盡心思壓熱度,倒不如随他們去,時間長了自然就沒人好奇她這個“過氣”女星了。

但她顯然低估了人的好奇心。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退圈三年早就沒有人在意自己,直接帶着杜允笙大大咧咧出了門。

她不過上個廁所的工夫,當時只有五歲的杜允笙被狗仔發現了,一大群人把杜允笙圍在中間,各種攝像頭不斷地拍攝着他的臉。

小小的杜允笙想要逃跑,周圍的人卻不斷地推搡着把他往中央擠。林筱竹趕回來時杜允笙縮着身子躺在地上,因呼吸不暢漲紅的小臉上布滿了淚痕,周圍一群圍觀的人躊躇着不敢向前。

林筱竹花大價錢把照片從狗仔手中買下,花了近乎一年的時間才讓杜允笙忘了那件事。

杜父杜母因着這件事對他總是無限縱容,杜允笙也很懂得撒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輕易讨到了所有人的歡心。

雖然面上不顯,但大家對杜允笙總有無盡的包容,杜允笙負責惹禍,紀挽白負責收尾,大人們故作不知情地縱容着他們。

杜允笙就是有讓大家都無法對他生氣的魔力。

明明受益者是他們兩個人,杜允笙卻固執地認為大家是看在紀挽白的面子上才對他闖的禍輕拿輕放,以至于他對紀挽白的偏見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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