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認祖歸宗(三)

第99章 認祖歸宗(三)

開祠祭祀的日子已定, 司禮監的太監宣旨後和太常寺指派過來的奉禮郎教習龍一一應祭祀禮儀。

對于她這個“死而複生”的皇子,歡呼的人少,抵觸的人多, 從大部分臣子質疑她身份,試圖阻止她認祖歸宗的态度上看, 她真的是不太招人待見的。畢竟, 她是嫡子的身份,還是個成年的皇子, 她就必然成了一些人的眼中刺,恨不得除之後快。

“臣剛才已經示範了一遍祭祀的步驟, 請殿下照着做一遍。”奉禮郎對着坐在椅子上的人恭敬的說道。

龍一支着下巴, 回想了一下這人做的這一套動作——跪下磕頭、跪下磕頭,除了這個就幾乎沒有其他的操作了。

真的不是要整她?

龍一看了他一眼, 看着恭恭敬敬的;可是龍一就是莫名的就是心裏不爽。

“順子, 你做一遍。”龍一對着自己留下的那個小太監說道:“剛才可看仔細了嗎?”

“奴看仔細了。”說着就要照做, 卻被奉禮郎打斷了,“殿下, 祭祖時別人代替不了殿下, 流程萬不能出差錯的。”

“出差錯了會怎樣?”龍一盯着他, 問道。

奉禮郎“這……”了半天, 也沒回答她的問題。

出錯了當然不會怎麽樣。不過, 就是是當事人丢人罷了, 惹聖上不悅。還沒有聽過因祭祖流程出了問題,被皇帝處死的皇子呢——他不過是拿話吓唬人。

就像他主子說的,一個流落在外沒見過市面的皇子能有什麽見識呢?

“你可知道我是誰?”龍一釋放出來的威壓, 讓在場的人莫名的感到一絲畏懼。

“殿下是嫡皇長子。”奉禮郎突然意識到什麽, 臉上驟然泛白。

“你記得很清楚。”龍一擡了擡腳, 順子會意,将另一個椅子墊在龍一的腳下。“你要是不說,本殿下都忘了是誰兒子了。”龍一停頓了一會兒,喝了半盞茶。“皇帝叫你來教本殿下規矩,可有說讓本殿下一一照做?”皇帝的口谕可沒有明确指出,龍一就是這種喜歡找漏洞的人。

“這……”不聯系怎麽知道他教沒教會。奉禮郎就說他今天早上來的時候眼皮直跳,果然不是什麽好兆頭。

“你說,口谕裏說讓本殿下照做了嗎?”原本以為默默在一旁看熱鬧的傳旨太監突然被點了名,滿臉為難的回答:“回殿下,這倒不曾提及。”他還能怎麽說,他可不敢随意解讀皇帝的旨意。他就是一個學舌的,一字不差的宣讀出來就是他的任務,其他一概不管。私下裏,他可聽說不少這位殿下的“事跡”;可沒想到,這位殿下真是個不好相予的主兒。

“你看看——”那口氣就像是在說“我老子都沒讓我照做,你算老幾啊!”

奉禮郎背後起了一成薄汗,試探地問:“要不讓順公公做一遍,走個過場?”

“順子,你看仔細了嗎?”龍一又問了一遍順子,順子擡頭看了看他主子,将他的話在心裏掂量了幾番,回道:“奴這會兒忘了。”

龍一心裏樂了開了花兒,這小奴才不錯!,會看人眼色,有幾分機靈勁。

“那就勞煩奉禮郎在示範一遍,讓我家這個笨奴才看個仔細。”她就是喜歡這麽蔫兒壞的自己,這讓她在枯燥的生活中找到一絲搞笑的氣息。

奉禮郎撇了一眼傳旨太監,可那太監裝作看向別處。司禮監的太監哪一個不是人精,這種情況,他不把自己摘出去,難不成等着吃灰嗎!

奉禮郎示範了一遍,然後笨奴才表示沒學會,于是又示範了一遍,直到示範了第十七遍的時候,他奔潰了。

“殿下到底什麽意思!”他站在龍一的對面,氣的頭上青筋都直突突。

“本殿下能有什麽意思呢。”龍一兩手一攤,一臉無辜,又說道:“這就是你對主子的态度?還是說你根本沒把本殿下放在眼裏?”

“臣失态了,請殿下責罰。”奉禮郎冷靜了下來,雖不情願,還是跪了下去。

今天在這屋裏發生的事,皇帝肯定會知道清清楚楚。她沒打算當個乖兒子,自然也就不會立那種“平易近人”的人設,她是要走乖張的路線的。

“罰你也是皇帝的事,跟我有什麽關系。你教不會我禮儀,自然不是我的問題,不是嗎?”反正一個人不講理起來,那就是有理也說不清。更何況,遇上一個杠精上身的人。

“那殿下要臣怎麽做?”皇後之子又能怎樣?中宮勢微,前朝已無助力,就算是嫡子,也不過是空有名頭。表弟他從小深得皇上的喜愛,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皇子,怎可能比得過。

原本是帶着幾分好奇,他才領了這個差事,看來是他大意了。他不能在有錯處,凡事都要忍住。畢竟他只是個正五品的臣,而他眼前這個人再怎麽上不的臺面,也是皇子。奉禮郎後悔了,他為什麽要接這個差事?

“那就在給他演示十次吧,然後你們就回去複命。”說完,龍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看了這麽多遍,她早就知道記住了流程和動作,本也不是件多難學的事。

此後府上一直都是閉門謝客的,龍一也沒出去過,将着府宅仔仔細細的巡查了一遍。

她的地盤,她每一處都要了如指掌,幾天下來,她閉着眼睛都能将府裏走明白了。想着小崽子要的練武場,她要将這個宅子好好的改造一下。

龍一窩在家裏一門心思的想着改造方案,府外倒是天天有人盯梢,至于是哪撥人的,龍一也懶得去猜。喜歡盯梢,不嫌累就盯呗。反正,她們家的人也都是那種不愛出門的人。跟她家小柳枝膩在一起,不比一天天到外面閑晃好?

初三那天,尚衣監送來了為龍一做好的衣服,一共七套——兩件常服,五件蟒袍。最顯尊貴的就是那件玄色四爪金龍的,也是她祭祀時要穿的。

每一套衣服都很華貴,是身份的象征,可在龍一眼裏,這些“高級定制”不過是工作服罷了,怎麽也比不過她家小柳枝給她做的衣服。

這些年,她家小柳枝已經從裏到外的承包了她說有的衣物,她已經很久沒穿過外邊的衣服了;所以,衣服穿在身上哪哪都不得勁。倒不是說做工不好,就是不大習慣。

開祠祭祖,在前往太廟之前,龍一要戒齋三日。

龍一不在意這事,想要跟她家小柳枝夜裏睡在一起;可是,她卻吃了個閉門羹,她家小柳枝晚上愣是沒讓她進房門半步。委屈的她打算跟她家小崽子将就三天晚上,結果小崽子還不情願,氣的她睡在了書房。

可是,沒有媳婦在身旁,龍一哪裏睡得好,直接影響了她的心情。像個行走的炸彈一樣,誰都看得出來,家主日漸暴躁,能躲得遠遠的,絕不向前湊。

許正彙報完後,就立刻離開了。往常說完正事後,還能留下閑聊一會,可看着家主那張“我很不高興”的臉,許正不想成了家主的出氣筒,一刻都沒猶豫的開溜了。

還在跟媳婦鬧脾氣的人,在書房看着書,卻也只是裝裝樣子,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柳枝來到書房前,透過窗戶看到一個唉聲嘆氣,拿着手上的書出氣的人。她夜裏不讓阿姐進門,她心裏也不好受;但是,畢竟要戒齋,她有怎麽能讓阿姐這般任性。

若是落下個不敬祖宗,藐視先人名聲,于她一點好處都沒有,說不定還要受罰。她知阿姐不在意這些,可她不能讓阿姐在此處別人拿捏住。想着這人跟她鬧別扭,連早飯都沒有一起吃,她也只好過來哄哄她。

“相公怎地忙得都不記得吃早飯了?”柳枝走進書房,将端過來的小糕點放到左走。

龍一瞥了一眼媳婦,輕“哼”了一聲,沒搭理她。她還氣着呢,必須要媳婦哄才能好。

柳枝走了過去,将龍一手上快要捏皺巴的書抽了出去,“還生氣呢?”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她媳婦都不跟她睡一起了,她能不氣嗎!

龍一扭過身子,背對着柳枝。柳枝這人幼稚的樣子,心裏越發覺得她家崽崽比這人好哄多了。

“相公——”柳枝捧着龍一的臉,讓她看着自己,“阿枝跟你道歉可好。”

“那晚上讓我進屋睡。”龍一委屈的說道。

“這不行,明天就要去祭祖了,相公在忍一晚上。”就知道這人會提這個要求,柳枝都涼了她兩個晚上了,怎麽能在最後一晚上功虧一篑呢。眼見着這人臉色愈發委屈,柳枝忙補充道:“等祭祖後,相公想要阿枝做什麽,阿枝就做什麽。”人是她惹生氣的,她就算“吃點虧”,也要把人給哄高興了才是。

“當真?!”早就領教過她變臉的速度,可每次看到,柳枝都覺得是這人故意裝可憐,算計她。“不騙你。無論什麽,阿枝都應相公。”終究是看不得這人委屈,就算是裝出來的,她也不忍心看到。

陰雲密布的心情,瞬間就亮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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