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夜的夢

第20章 第二十夜的夢

小醜的越獄仿若給平靜的哥譚市投下了一顆炸彈,盡管哥譚警方極力壓制,但消息還是第一時間傳開了,不論是黑-道還是白道都亂成了一鍋粥,一時間整個哥譚人人自危,離開哥譚的兩座大橋和一條隧道都擁堵得不成樣子。

對此表現得最為活躍的應該就只有那些新聞媒體了吧,這幾天報紙的頭條從“小醜又越獄了!這次會有什麽陰謀”到“蝙蝠俠的無能:小醜依舊在逃”,再到“小醜昔日劣跡大盤點!”,除了偶爾格格不入的“布魯斯韋恩阿爾卑斯雪山密會超模女友!連日缺席董事會”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花邊新聞以外,幾乎所有的熱搜都被小醜這兩個字都占了,不愧是哥譚頂流反派。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連過了幾天,小醜就仿佛在哥譚市裏消失了一樣,不曾露面,也沒有什麽大動作。

小醜離開阿卡姆後一反常态的銷聲匿跡,不但沒有令人松了口氣,反而像是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的定時炸-彈,令人的心愈發懸得高高的放不下來。

沒人會以為他突然改邪歸正了,所有人都覺得他在憋着準備搞個大事情。

……

白日的蝙蝠洞:

牆壁上懸挂的屏幕中快速閃過諸多不同身份的人的頭像,他們或胖或瘦,或男或女,唯一的相似點就是都是年紀不大的孩子。

而在那些頭像圖片的右邊,是一張模糊的監控記錄的截圖。

進度條龜速前進,終于到達了終點。

嘀嘀——

“匹配失敗”這四個大字出現在屏幕上。

一個穿着便服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試圖緩解自己一夜未眠的疲勞。

按照和之前一樣的手法,布魯斯從阿卡姆的監控錄像中找到了那個穿着白袍的孩子。

他将這張同樣模糊的圖片和之前的獲得的圖像進行了交叉對比,基本确認了那個突然出現在蝙蝠車當中的孩子和那個突然出現在阿卡姆的孩子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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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猜測這個孩子會和那天稻草人綁架的變種人有關,但在他仔細調查搜證之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被某種格式塔心理給誤導了,并且排除了這一可能。

如果不是流浪在外的變種人,那會是什麽?

他試圖鏈接數據庫找到這個孩子的身份,但可惜的是現在已知的情報還是有些太少了,單憑兩張高糊的照片,根本無法鎖定對象。

少年、人偶、神出鬼沒的靈異事件。

稻草人、小醜……這個身份未知的孩子是否知道自己牽扯到了哥譚那麽多罪犯的恐怖陰謀當中?他到底是什麽來頭?他是無辜的嗎?還是說也是一個未知的威脅?

布魯斯并沒有因為年齡而小看對手的習慣。

光一個小醜就已經夠危險了,現在這個身份神秘的孩子和他捆綁在一起,危險系數只會有增無減。

布魯斯皺起眉頭。

小醜在外多待一天,就會多一分不确定性,他必須盡早解除這個隐患。

……

“布魯斯少爺。”阿爾弗雷德将咖啡和茶點放到他的右手邊,“也許您可以去休息一下,人不是鐵打的,您這幾天加起來也就睡了幾個小時,我想,今晚參加宴會的女郎們不會想要看到一個滿臉憔悴的布魯斯·韋恩。”

“宴會?”布魯斯擡起頭,“什麽宴會?”

這幾天他為了調查小醜的事情連董事會都推了,他想不通還有什麽事情會在這時需要他出面。

阿爾弗雷德從托盤中拿起一個包裝精美的信封。

布魯斯接過信封打開,從裏面抽出一張精致的邀請函,看着署名那一欄念了出來。

“弗朗西斯·F?”

“是近年來異軍突起的商界新貴,聽說是白手起家,能夠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就有這樣的資産積累,不得不說是個眼光獨到的經商奇才。”

“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這位菲茨傑拉德先生名下的多家公司,和韋恩集團有着戰略合作。”阿爾弗雷德不卑不亢地解釋着, “換句話說,是我們重要的大客戶。”

“菲茨傑拉德先生此次是乘坐私人郵輪前往日本進行市場考察,剛好途徑了哥譚,想要順便來拜訪一下生意上的夥伴,也就是布魯斯少爺您,第二天就要啓程了。”

“……”布魯斯把邀請函甩到盤子上,“告訴這位菲茨傑拉德先生我不巧還在瑞士滑雪,很遺憾無法親自招待他,他在哥譚的所有消費都由韋恩集團報銷。”

阿爾弗雷德看他興趣缺缺的做派,主動提起。

“最近北美興起了一個名為【組合(Guild)】的異能力集團,【組合】中上到幹部下到學徒都是不同尋常的異能力者,有些甚至還是孩子。”

“異能力……”

布魯斯眯了眯眼。

異能力這詞對于在普通人或許很少聽到,但對于蝙蝠俠來說卻并不陌生。

區別于變種人,擁有異能力的都是沒有X基因的普通人,他們中有些人是因為後天的某些事故或者實驗導致變異,有些人則是天賦異禀,本身就具有異于常人的特殊能力。

其中最為典型的例子就是中心城的那個年輕人,巴裏·艾倫,AKA閃電俠,因為一次雷擊而獲得了可以用光速甚至超光速移動的能力。

在哥譚,擁有特殊能力的罪犯也不在少數,比如能夠操控植物的毒藤女,擁有過人體能和奇異外表的殺手鱷等等。

除了外形變異的異能力者以外,許多異能力者在不使用異能力時和普通人別無二致,又無法通過醫學檢查得出定性結果,除了極少數選擇和政府合作,或者被政府收編,大多數異能力者都隐姓埋名,為人處世極為低調,因此要察覺他們的身份極為困難。

那個孩子有沒有可能是個異能力者……

“這位菲茨傑拉德先生不僅是個年輕有為的企業家,而且還和這個【組合】關系匪淺,我想,或許他會知道一些有關擁有‘隐身’能力的孩子的線索。”

阿爾弗雷德徐徐說道。

布魯斯沉吟了片刻,重新拾起那張邀請函。

“是時候讓不務正業的纨绔子弟布魯斯·韋恩回來了。”

……

……

哥譚的風中有一股魚腥味,當站在海岸邊的時候,聽到輪船起航的鳴笛聲,那一刻熟悉的感覺一下子就将少年帶到了回憶之中。

真像啊……

橫濱的碼頭靠近海面的那側有幾根用來固定纖繩的柱子,被澆築在地面上,烏黑的鋼制結構上有一層深紅色的鏽跡,在燈光下呈現出光滑的包漿一般的形态。

彼時,還是個三頭身的孩子的久作總喜歡坐在那個地方,看着父親的手下給自己善後。

那些在他的異能力影響下自相殘殺的黑衣人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樣子就好像海面上泛着肚皮的死魚。

少年好像天生就是幹黑手黨的料,血液裏流着暴力和混沌的基因卻不自知。就好像一個少不經事又天賦異禀的漁夫,不因為滿載而歸而沾沾自喜,反倒會因為不小心被魚鈎劃破的傷口自怨自艾很久。

“爸爸,我流了好多血。”

久作擡起自己手背上纏着的鐵制荊棘,将那流淌到手臂和滴落到地面上的殷紅液體展示給身旁的人看。

穿着大衣的男人口中叼着一根煙,身旁的手下替他點燃了煙頭,他徐徐吐出一個煙圈,眼看着它在海風中消弭于無形,才開口道。

“等下去找森醫生幫你包紮一下。”

“但是很疼。”

“久作,你是男孩子,要學會忍耐,稍微流點血,沒什麽大不了的。”

發色半黑半白的孩子低下頭,“我不喜歡這個樣子。”

“嗯?”

男人将視線從正在替自己搬運從敵對勢力方搶回來的貨物的手下身上移過來,給了對方一個正眼。

“怎麽了?”

“我不喜歡受傷,會痛,一點都不好受。”

男人将香煙從口中取下,娴熟地撣了撣煙灰。

“傻孩子。”

“嗯?”

“會痛便是你還活着的證明,有什麽不好受的?”

久作擡起頭,那雙大大的眼睛望着那對自己而言過于高大的身軀,認真地将對方的話聽進心裏。

“看看地上那些人,他們永遠都不會感到痛苦了,你想變成他們那樣嗎?”

“不,不想。”少年誠實道。

“這個城市到處都是痛苦的人,貧窮的人因為饑餓而痛苦,無家可歸的人因為寒冷而痛苦,生病的人因為疾病而痛苦,但是他們的痛苦毫無價值,只是因為單純的無能帶來的後遺症罷了。”

“但是你不同,你的疼痛印證了你的能力,你的地位、你的安逸、你的一切,正是由這些疼痛帶來的。”

“享受痛苦吧,我的兒子,如果區區疼痛能夠令人變得強大,那麽它本身,便不算什麽了。”

少年并沒有因為父親的安慰而不再感到疼痛,但他開始學會觀察每一個人痛苦的姿态,他發現,比起那些無聊的僞裝和假面,每個人在疼痛的時候都會露出的姿态是那樣的真實和鮮活。

他還是沒有覺得他的能力帶給他的地位、安逸有什麽大不了的,但他開始慢慢感受到這個能力帶給他的樂趣了。

……

“我親愛的Q,這片漂亮的海水令你想起了什麽往事了嗎?”

湊近耳根的細語令少年回過神來。

他偏過頭,望向身旁的小醜。

……

沒有人能想象得到這些天,銷聲匿跡的小醜到底去幹了些什麽。

所有人都猜測他或許是在收複過去的勢力,要麽就是在醞釀一個足以颠覆哥譚的重大計劃準備卷土重來,但沒有人能夠猜到——他其實是帶着自己的新朋友在整個哥譚觀光打卡游玩。

當然,游玩的時間都比較出其不意。

比如半夜的時候,久作睜開眼,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眼熟的地方。

ACE化工廠,稻草人曾經偷制毒氣的基地。

“嘿!小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久作轉過身,看到一個熟悉的男人。

“是你呀,小醜先生。”

此時的小醜已經不是彼時在阿卡姆狼狽地穿着束縛衣的那個小醜了,他扔掉了那件白色囚服,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嶄新的紫色西裝,他系着綠色的領結,戴着同樣是紫色的真皮手套,就連臉上的妝容都變得似乎更濃烈了一些,白的慘白,紅的血紅,綠的碧綠,看上去就令人過目不忘。

除了牙齒依然有些發黃以外,小醜可以說是改頭換面了。

久作沒有忘記小醜的承諾。

“我已經幫了你的忙,你可以把我介紹給蝙蝠俠了嗎?”

“別着急,別着急,我的朋友。”

小醜像是玩鬧似的坐在化工廠二樓鋼制走道的盡頭,雙腿在外面晃蕩着,他指着其中一個大桶。

“看見這個地方了嗎?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久作望向那個裝滿漂白劑的大桶。

“這裏是我誕生的地方!哈哈哈哈!”小醜沒等他猜就揭曉了答案,“你知道嗎?正是蝙蝠俠創造了我,小醜!這裏就是我和蝙蝠俠第一次邂逅的地點!”

“一個寂寂無名的,哪怕死在路邊也沒人關心的,在哥譚底層一撈一大把的普通男人,在走投無路時闖入了這裏,而他,那只黑漆漆的大蝙蝠卻步步緊逼,令這個怯懦的男人在過度緊張之下‘撲通’一聲,掉進了這個大桶裏——然後,無所畏懼的,嶄新的小醜就這麽誕生了!”

“所以如果你問我,是先有蝙蝠俠還是先有小醜呢,我可以告訴你,是先有蝙蝠俠~蝙蝠俠生了小醜!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似乎覺得這句話搞笑極了,大聲尖笑起來。

接下來的幾晚,Q又出現在了哥譚的各個角落。

在小醜的贅述當中,蝙蝠俠似乎和他充滿了羁絆,兩人是惺惺相惜的亦敵亦友的存在,彼此不忍心對對方下手

廢棄的高樓中,蝙蝠俠接住了因為鋼索斷裂而墜落的小醜。

無人的體育館裏,蝙蝠俠在小醜定下的炸彈爆炸之前,将這個罪魁禍首裹在披風下救了出來。

倒閉的游樂場中,蝙蝠俠将小醜暴揍一頓,然後聽着重傷的小醜分享一個關于精神病人的玩笑,兩人在瓢潑大雨中一起放肆大笑。

……

小醜口中的蝙蝠俠顯然和Q眼中的蝙蝠俠差別巨大,但這個滿嘴诳語的家夥說的話未必沒有一些真實的成分。

“我不會騙你,哥譚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蝙蝠俠。”小醜總是對他說,“我們就好像是鏡子的正反面,哦~這個比喻可真是太妙了。”

小醜似乎在這些天的觀光之旅中和少年相處出了感情,亦或者他本身對少年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錯,口中一直對Q“寶貝”、“達令”、“甜心”的叫個不停。

久作從沒有對小醜透露過他真正的異能力,盡管如此,小醜對他的态度也十分不錯,一直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特別是在他從久作口中得知只有“心思純粹”的人能夠看見Q之後,簡直高興壞了,大笑了好一陣,差點把自己笑岔了氣。

今天,Q再次睜開眼,是在海邊。

“唔,看看幾點了,我的天吶,真令人不敢置信,我們都快要趕不上派對了!”

站在Q旁邊的那個綠發男人看着自己手腕上不存在的表,咋舌道。

“為什麽還沒來?為什麽還沒來?應該就是在這個時間,我最讨厭不守時的人了!”小醜暴躁地在碼頭上轉着圈。

就在這時,海面上駛來了幾艘快艇。

“老大!”

快艇上的人跳下來,臉上戴着熟悉的笑臉面具。

是小醜幫的人,久作已經熟悉他們的标志了。

“老大,快艇和邀請函都搞到——”為首的人将邀請函遞給小醜。

砰!

“磨磨唧唧的煩死人了。”

小醜幹脆利落地奪過票,把人一槍崩了,然後把手中的袖珍手-槍放回兜裏。

他轉過身,把手撐在柱子上,視線和少年平齊了。

“你喜歡郵輪嗎,寶貝兒?華麗的輪船,盛大的宴會,非常多無聊的人在上面說些沒營養的話題……嗯,吃的倒是不錯~”

久作看着這個一頭綠毛的男人在他的旁邊口若懸河,緩緩眨了眨眼,偏過頭,望向那艘停靠在岸邊的郵輪。

那無疑是艘十分豪華的大郵輪,船身上裝飾着五光十色的燈帶,在夜空中看着漂亮極了。

“我從沒坐過郵輪,好玩嗎?”

小醜晃了晃腦袋,沉吟了一會兒,仿佛在思考這個問題該怎麽回答,“看你怎麽定義好玩,就像我剛剛說的,大部分人都很無聊。”

“但是,小醜的工作就是讓無聊的事情便有趣,如果你的蝙蝠俠叔叔也來了,那麽一定會變得加倍的有趣!!!啊哈哈哈哈哈哈嗝咳咳咳——”

少年偏過頭去,望着他,眼中不帶嘲笑,只是單純的詫異的那種。

看得小醜都有些尴尬。

“咳咳咳……海邊風太大了。”男人清了清嗓子,“別擔心,小醜叔叔一定會将你隆重介紹給蝙蝠俠。”

他的嘴角咧開,上揚。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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