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假戲 一場注定以各不相欠為結局的假戲……
第29章 假戲 一場注定以各不相欠為結局的假戲……
大年初二那天, 夏槐特地聯系了她在京理讀本科的時候,她排球課的搭檔周惜漾, 她是心理學專業的, 畢業後就在京城裏和兩個學姐合資開了一家心理咨詢中心。
周惜漾也不回家過年,留在京城看店,所以夏槐當天下午買了一束鮮花和一箱猕猴桃, 去跟她聚一聚。
夏槐坐了高鐵二十幾分鐘,下來走一千米左右就到了咨詢中心。
“夏夏!真的好久沒見了,雖然都在京城, 但畢業後咱們都沒有空見一面。”周惜漾早早站在門口等她了,看到她走來,就上前來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你怎麽又瘦了,是不是又不按時吃飯?”
夏槐淺笑着搖搖頭, 半開玩笑道:“學習和生活的雙重壓力, 讓我吃的肉馬上都被消耗光了。”
“那你在我這裏住兩天, 我媽從老家給我帶了好多年貨, 我保證喂胖你。”周惜漾一邊說着一邊把她帶進店裏,“這外面冷的,我們進屋說, 哎呀,你來就來還帶東西.......”
心理咨詢中心很大, 夏槐的目光首先就落在了貼在牆壁上介紹和照片:
“周惜漾,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國家高級心理繪畫分析師,京城市心理協會會員......”
“小漾,看這個簡介感覺你好厲害,平時會很忙嗎?”
周惜漾給她倒了一杯水, 又拿來一個果盤,然後回答道:“去年下半年我就診療了兩個病人,我做心理醫生不在于賺多少,而是走進每個人的內心,先不說能徹底治愈他們的心結,最起碼能走進他們的心,慢慢感化他們,我就很滿足了。”
夏槐坐在沙發上,抿了一口溫水,猶豫片刻便緩緩開口:“那我有個跟我關系比較好的同學,她......最近在感情問題上遇到來了問題,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咨詢一下你。”
說完,她還低着頭,心虛地抿了抿嘴唇。
“哈哈哈,當然沒問題。”心思缜密的周惜漾一下子就看破了夏槐,“我是一名心理師,會守護好每一位咨詢者心底的那道坎,其實我已經看出來了,你就用第一人稱表達出來,千萬別見外,我也能更好的了解。對了,這個感情是友情還是愛情或者親情?”
“哎,你們心理醫生讀心真的很厲害,果然逃不過你的眼睛,對不起,我剛剛瞞了你,其實那個同學就是我,算……算親情吧。”
只不過是一段名不副實和虛無缥缈的親情罷了。
夏槐把她和江謹昀那段有些複雜的故事訴說出來,從小時候第一次見面到四天前她和江謹昀的最後一次見面,完完整整地告訴了她。夏槐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也不知道周惜漾聽了會不會以為她在胡謅。
“我真的不是在編故事,我以為他恨我是因為我的父母,沒想到是因為我小時候親手送走了他而記恨我。你覺得.....他是不是有情感障礙或者精神分裂?還是斯德哥爾摩?畢竟小時候過着地獄般的生活,正常人知道自己有個優渥的家庭肯定逃還來不及,他怎麽可能還舍不得呢?”
大廳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牆壁上的鐘表滴答滴答走的聲音。
“他不是舍不得那裏的生活,他只是舍不得你。”周惜漾的神色有些凝重,“我舉一個不是特別妥當的例子,就像一個人在很饑餓的時候,突然找到可以讓他填飽肚子,暫時生存下來的食物,那個食物将會是那個人艱難時期唯一的活下來的東西。後來那個人可以吃到山珍海味了,但他也永遠忘不了以前吃的那個食物,即使它再難以下咽,他以後肯定也想拿出來回味,但如果已經找不到了,會成為他心裏的缺陷。”
舉完例子後,她又進入正題:“所以,他可能在感情上有一點精神分裂和情感認知障礙,小時候他遭遇如此不測,是你的出現給了在地獄的他一道光亮,那五年是他最幸福的時候,所以你是他的救贖,如果沒有你的出現,他的精神狀況只會越來越糟糕,如是這樣那就根本沒有現在的他,甚至他可能都活不下去,而你又在他最依賴你最離不開你的時候,親手送走了他,他自然對你是又念又恨的。”
夏槐低着頭,細細聆聽她的回答,手指不禁微微蜷曲,摩挲着有些出汗的手心。
她說完後,氣氛又恢複了一陣緘默中。
“那......我該怎麽做?是不是應該盡快遠離他?”
周惜漾搖搖頭,握着她的手試圖讓她平靜下來,“不,解鈴人還需系鈴人,你需要重新扮演好姐姐的身份待在他的身邊,彌補他心中的遺憾,填補他心裏十年的缺陷。我說一句不太好聽但是比較現實的話可以嗎?可能你的心裏會不舒服。”
“沒事,你盡管說。”
“好,他是京城的公子哥,有着屬于他自己的圈子,我們和他終究不是一個層次的人。也許他找到你只是他的一個執念,你以姐姐的身份跟他相處一段時間,也許他得到滿足後大約就會膩了,那時候你便可以退出,以後你們不相幹了。但是......”周惜漾抿了抿嘴唇,對上她的有些茫然的目光,慢慢開口,“如果你對他已經沒有姐弟之間的感情,那沒有什麽問題,但如果你還有,那我剛剛說的話就當我沒說,因為多多少少會對你有一定的影響,我怕你陷進去.....”
夏槐攥着衣角,眼神有些黯然,沉思和冥想讓她又有了焦灼的情緒。
“的确,我和他是兩個階級的人,我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所以也不會影響到我,我就按你說的,試一試吧。”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話裏還藏着幾分假了。
她也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跟自己心裏期望的背道而馳,會不會釀成更糟糕的後果。
小時候是真真切切的姐弟之情,而現在,不過是一場注定以各不相欠為結局的假戲罷了。
他們二人,終究不是一個軌道的人,怎麽還能真的再續姐弟的緣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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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七,夏槐準時來江家上課,自那天她離開江謹昀的房子後,已經有整整十天沒有和他聯系了。
江謹昱假期間沒有溫習,夏槐剛剛給他做了完型填空和閱讀理解各一篇,錯誤率高達百分t之七十。
她有些頭疼地看着從上到下好幾個紅叉叉,心中無奈地想這孩子是忘性太大還是玩性太多,怎麽這又有倒退的趨勢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後面必須每天都得給他加強訓練了。
中途休息的間隙,夏槐拎着一個紙袋子走出房間,穿過走廊,走上三樓,然後再最盡頭的那間房間前駐足下來。
她擡頭望着那扇門,心中隐隐有些緊張,停留片刻後,她然後終于鼓足勇氣伸出手,敲了敲門。
“誰?”裏面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是我,夏槐。”
他似乎停頓了幾秒鐘才開口:“進來吧。”
江謹昀坐在書桌前,敲擊着鍵盤,目光雖然落在屏幕上,整顆心撲在慢慢走過來的夏槐身上,眸光微動,充滿了探究之意。
那次他一時沖動,便傾腸倒腹,将積攢在心裏多年的肺腑之言說出來,把還沒痊愈的她吓了一跳,他看到夏槐臉上驚慌失措的樣子,瞬間就後悔了。
夏槐幾乎是倉皇而逃的,留下來的江謹昀也很狼狽,兩個人就又以僵硬的方式收了場。
後面幾天,江謹昀念她,卻又不敢接近,怕又吓着她,讓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只能整日整夜待在公司裏,一半心思放在工作裏,一半心思想其着如果能解開他們彼此的心結。
令他沒想到的是,夏槐今天居然主動來找自己,江謹昀即使知道,多半是來和他講江謹昱的學習情況,但心裏還是會隐隐竊喜。
夏槐怕打擾到他,輕輕把袋子放在他的書桌上,然後把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小聲地開口:“小時候你很喜歡吃第一中學校門口邊上的那家玫瑰酥餅,瑞橋路那邊有一家做的跟原來吃味道很像,我就買了一點,就是一些不貴的食物,不知道你現在的口味有沒有變,江先......”
她的話音停住,躊躇了幾秒,聲音有些顫抖且試探着改口道:“小彥?”
夏槐叫出他小名的那一刻,他握住鼠标的手猛然一顫,心裏也跟着悸動。他擡起頭,對上她真情實意的目光,滿臉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