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開門的哲學

開門的哲學

送別安葬好蔣映瑤與蘭舟後,玄燭叮囑他們幾人休息幾日再啓程。

日子尋常,沒有紛争。

秦霄時不時地尋李木魚閑聊,李木魚有意回避,便随吳知曉一同去了紅樓。

她想看一看在這裏,李星瀚在與玄燭學什麽本事,看看賈逢年學武學地如何了,以及,任聽白成天裏捯饬的各種武器機關,會是怎樣的兵器。

她也想自己做些什麽,總不至于無所事事。

雅閣高堂,心懷不同志向的女子們彙集在紅樓不同的樓閣聽講學習。

這裏更像是一間女子學堂,如果它沒有交易性質的話。

李木魚抱着裴文修書寫的那本冊子,自紅樓一層開始步步往上。

一樓大院之中,賈逢年與數十名少女們跟随師傅練拳習武。

男孩子成長似乎是肉眼可見的,李木魚瞧着他,總覺得他長大了不少,标準的一招一式,讓他極具少年英武氣魄。

二樓修劍術,教授劍法的是一位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李木魚看去時,小姑娘敏捷目光捕捉到她,她匆匆落荒而逃。

三層講授機關術法的學問,任聽白沒有混着聽講,反倒纏着李弈在外頭問他玄鐵裝備的事情。

李木魚沒有打擾他們而繼續往上,上頭是歌舞才藝的學習,她對此了無興致,便一直走上最頂層,才發覺這紅樓其實也就不大點兒地方,它也不授人藥理醫理的學問。

她走向窗口,眺望着街上摩肩接踵歡笑交談的人們。

蔣府中所發生的事兒外頭無人問津,人們自得享受這安穩富足的日子。

“在想什麽?”

錢夫人經過此處,看見她便轉腳進來,輕柔搖晃着手中的絲織錦繡扇子,長發拖在長裙之上,長裙搖曳拖在地上,跟随着她輕盈的腳步往前。

李木魚回頭,客氣颔首,“錢夫人好。”

錢夫人慣以嬌俏的口氣,“不用這麽見外的。”

她并肩立于李木魚身邊,看了看城外的景色,眼神一瞥,瞧見她抱着的破冊子,便問:“什麽寶貝這麽珍惜?”

李木魚拿出來給她看,“這個嘛,是裴老先生游歷四洲記錄下來的藥草醫理記錄,他老人家善用藥材,我恰通百草,就想着學學看。”

錢夫人傲嬌道:“那你該來尋我啊。”

“我啊,可是自學成才的半家醫師呢。”

李木魚懵懵地看着她,“嗯?”

錢夫人被她呆萌的樣子給逗地開懷大笑,在她爽朗笑了兩聲後,她晃着搖扇繼續道:“裴文修那個老頭子嘛,他也算不得多厲害的醫師,真正開膛破肚的本事他是沒有的,如你所說,人家善藥理。”

李木魚一本正經:“裴先生能治好那礦物洩露引發的毒害,而蔣府尋的那些醫師們卻沒辦法。”

“對啊。”錢夫人明快道:“不然他也不會被抓去練那長青丹,可憐的小老頭,一世英名被蔣明給毀了。”

李木魚垂下頭,“可我們卻拿蔣明沒有辦法。”

錢夫人平和神色,雙目放空,凝重道:“急不得的,就算知道所有的真相,也急不得,好好活着,才是最大的勝算。”

“嗯?”李木魚聽不懂她此刻的話,又發出疑問。

錢夫人忽而笑了,繼續她方才的話題,“不就是學習嘛,多花點兒時間去看就是了,老娘自學都能成才,你想學也沒有學不明白的。”

李木魚為難道:“我看過了,起初還能看地進去,越到後頭,那些文字就在我眼前跳躍,我一點兒都看不進去…”

“木頭疙瘩呀你是!”錢夫人調侃她道。

“真是,這玄燭也不知道怎麽帶徒弟的,還得我來教怎麽學習?”

說着,她拉她往門外走,李木魚木讷地跟着。

錢夫人将她推在門口,點下巴示意道:“把門關上。”

李木魚不明所以,乖乖照做将門合上。

錢夫人雙臂抱于胸前,一本正經,“推門試試。”

李木魚便随手去推,門扉打開露出一道縫隙,她扭頭望着錢夫人,不知做的對否?

錢夫人道:“再用點兒力試試。”

李木魚便稍微使勁,便推了門,門扉垂直,露出平角的視野。

錢夫人問道:“兩次開門的時候心态一樣嗎?”

李木魚看着她,困惑搖頭,“好像沒有什麽想法。”

錢夫人追問:“真的沒有嗎?”

李木魚仔細回味,“好像也有,第一次就随便推開試試,您說再用點力,我就再給力去開試試。”

錢夫人抿唇,鄭重其事地看着她。

“學習就跟這開門一樣的道理,這門能不能打開,打開到什麽程度,在于你打開它時的态度。”

錢夫人再次帶上門關上,又一推将門扉推開。

“你想着去開一下試試,它就随便開個縫給你,你決心要去打開它,它就一定可以敞開,這不就是學問的深淺嘛。”

李木魚皺着眉頭,一知半解。

錢夫人敲了下她腦袋,轉身過去,繼續道:“問題的關鍵,在于你想不想,你想做到什麽程度,就是你的态度。”

“比如說,我就想把這冊子上的東西都搞明白?”李木魚好奇地問。

錢夫人忽而轉身,指着她驚喜道:“沒錯!就是這樣!你得有吃透它的決心,然後再去看它。”

李木魚領悟了一些,便問:“我可以在這兒看嘛?這兒安靜些。”

錢夫人搖頭,手指往下,道:“去找個最熱鬧的地方看,屏蔽那些聲音,把你想要看的看進去。”

她雙手叉腰,滿足道:“當你能無視所有幹擾你的聲音學進去東西時,這世上任何你想學的,對你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李木魚欣然微笑,深深鞠躬,“謝謝錢夫人教我道理。”

錢夫人仰着頭,得意洋洋,“如此說來,神女也算我半個徒弟喽?”

李木魚沖上去抱住她,不顧禮節教義,往她胭脂粉黛的臉上送上親吻。

“哎呀呀,使不得啊…”錢夫人又是招手抗拒又是匆匆抹去被她光顧過的臉頰。

直到李木魚松開她,蹦蹦跳跳地離開,“我去看書了,謝謝錢夫人賜教。”

“哎,小丫頭片子。”錢夫人嘀咕了她兩句,眼見着她飛奔下樓,自己默默道:“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我才要謝謝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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