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都重要。”
杭真面對俞顏笑得很純粹。
俞顏無奈嘆氣輕輕搖頭：“你這樣的性格，在這圈子裏，很吃虧的。”
“沒關系。”杭真笑着開口道：“我運氣還不錯。”
俞顏見他如此樂天派，也不好一直出言打擊。
但沒想到眨個眼的功夫，杭真的表情突然變了。
俞顏問他：“怎麽了？又想到什麽了？”
這副表情……一看就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始料未及的事情。
俞顏發現杭真這個人真的很好懂，他有點兒想不起來自己當初為什麽覺得他心機深沉了，是因為太熟悉叢林法則，所以有了草木皆兵的毛病？
“俞老師……”
杭真開口怯生生的。
“你對我喜歡男人這件事，一點兒都不驚訝的嗎？”
俞顏失笑，他了然道：“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不過看到杭真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對他的未來提前感覺到憂心。
“難不成你辨別不出身邊人的性取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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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真搖頭，看起來十分老實。
俞顏心說，那是因為你笨。
第六期節目錄制前。
某一日，杭真正在健身房摸魚，接到了蔚翎打來的視頻電話。
杭真猜到了他打電話的來意，但是還是果斷挂斷，想着回撥一個語音電話過去。
沒想到蔚翎連那點時間都等不了，急匆匆又打了過來。
還是個視頻。
杭真只好找了個偏僻的角落接通，果然看到了蔚翎氣勢洶洶的樣子。
“我在健身房，公共場所，我給你打語音，等着。”
杭真幹脆利落地挂斷，播了語音電話過去。
蔚翎那邊接得飛快。
“你第六期被換了怎麽不告訴我？”
蔚翎直接開門見山，杭真的情緒很平穩。
“我沒跟你說嗎？”他“啊”了一聲：“那應該是我忙忘了。”
“你都被換了有什麽可忙的，別又想簡簡單單糊弄過去！”
蔚翎那個炮仗性格，杭真有時候真有點兒受不了。
他身邊的人一直對他都是百依百順的，沒人像蔚翎一樣需要他時刻哄着捧着。
“喏。”
杭真示弱：“就是不想你像現在這個樣子一樣，感覺下一秒就要去找節目組幹仗了。”
“找他們理論不應該嗎？明明合同簽的是你，前面六期你根本沒有理由缺席，現在那個大咖回來了，就馬不停蹄地把你換掉，這合理嗎？”
杭真嘆了口氣，蔚翎那邊瞬間安靜了下來。
“如果你是真的在問我，那麽我覺得，挺合理的。”
杭真輕言細語道：“他有流量，有名氣，有檔期，當然該他去，而且……說不好聽的，我本來就是撿他的漏，錄了五期才被換，已經算運氣好了。”
蔚翎還是忿忿不平：“你都因為錄這個鬼節目受傷了，他們……”
“那是我自己運氣不好。”
杭真輕聲細語寬慰他：“其實說起來，遇到那種事還只是受了點兒輕傷，我的運氣已經挺好了。”
蔚翎比剛打來的時候平靜了很多，但還是覺得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似的喋喋不休。
“但是不管怎麽說，你們有合同在先，憑什麽他回來說讓你走你就得走？”
他說了半天，都只是在反複強調這件事不應該這樣處理，那麽應該怎樣處理呢？蔚翎其實不能給出一個準确的答複。
杭真一語道破天機。
“如果今天遭遇這種事情的人不是我，而是別人，你還會這麽生氣嗎？”
蔚翎沉默了一下，開口回答：“這件事不應該這麽算。”
杭真笑了下。
“是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你才會想要幫我出頭，但其實，這種事在娛樂圈很少見嗎？不盡然吧？你也知道，明白，甚至接受。”
他輕嘆一聲：“蔚翎，如果這件事真的讓你那麽生氣，那你就讓自己潛意識認為當事人不是我吧，那樣應該會好很多。”
蔚翎氣笑了。
吐槽他：“你這什麽自欺欺人的鬼方法。”
杭真也跟着笑了：“行了，事情已成定局，我自己都接受了，你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啊，之後好好錄啊，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蔚翎并不言語，杭真看了一眼，還以為對方挂電話了，但确定沒有。
“怎麽了？”
“我之前跟你約好的事情，你是不是也選擇性忘記了？”
蔚翎跟杭真說話，大多數時候都情緒不怎麽穩定。
而一旦他的情緒穩定下來，像個成熟的大人了，就會特別有魅力。
此時此刻，他好聽的聲音從手機裏傳過來，杭真下意識怔了一下。
“什麽事情？”
僅僅四個字，又把蔚翎惹毛了。
“我、就、知、道！”
杭真沒說話，蔚翎應該是自己把自己勸了半天，才重新開口跟他說話。
“簽約的事情。”
蔚翎吐字清晰，一字一頓，顯得鄭重有力。
“我給你考慮的時間夠長了吧？現在還沒決定好？”
杭真還是沒說話。
蔚翎深吸一口氣：“杭真，你到底是怎麽想的，能不能直接告訴我你遲疑的理由？”
杭真又沉默了兩秒，才終于開口。
“你給我送的那兩次雞湯，其實是你自己做的吧？”
這回換蔚翎沉默了。
不過他沒有慌亂太久。
“是，是啊。”
他都沒有否認。
“不過我跟你說的什麽，你跟我在這個時候扯這個幹什麽？”
“雞湯就是我游移不定的原因。”
蔚翎那邊沒了聲音，半晌：“什麽？”
他問：“什麽意思？”
杭真咬了咬嘴唇，“你是不是對我的感情有點兒變質了？”
這一次蔚翎那邊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等他的聲音再傳過來的時候，幾乎有些不像他本人了。
“展開說說。”
杭真嘆氣，道：“可能我對你一開始過度坦白，讓你看到了這個世界上的另一些可能性，但我知道，你原本不是那樣的人，或許是我誤導你了，你對我太好，讓我有些惶恐。”
蔚翎沉聲問他：“為什麽惶恐？”
“因為我擔心自己引你入歧途，又擔心你是三分鐘熱度。”
杭真說：“蔚翎，我最擔心的是，我們有一天連朋友都沒得做。”
他說：“你知道我一開始就很喜歡你的為人處世，你的性格，你與生俱來的一些魅力。我從一開始就很想和你當朋友，現在已經完成了這個願望，我不想有一天眼睜睜看着它被打破。”
蔚翎嗤笑一聲。
“怎麽？我給你做兩次雞湯，就讓你腦補出了這麽多東西？你們這個群體的思想也太脆弱了吧？”
杭真愣住了，沒有說話。
蔚翎清了清嗓子，道：“我對你好，是我拿你當我真正的朋友，給你炖雞湯也是希望你的身體快點兒好起來。”
杭真問他：“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那是你做的，而要跟我撒謊說是外賣？”
蔚翎有招學招，學得很快。
“就是不想你像現在這個樣子一樣，感覺下一秒就要急哭了。”
杭真默了默，“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蔚翎語氣堅定，不過聽起來……有些過分堅定了。
“我們直男對朋友也是這個樣子的，你是不是沒有別的直男朋友？”
杭真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很少。”
蔚翎嗤笑一聲：“不過也難怪你會多想，因為對象是我，你恐怕沒辦法不多想。”
杭真：“……”
“怎麽樣？現在話都說開了，你還對簽約有疑問嗎？”
杭真确實還在遲疑。
“你……真的對我沒有別的想法？”
“當然。”
蔚翎的回答篤定。
“你需要我怎麽向你證明？”
“那倒不用……”
杭真在電話這頭長長地舒了口氣：“那我們還是好朋友對吧？”
蔚翎此時此刻的情緒跟不久之前大相徑庭，雖然語氣依舊高昂，但精神氣眨眼間消散了不少。
“是啊，不過如果你再胡思亂想，因為那些胡思亂想出來的東西耽誤了自己的前途，可能就不是了。”
蔚翎惡狠狠地說：“我才不跟膽小鬼做朋友。”
杭真莞爾：“這跟膽不膽小沒什麽關系，我只是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他說：“你對我來說很難得。”
蔚翎聽了這話，心裏更堵了。
他突然開口，說起別的事。
“你跟你以前的男朋友同居過是嗎？”
杭真眼皮一跳，不知道他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是想幹什麽。
“你是怎麽知道的？”
他不願意回答是或者不是，不想給出準确的答複。
而是把這個問題轉化成另一個問題。
再一次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上一次跟你睡在一張床上，你早上起來還沒醒，迷迷糊糊把我當成別人了，親了我一口。”
杭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想，還好不是視頻。
這沉默在蔚翎看來，必然是不可置信，難以接受，十分羞愧。
但其實杭真只有一個想法——
他為什麽要把這件事戳穿？
難不成是因為自己堵了他的路，所以他就要不遺餘力地給自己添堵？
“……真的嗎？”
杭真故意讓自己的聲音呈現出微弱的顫抖：“對不起，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