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平安鎖

第64章 第 64 章 平安鎖

—沈家別墅主棟前—

感受到周遭盤旋着的低氣壓, 司機戰戰兢兢站在車側,為沈康裕打開後座車門,小聲提醒:“先生, 到家了。”

沈康裕這一整天都在處理公司的糟心事, 雖然丢掉的大多都是尚未簽合同的合作,但從長遠考慮, 公司的未來岌岌可危。

若是時今衍接手安時集團後真對沈家有什麽動作,沈家公司長期合作的公司恐怕再不會續約。屆時, 公司不僅不會有新加入的合作方,還會不斷流失老合作方。

如此一想, 沈康裕本就頭疼欲裂的腦袋更疼了, 他長籲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帶着滿身疲累下車。

沈康裕邊扯着桎梏人的領帶邊朝卧房去,累的不想多說一個字。

偏偏這時,聽到動靜的孟蔓從卧室小跑出,站在二樓口便朝着沈康裕切切訴道:“哎呀,老公!你看看咱家大小姐現在多能耐, 有時家那位撐腰, 她竟然把我聯系方式都删了!我是想着關心她的呀,真讓人寒心。”

孟蔓今天給沈筠嬈發消息瞧見紅色感嘆號那瞬氣得夠嗆,她又踹又摔的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但在沈康裕面前只能按捺些脾氣, 擺出較為弱勢的姿态。

誰料沈康裕經過她面前只是虛虛在空中擺了擺手, 連個眼神都沒多給她。

孟蔓不情願了。

她和沈康裕說這些就是為了讓沈康裕去訓斥沈筠嬈,繼而達成自己的目的,哪能看着沈康裕如此平靜。

她急遽跟上, “老公,睿安最新一次月考成績出來了,可是比歐陽家的兒子差了三十分呢!他們原先讀一個初中的時候成績沒差很多的。你看看一中和實中就是不一樣,教育資源好。再這麽耽誤下去,睿安以後只會比歐陽家那孩子差的更多,到高考還得了?”

孟蔓就像只蚊子,叽叽喳喳的盤繞在沈康裕身邊,聽得他本就乏累的身心更為厭煩。沈康裕少見的沒搭理孟蔓,一進卧室就倒在床上,累到一口氣都不想多喘。

孟蔓跪坐在床沿,老夫老妻的去幫他脫掉西裝外套,本是挺體貼的動作,嘴上偏要念叨句:

“老公,你現在這年紀比不得年輕人了,經不住這麽勞累的。筠嬈是咱們沈家的女兒,她嫁去時家,時家都沒給什麽彩禮,這已是不妥。不過時代變了嘛,孩子幸福就好。”

“但我們現在和時家好歹是親家,就算女婿沒正式去安時工作,他也是有話語權的呀,筠嬈也該在他面前提一提,幫你分擔些壓力。如果我們兩家公司增加些業務往來,你就能放松些,睿安也能上個好學校,以後學到更多的東西去公司幫你解憂,你說是不是呀?”

沈康裕仍不置一詞的趴在那,動也不動的。

孟蔓手上力度不自覺加重些,她推了推沈康裕肩背,“哎呀,老公,你聽我——”

她話沒說完,沈康裕大手一揮直接阻掉她的手,騰地坐起身,沒什麽好氣的快語速道:“時今衍要正式去安時集團任職了。”

孟蔓怔了下,心情一時間有些複雜,聲音瞬間弱下許多,“真的?”

沈康裕未語。

孟蔓雖然不爽沈筠嬈如今日子過得好,但歷經這麽番折騰,孟蔓也不想再去管太多,她只在乎兒子能不能去一中讀書。

她很快調整好情緒,繼續用那把裝出的溫柔嗓子撚着軟聲柔調道:“那真是太好了,日後更好幫襯你了呀。”

沈康裕冷笑聲,他第一次覺得眼前的女人愚蠢至極,但經過一天的磋磨,他連生氣的力氣都無,發沉的語調異常平緩,“他那天在樓下胡作非為的模樣你沒看到?你還覺得他會幫襯我?”

“一碼歸一碼嘛,他當時應該只是沒找到筠嬈着急,但這正說明他在意筠嬈,以後只要讓筠嬈多勸勸,他肯定會幫襯的,你可是他岳父啊。”

沈康裕聽了一天昔日朋友的“好言相勸”,其中大多都是讓他這個做長輩的去和小輩道歉,讓他承認自己的錯誤,多疼疼昔日被苛待的女兒。

但他是個極度要面子且大男子主義的人,他連自己的錯誤都很少承認,更別提和小輩低頭了。而且他根本不覺自己有問題,只覺沈筠嬈是個白眼狼,将一切罪責都怪在沈筠嬈頭上。

不過沈康裕的要面子在這種時候反倒是對沈筠嬈有益的。

因為沈康裕不會向沈筠嬈低頭,不會已經被沈筠嬈删除再去主動聯系,只當沒有過這個女兒。這便最稱沈筠嬈心意,彼此都當沒有對方,各自安好。

可孟蔓截然不同,她就是個目光短淺的人。

嫁給沈康裕前,她也并非什麽有學識和見識的大家閨秀,完完全全靠着會哄男人踏進了豪門圈。

眼下,孟蔓滿心滿腦都是要讓兒子上最好高中的事,幾乎要被這事給洗腦,三句中有兩句都是在提這茬,渾然沒問一句沈康裕為何今天看起來這麽累。

沈康裕實在被她念叨的煩了,在工作上積攢了一天的情緒徹底在家庭中洩出,他直接甩掉孟蔓一個勁晃着他的胳膊,以從未有過的兇态指着孟蔓,厲聲呵斥。

“你還有臉在這說?要不是你天天在那念叨學校學校,又撺掇我把如雪的墓孤零零留在那徹底惹惱了小白眼狼,現在能走到這種地步?曾經那些和家裏合作的公司現在都想跑了!要不是有合同限制着,公司怕是今天就倒閉了!”

“實中實中。”沈康裕厭煩的啐了一口,“公司都面臨大問題了還在這想着這些小事,兒子真要有出息在實中待着也有未來,以後你就死了這條心,不許去找時家丢這個人!我沈家發展到現在都是靠自己,我不需要那只白眼狼幫我什麽。”

“如雪?!”

這兩個字戳中了孟蔓耿耿于懷的痛處,她猛地站起身,聲音尖銳了幾個度,“沈康裕啊沈康裕,你還惦記着她對不對?喊這麽親昵。”

“怎麽,現在看着你和她的女兒傍上時家了,你後悔了是不是?不想管我們的孩子了!”

沈康裕看着孟蔓突然變臉的陌生模樣,懶得與她多糾纏。

丢下“神經病”三個字便抽身而去,渾然不管身後孟蔓的嘶吼。

沈筠嬈不知這些,也不想知道和他們有關的事。

她只知,她的手機徹底安靜了。

剛删掉沈康裕和孟蔓的那幾天,時不時的,沈筠嬈還會收到一些短信或未知來電。

沈筠嬈一通陌生電話都沒接,短信沒法避免,她拉黑一個號碼,孟蔓就會換個新號碼糾纏,沈筠嬈仍是一條都沒回,全當沒看見。

成長的這些年,沈筠嬈聽過太多太多孟蔓的狠話,甚至親自遭受過孟蔓那些軟刀子。

與之相比,沈筠嬈看到孟蔓如今的破防模樣,反倒有些爽快。因為孟蔓是真真正正的無計可施了,這些都是她一個人的無能狂怒,對沈筠嬈沒有絲毫傷害。

周五。

沈筠嬈和時今衍趁着終于不下雨的陰天外出,一起給媽媽換了新的住地。

沈筠嬈并不在意那些所謂的儀式,沒折騰些有的沒的,她只想給媽媽尋一隅安處。

他們靜靜的去,靜靜的走。

看着刻着薛如雪三個大字的墓碑落在實處。

沈筠嬈感觸笑了笑。

終于,她是她了。

而不是,沈康裕之妻。

又或是,沈筠嬈之母。

墓園的環境很好,輕幽靜谧,有山有水。

踏出墓園那瞬,沈筠嬈重重一呼一吸,仿若重生,清麗的面頰露出粲然的笑。

時今衍垂眸看着她的自在模樣,勾唇淺笑,“這會兒還早,去外面逛逛買些甜食?”

他本該前幾天就帶她去的,但因為陰雨不斷惹得舊疾複發,他只得食言,用作息不規律有些困為理由拖着沒去。

沈筠嬈很體貼他,當下就讓他回屋多休息,此刻也是。

她雖想和他出去閑逛,但沒一口應下,而是細細端詳他的面色,“你今天舒服些了嗎?不行的話可以後面再去的,藥也不是很苦。”

他前些天作息沒調整過來,整個人瞧着都沒什麽精氣神,不僅臉色發白,眼睛都有些空洞無神,沈筠嬈怕他累着。

“喝藥時候臉都要皺成小團子了,還不苦呢。”

時今衍攬着她腰朝外去,“我好着呢,就今天去。”

沈筠嬈觑他眼,抿唇彎笑,“喔~”

時今衍斜睐她眼,笑着學她腔調,“喔~”

兩人相視一笑,樂不可支。

正值降溫的天,雖還沒冷到開空調的地步,但商場內人多,加之有建築遮擋,內裏比外面溫暖許多,是最适宜的不冷不熱溫度。

沈筠嬈舒适的輕呼口氣,身側的時今衍身形卻幾不可查的顫了下,暖寒交替,他的右腿忽地有些刺痛。

兩人挨得近,沈筠嬈敏銳覺察到他身體的輕抖,扭頭問詢他:“怎麽了?”

“沒,剛剛不小心磕了下。”

時今衍擡了擡手。

沈筠嬈立即握住他的手,低頭細細查看,分明沒丁點痕跡,她還是輕輕揉了揉他的手背,軟唇湊近吹了下。

她的睫毛很長,濃密卷翹的。

這麽一靠近,微眨的羽睫不自察地撲扇過他手膚,連着時今衍的心都泛着酥麻。

沈筠嬈絲毫不懷疑他的話,沒意識到真正的問題在他的腿上,笑吟吟的和他十指交扣着在商場裏逛了很久。

再出商場已是兩小時後,兩人手上都提的滿滿當當的。

時今衍坐在駕駛座上系着安全帶,狀似不經意朝後座示意,“嘗嘗味道?我正好有些餓。”

“好呀,”沈筠嬈側身瞧着後座放置的一堆甜食袋子,“你想吃哪個?芒果千層?”

“行。”

前後座有些距離,沈筠嬈努力抻直了手去夠,終于在袋子裏的一堆甜品中翻出芒果千層回過身時,腦袋卻險些撞上時今衍的手。

他不知何時将右手握着,正懸在空中。

沈筠嬈完全不知時今衍準備的小驚喜,下意識縮了縮腦袋側身避開他的手。

就在此時,時今衍緊握的五指忽地張開,從他食指倏爾墜下一條惹眼精致的項鏈。

帶有寓意的金色平安鎖就這麽乍現在沈筠嬈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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