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個音符 故意使壞

第3章 第三個音符 故意使壞

當天夜裏,倪晴圓就做了兩個夢。

黃昏如同晚汐,吞沒盛夏藏在梧桐間盛大蟬鳴的暗戀,鋼琴跳躍的音符彈出優雅治愈的旋律,風吹動樹葉好似浪漫的海浪湧進海螺裏的回響。

世界也會在明媚美好的午後保持沉默,不去打擾美麗少女趴在窗沿觀望坐在鋼琴前彈奏的少年美景。

金色的光從林間穿梭成萬道金芒,破碎成波光的花瓣,投影在兩人同樣青春洋溢的臉上,無數耳語在倪晴圓的心間鼓動,微風略躁,她看見那身材高瘦,溫潤如玉的師兄向她走來,站在她不遠處輕聲對她:“抱歉,我還是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為什麽?”

“因為我要出國深造,還不知道多久能回來,怕耽誤你。”

一般這樣的話就代表着婉拒,她沒有再向前一步。

夏天的風兒甚是喧嚣,帶走了求而不得的夏日。

又是初夏流轉的時光,波光微斂暈皺的池水裏晚春遺留的淡色粉紫花瓣,泥濘的春花撲皺夏池。

夏日朗朗,馬上又是盛夏。

倪晴圓站在蘇州園林般的景觀裏擡頭望,“馬上蟬聲又會淹沒樹林。”它們會清晰地提醒自己,被燒掉的青春。

她提着裙子腳步匆匆,穿過各式造景的長長走廊,中式古典的園林大觀可不是那麽多機會能看,她要趁着宴會開始前多逛逛,争取到最後一秒才入場。

她用手機攝影記錄下各式風景發給方夏,【我今天終于領會到了園林景觀的美,從窗戶看,擡頭看,遠着看,哪裏都是古典畫。】

【好羨慕!你去哪裏玩了?】

晴圓:【我沒去玩,我被我姑姑抓來充數,說今天晚上有個重要宴會讓我務必到場,還讓我盛裝打扮,不要丢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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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夏:【該不會是相親吧?】

【應該不會吧,來了不止幾十個像我差不多大或者比我大的女孩子們,總不能是非誠勿擾形式的相親面試吧。】

倪晴圓手指飛快,【如果真的是相親,我要怎麽樣快速地拒絕?】

【喊叔叔,把他叫老,讓他老牛吃嫩草,你說你年紀小不想結婚,反正男人都不喜歡當衆被人給難堪。】

結果真是一語成谶!

璞園晚宴,晚宴廳內浮光璀璨,跟外表古樸典雅的中式風格不同,舞會大廳在莊重中加了華貴的精美歐式玻璃、水晶吊燈,柔美的光線把原本單調的沉重歲月感都染上了一層溫馨氣息,就連名貴的紅木家具都在精巧的油畫紡布抱枕還有手工蕾絲的裝飾下,成了可愛淑女的陪襯,這是時下最興女生喜歡的拍照打卡布置。

古典和複古的混搭,華貴與優雅,每一絲一寸都是價值斐然。

倪晴圓坐在名利場中的拘束還有沉默與其他沉浸在逐利盛放的名媛們不一樣,她們談笑風生,像一朵朵争奇鬥妍的鮮豔花朵,只有她素裝打扮,清純幹淨得像亂入花園的奇花異草,大眼睛左右不安地打量,她是不會輕易去踏足不屬于自己的名利場。

女孩們的表現自然落在二樓雅間當家的裴知簡眼中,老太太一頭灰白頭發,身穿藏色打底繡滿牡丹國花的緞面旗袍,因為空調過冷的緣故,肩上披了一件繡工精美的銀色流雲披肩。

要說裴煜是老太太親自培養的裴家掌權人,那老太太才是諾大裴家的根基。

她略感欣賞的目光也被陪在奶奶身邊的裴煜捕抓到,溫聲問:“奶奶有心儀的人選?”

裴知簡回過神來,看了眼自己眼前清冷克制,年輕優雅的繼承人悠悠嘆了口氣,“沒有,結婚主要是要你喜歡才行……”

眼前這個孩子被自己培養得越發冷肅得像塊木頭,往好了說是行事沉穩、運籌帷幄的名門矜貴掌權人,立于衆人頂端,不沾浮華;但往差了說,醉心工作,不解風情,那種純白的花往冰窟裏一丢,沒多久都會枯萎。

很難想象什麽樣的人會和他并肩。

但眼緣這種東西真的很難說,有時候t就是那麽玄妙,裴知簡問着在自己身邊伺候多年的老人,“這孩子,我怎麽越看越像我年輕的時候,還有些像阿阮?”

裴阮是裴知簡最小的女兒,無比寵愛,多年前聯姻嫁出,可惜很年輕的時候就香消玉殒。

身邊的人戴上金絲老花鏡,不禁跟着感慨,“說明這孩子跟小姐您有緣呀。”

聽到對話的裴煜所有所思地看向樓下的倪晴圓。

而被暗中觀察的倪晴圓捧着果汁香槟百無聊賴地看着眼前這些攀附交際、左右逢源的女生們,她有些摸不着頭腦,正巧有個姐姐交際累了坐回她旁邊空出的位置。

“你是哪家的?”

晴圓思索一番,自己跟着姑姑來,四舍五入一下,“黎家的。”

那人一時也摸不清楚,沒辦法在自己的關系圖把她對號入座,“你知道今晚是什麽活動?”

“什麽?”

那人看着倪晴圓一無所知樣子有些可愛,突然玩心大起,神秘地說:“相親呀,可能是給裴家裴興相親,聽說四五十歲了,但好歹有錢,你要不要試試?”

倪晴圓急忙搖頭,一副吃驚慌亂的樣子,那人笑着拉住她,“急什麽,也有可能不是裴興,而是裴煜,現在裴家最年輕的掌權者,他今天也出席晚宴,萬一被他看上了你就飛上枝頭了。”

她對姐姐口中的裴家地位沒有任何概念,又聽到姐姐給她八卦:“不過裴家你可能把握不了,關系網太大了,裴老太太年輕的時候愛上窮小子,讓他做了上門女婿,輔助丈夫飛黃騰達後,生下一個孩子的丈夫就開始粘花拈草,兒子早夭,就給裴家帶進來一堆私生子,這裴老太太手段也厲害,即使沒有親子,也沒有讓任何一個女人上位,丈夫死後雷霆手段鎮壓還把裴氏集團更加做大。但子孫子輩同上一代一樣,這裴煜也是其中一房外面生的,幾歲接回家,十歲被老太太看上後,也繼承了狠戾的手段那啥才穩坐掌權人的位置。”

“……”

對于兒時家庭關系簡單溫暖、人際關系單純的倪晴圓來說這裏簡直就是龍潭虎穴,她坐立不安,想要伺機離場,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舞臺中央主持人開始致辭發言,倪晴圓趁着人流往中間彙集的時候背道而行,遠處走來一行人。

突然她的裙子被擁擠的人群踩住。

裴煜跟随裴知簡一同走來,裴知簡問他:“這麽多女孩子,你有看上的嗎?”

倪晴圓用盡渾身解數把自己的裙擺從人群中脫困,後坐力不穩的她往後退了幾步,好像有人輕輕用雙手擁在她的手臂和腰間,自己陷入一個清冷淡香的懷中,因此避免大摔一跤,但她感覺得到自己的小細跟狠狠踩在了身後那人的腳背上。

回過神來的倪晴圓驚慌失措地轉身,鞠躬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話音未完,她的頭頂上傳來輕飄飄的一句,“就她吧。”

語調漫不經心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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