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伊森,伊森是不同的」……
第11章 011 「伊森,伊森是不同的」……
高山療養院,院長辦公室內。
艾利克斯的父母正在熟悉威利提前準備好的稿子,這位父親有些遠視,在口袋中掏出了一個放大鏡。
內容并不冗長,文字精簡。
都是威利總結的重點,讀起來朗朗上口,威利也不要求背下來,拿着稿子演講也沒關系。
艾利克斯坐在在一旁翹着二郎腿,百無聊賴。
保羅站在他的旁邊,他的作用是盯着這個“小賊”。
“我去趟洗手間。”艾利克斯起身道,辦公室內有衛生間,他當然不會舍近求遠去走廊的衛生間。
保羅守在門口。
五分鐘後。
艾利克斯出來,提了提牛仔低腰褲,笑容滿面的宣布:“我拉了一大泡屎。”
威利當沒聽見,眼神示意保羅。
保羅立即上前開始檢查艾利克斯有沒有“夾帶”不屬于他的東西。
“嘿!我父母就在這裏,真的要當着他們的面這麽對我?我也是有人權的!”
艾利克斯大呼小叫,非常不滿。
威利露出一個假笑,堂而皇之地囑咐艾利克斯的父母:“再次入院打八折,我決不食言。”完全無視這對夫婦尴尬到手腳無處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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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一板一眼的仔細檢查。
“甜甜圈很好吃,但是親愛的保羅,能不能別老去同一家?這家糖分超标。”艾利克斯壓低聲音,語氣十分挑釁,還不忘補充:“吃完記得打胰島素。”
保羅用來解壓的甜甜圈頻頻被盜,導致他這幾天心情更加煩躁。盡管他也知道嫌疑犯就是艾利克斯,但也不可能真的計較。
畢竟偷竊癖本來就是一種心理疾病。
何況甜甜圈的損失威利會補償他,并且還翻了十倍隐匿在艾利克斯的出院賬單中。
所以面對艾利克斯的挑釁,保羅只能雙手抓頭。
威利嘆了口氣,見保羅頻頻抓向光頭,他努力壓下微微抽搐的嘴角,暗道:好在已經光頭,倒是完全不必擔心脫發的問題了。
可憐的保羅。
掏出懷表,威利看了一眼時間。
七點四十五分。
“威利院長,您胡子的弧度似乎有些不太對稱。”艾利克斯眯着眼睛,橫着手指丈量後提醒。
摸摸胡子,威利不放心得走進衛生間,他盯着鏡子發現胡子卷翹的弧度确實是有些不太完美。
重新梳開胡子整理一番,威利滿意後用胡子蠟定型。
八點整。
活動場地在室外。
每一個參加活動的人都發了藍色絲帶手環,而青少年患者們則佩戴黃色絲帶手環。
艾利克斯的父母按照威利的要求奉獻出了情緒到位的演繹,簡直和演員有一拼。
最後一家三口眼含熱淚十分戲精地擁抱在一起,将氣氛推向一個小高潮。
威利帶頭鼓掌,然後走上講臺,講話前他習慣性地撫摸自己的兩撇小胡子,卻發現手指有些奇怪的觸感。
他寶貴的胡子!!!
他性感的标志!!!
居然全掉了???
臺下開始竊竊私語,參觀者們交頭接耳。
大多數孩子毫不在意,但艾利克斯怎麽會放過,同時也在驚嘆艾瑪的脫毛膏真是好用。
“一毛不拔的威利院長,今天這是怎麽了?”
“這胡子全掉了,意味至少打五折!”
“噗呲。”
如果有一個人憋不住笑聲,這個笑聲就會如瘟疫般迅速傳染給每個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威利院長實在太幽默了!”
臺下掌聲熱烈。
氣氛被再次推向高潮。
可沒了胡子的威利院長本人,簡直像被脫光了衣服一樣羞恥、難堪,只能尴尬地捂住變得光滑的上唇周。
威利活到現在從來沒這麽丢臉過!
讓工作人員繼續主持活動,帶領大家參觀院內環境。他現在必須馬上回到院長辦公室。
艾瑪站在電梯樓道的角落,将200ML的護發精油傾灑在威利的必經之路。
不一會,威利臉色陰沉地走出電梯,松了松西裝領帶,做了幾個深呼吸,他的注意力分散,顯然沒有注意腳下。
“碰!”
威利重重地滑倒。
他整張臉和地面撞個正着,他的鼻梁折斷,一顆門牙也被摔斷,劇烈的疼痛令他直接昏死過去。
一分鐘後。
電梯門再次打開,查理走出來。
他非常驚訝地蹲下查看威利的情況,在監控的盲區抽出威利西裝胸前口袋的真絲方巾,包裹住那顆帶血的牙齒偷偷放進進口袋。
接着他慌張地跑向電梯,急于找人求助。
這些情緒他以前就“背誦”過,這段時間一直對鏡子複習,不說十分逼真,但也是個及格的“臉譜”。
走出電梯的那一刻,查理臉上發自內心地綻放出燦爛的微笑。
這個微笑很自然,但查理沒有注意到。
“保羅!威利院長昏倒了!就在電梯樓道,你去的時候要住腳下!我看見地上有不明液體。”查理找到保羅,語氣焦灼地說道,接着隐晦地像不遠處的艾利克斯比了個手勢。
艾利克斯點點頭,靠近艾瑪耳側私語,将幾樣東西放進艾瑪的口袋,然後和父母一起離開了高山療養院。
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
安保人員核實一番身份,檢查行李和車後放行。之前檢查扣下的私人物品,例如香煙、打火機等,會原樣一并退還。
車輛很快駛離。
“之前買通的一些三流的小媒體在不遠處等待,通知他們現在過來。全部對着高山療養院的正門架起設備實時報道,多用一些奪人眼球、聳人聽聞的标題。”
“對了,還要撥打救護車,裏面有人受傷·······”
“繼續通知已經住院的孩子們的家長,告訴他們·······”
艾利克斯在一家汽車旅館下車,他進入早就預定好的房間,惬意地撕開一袋薯片躺在大床上,打開電視機搜索本地新聞頻道,慢慢等待着時事新聞的報道,也等待着艾瑪。
夏日炎炎,陽光明媚。
艾瑪舉着放大鏡對準幹燥的紙,很快火苗竄起。
利用它點燃地板上的幾本書,火勢越來越大。房間內的報警器立即噴灑大量的水,同時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書本被澆濕,很快熄滅。
報警器直接鏈接本市的消防系統,很快,消防車也會趕來調查失火原因。
威利被擡上救護車,青少年區由安保部門主管暫時接手管理。
而此刻,高山療養院青少年區的正門已經被各種車輛圍得水洩不通。
大量媒體車輛,消防車、救護車,還有一大波擔心孩子安全的家長們正在驅車趕來。
他們計劃的目的就是為了徹底攪渾青少年區。
這些車輛反複地進進出出,導致唯一的出口大門也會被反複打開。
在極度混亂中,人手不足的安保人員必然手忙腳亂,難以徹底檢查這麽多車輛和人員。
那麽,艾瑪和查理就有很大的機會渾水摸魚離開療養院。
在餐廳參觀的人們也注意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氣氛,工作人員非常抱歉地通知他們參觀活動臨時取消,請他們有序離開療養院。
七八個安保人員開始清點餐廳內孩子們的數量,想要混入進參觀隊伍離開這裏的艾瑪罵了一句該死,只能暫時退出來,重新戴上黃色絲帶。
看來計劃沒有變化快。
安保人員的确人手不足,但他們依舊把大多數人集中在院內,因為他們的主要職責就是保護、看守青少年患者,做到一個都不能少。
不管門口怎樣混亂,院內依舊井然有序。
查理意識到,這些安保人員能這麽快地制定行動,有條不紊地應對突發狀況,說明平時沒少預演。
和艾瑪對視,查理搖搖頭,暗示放棄行動,艾瑪不情不願地點頭,似乎已經認命。
不遠處的伊森慢慢向查理靠近,這個月他的身體狀況不太好,醫生說這個月不要去餐廳,室內活動和戶外活動也取消,讓他在房間靜養。
直到月底,他的身體狀況好了很多,醫生準許他參加今天的活動。
看到查理,伊森非常開心,迫不及待想和他說話。
他一邊走一邊擺手,驅趕着圍繞在他身邊的芝麻鬼臉天蛾。
同時,艾瑪也正在慢慢靠近查理,她的手中握着一支鎮定劑。
“嗨,查理。”
伊森腼腆地打着招呼,眼前突然寒光一閃,他本能地攬過查理。在這瞬間,他感到腰部一陣刺痛。
“呃······哈······”伊森發出痛苦呻吟,站立不住的他倒在地上,身體開始劇烈抽搐,眼皮不停地眨······
快速注射鎮定劑後艾瑪迅速扔掉手中空掉的針筒,伊森的突然闖入讓她始料未及,好在鎮定劑沒有浪費。
過量注射讓身體本就特殊的伊森十分痛苦,他接近兩米的身體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并爆發出驚人的力氣,兩三個高大的安保人員都按不住他,醫護人員想要查看情況但根本近不了身。
高山療養院的治療手段主要以心理輔導和藥物治療為主。
這種情況都是送入正軌醫院治療,救護車已經在路上。
查理被擠到一邊,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痛苦到鼻涕、眼淚橫流的伊森,腦海中忽的閃過蝴蝶的畫面。
“伊森。”查理輕聲呼喚。
伊森,是特別的。
查理确實非常厭惡別人在未經他允許的情況碰觸他,但凡事總有一些例外。
他不讨厭動物、或者昆蟲的主動接觸,不僅不讨厭,還有些喜歡。
有時候甚至有些興奮。
查理很喜歡觀察它們的樣子,觸摸它們,去感受它們的情緒······
伊森的氣質很像動物。
他的呼吸濕漉漉的,身材高大,肢體過于修長。
頭身比例誇張,達到九頭身,或者十頭身的錯覺。
這樣的比例顯得伊森的頭顱非常小,就像大多數昆蟲,比如蝴蝶、螳螂······
也像個可愛的長腿蜘蛛。
有意思的是,這個長腿蜘蛛懼怕飛蛾。
狩獵者如果失去了捕食能力,意味不言而喻。
明明看起來很高大,在其他人的眼中還有些可怖,可是心性上卻還是一個“寶寶”。
純淨且遲鈍。
當時擁抱時,查理的耳朵貼在伊森單薄、溫熱、跳動的心髒上。
他好像被這顆心髒輕輕拍打。
那種觸感很特別,查理從未體驗過。
那一刻的感覺太過奇妙,所以可以輕易打破查理的“防線”。
查理喜歡這種氣質,但并不意味着他喜歡伊森。
喜歡,有時候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遇到可愛的動物、昆蟲,查理會多看幾眼,從不吝啬關注,但卻不會喜歡。
人一旦喜歡,自然而然就會想要擁有更多。
會滋生出占有欲,這種欲望有時是正向,有時是反向。
小時候。
查理很喜歡将鮮活的蝴蝶禁锢在雙手中,慢慢感受蝴蝶用力揮動翅膀,驚慌失措地掙紮。
他非常享受手掌心中蝴蝶煽動着翅膀的觸感,那種感覺讓他上瘾。
每一次都可以讓他很興奮。
有時候面紅耳赤,起雞皮疙瘩。有時口水瘋狂分泌,他只能不停地吞咽。
可當蝴蝶不動,很快死去時。
那種愉悅如退去潮水一般,根本抓不住。
使他內心無比空曠,這個時候負面情緒立即蜂擁而至,像漲潮的海水一般輕而易舉将他吞噬,迫使他想要做些什麽。
或者說,去毀滅什麽。
查理漸漸明白,那種愉悅不是好的愉悅,是讓他想要毀滅的愉悅。
這種愉悅不會被社會所接受。
這種愉悅,是危險的。
“他可能會死掉。”
艾瑪的聲音讓查理回過神來,他的大腦飛速運轉,伊森突然攬過他似乎在幫他擋住什麽。
是艾瑪,查理心中有了答案。
瞪大眼睛看着倒在地上扭曲着身體的伊森,開始撕咬自己手腕緩解痛苦的伊森,查理眼中的血絲越來越多,混亂中他使出全身力将艾瑪推了過去。
猝不及防的艾瑪摔倒在伊森的身邊,伊森一口咬住她的手臂。
“啊————!”
她發出尖利的叫聲,場面變得更加混亂。
等安保人員分開兩人時,艾瑪渾身顫抖,整個手臂已經鮮血淋漓,幾乎被咬下一塊肉。
伊森還在抽搐,只是不如之前那樣劇烈。
查理上前像伊森以前擁抱他一樣擁抱伊森。
漸漸的,伊森不再劇烈抽搐,情況好了很多。但他眼皮依舊不停地抽動,他用手緊緊握住查理的手腕,力氣大到令查理感到疼痛,但他沒有抽回,而是任由伊森握住。
救護人員趕到,發現無論如何都分不開他們,為避免兩人受傷,只能一起上了救護車。
艾瑪的胳膊血肉模糊,上了另一輛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