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倆各有各的風格,不存在誰學誰

第38章  我倆各有各的風格,不存在誰學誰

丁文嘉似洩了氣一般, 就連之前的存疑都顯得無足輕重一樣,只有金瑤的聲音在她耳畔催促:“你還聽不聽了?不聽咱就回去了,我得眯個午覺, 困乏得很。”

丁文嘉點頭:“你繼續。”

“其實很簡單, 一個道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之前說過, 黑月和辛承互派卧底多年,丁旺福又生得老實可靠從未失手, 所以黑月……又把丁旺福從派到了辛承那邊, 他一個人,吃着兩邊的飯, 做着兩家的活,用你們比較流行的話講,叫碟中諜, 對吧, 這詞兒……我也是剛學的。”

“那他到底……。”

“是黑的還是白的是吧。”金瑤當年也質疑過丁旺福,甚至就在幾天前, 當着辛承的面, 想再次确認過這丁旺福到底是黑的還是白的,兩邊卧底的人就像是在懸崖峭壁之間走鋼絲,左一點不行, 右一點也不行,不動不行, 動了更危險。

丁旺福這個人, 金瑤沒辦法全信,她信的是辛承, 可就算丁旺福從頭到腳都是辛承的人,誰敢保證,他沒做過一點兒黑事兒呢?能在黑月裏立住腳,站穩身的人,若非做了一點和他們臭味相投的事兒,人家會放心讓你去對家那邊套白狼嗎?

金瑤把這點看得很清楚,她沒揭穿是因為當時宋戈還在丁家寄養,她不能和丁旺福撕臉,更不能和辛承鬧僵了關系,人情社會,她懂。

可這番話,她不好直接和丁文嘉說,可丁文嘉正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眼神,炙熱得像是快燎起來似的。

“白的。”金瑤繼續嘬着這滾燙的菊花茶,還反問,“如果他是黑的,辛承怎麽會帶着他來求我治你呢?”

金瑤深以為自己這也不算騙人,自己只是懷疑,未得求證,人之常情總是防不住“萬一”和“例外”。

況且,辛承是給丁旺福做了保的,如果丁旺福真的有問題,那也是辛承的問題。

丁文嘉瞬間松了一口氣,又擡眸:“我的蛇皮,果然是你治好的。”

“不全是。”金瑤這是實話,“要破昆侖的詛咒不容易,辛承也幫了忙。”

丁文嘉又“哦”了一聲,眼神重新落回到手邊的牛皮紙袋上:“你拿着吧,這東西放在我手裏沒什麽用處,反而招惹禍端,肖金枝也好,淩冽也罷,他們藏匿在我身邊,多半就是為了找這個,我的确看過,”她苦笑,“不過我一個都不認識。”

金瑤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丁文嘉讓她拿着了,金瑤推脫不開,只能暫且收下,她的手心覆上厚厚的資料袋,上頭還溫熱着,應該是在烤魚爐子旁邊放久了,餘溫潤養着她冰涼的手心,金瑤一邊把資料袋往自己這邊拉拽一邊說:“不認識是好事,說明丁旺福把你保護得很好,他早出晚歸,私造密室,藏匿資料,隐蔽你們母女,很辛苦。”

Advertisement

金瑤把這包資料塞到後背,用脊骨壓着,确定萬無一失了才問丁文嘉:“你給我這個東西,有什麽條件?”

“沒有什麽條件,”丁文嘉搖頭,“對我來說,這東西就是個燙手山芋,我把這鍋丢出去了,我就輕松了。”

“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我不想和蛇族有半點牽扯,我現在有事業,有男人,我不想其他東西打亂我餘下的人生,能維持原狀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福報了。”

“你倒是看得開,”金瑤微微點頭贊賞,“如果辛承和黑月都像你這樣想,也不至于鬥了這麽多年,兩敗俱傷不說,還什麽也沒撈着。”

丁文嘉輕笑了一聲,方想問一句“黑月”到底是什麽意思?是一群人的代號?還是領頭人的标志?丁旺福的日記裏也寫過黑月,金瑤也說過黑月,可這兩個字代表的到底是什麽?

還沒開口呢,就聽到廊外哐當一聲,梁霄騎着宋戈的小電驢來了,他停不好車,反反複複踩車蹬子都踩不下來,心裏又着急,幹脆把車靠着沿海一棵大樹斜挨着,可朝着這邊才走兩步,車就倒了,路人紛紛側目,梁霄愣了一下,看到金瑤盯上了自己,索性加快腳步,蹭到兩人面前:“吃飯呢?”

丁文嘉正奇怪梁霄怎麽回來,餘光裏就瞅到落地玻璃窗後偷偷往這邊瞄的飯店老板,丁文嘉一盯,老板就一縮頭,整個人躲進了櫃臺。

跟着在這兒通風報信呢。

“吃魚嗎?”金瑤頭也不擡地用筷子戳着剩下的魚肉,她手指颀長而有力,一雙筷子使得跟雙節棍似的,舞起來轉得飛快,那筷子尖往魚腦袋裏一插,單根筷子挑起魚頭,手腕一轉,那被紅油炸得半白半枯的魚眼珠子就這麽瞪着梁霄。

梁霄抿抿嘴:“不……不吃,”他又嬉笑着看着丁文嘉,“你倆……真……真就吃魚呢?只吃魚?”

丁文嘉沒好氣:“還吃了泡菜和可樂,怎麽着?你付錢請我倆?”

這底氣,不是挺足的嘛,梁霄下意識也往店內瞥,老莊呢?不是說丁文嘉眼睛紅紅的像是被人欺負了嗎?

梁霄喃喃低語:“我請當然可以,就是嘉啊,你真沒事兒?”梁霄伸出食指,繞着丁文嘉的烏眼圈畫着圈比劃,眼睛都腫成□□肚了,把他心疼得喲。

丁文嘉覺得有些煩了,她還有事兒想問金瑤呢,這下好了,啥也問不成了,只問梁霄:“你就留宋戈一個人在客棧裏?陳甜要忙着招待客人,你也不看着點宋戈,他病才好呢。”

梁霄立刻為自己開脫:“沒啊,他精神頭挺好的,身強力壯的。”

瞧着丁文嘉又瞥他又瞪他的,梁霄做出發誓的手勢:“真的,我去車棚裏取車,他那車不是好幾天沒開了嘛,被塞到了最裏面,三四輛車圍着,我挪一輛車都挪了好久,他下來,蹭蹭蹭,扛着車搬來搬去,可輕松了。”

金瑤插了一句:“那得謝謝我,不然,他哪裏好得這麽快。”

梁霄似沒聽清金瑤說了什麽,只繼續說:“更何況,他幹爹來了,有人照顧呢。”

辛承又來了?

***

辛承和丁文嘉基本就是前後腳,估摸着丁文嘉才帶着金瑤繞過巷子口,辛承就來了,來了之後,指名道姓地要找宋戈。

當時宋戈正站在後院發呆,他先是看着菜圃,蹲下身摸了一把濕潤的黃泥地,應該是早晨剛澆過水的,他習慣傍晚的時候澆,戴着耳機聽着歌,捏着噴頭水管,潑墨似的在後院指點江山,這感覺,豁,賊解壓。

是金瑤種的,水應該是也是她澆的。

不對,人家是山神,哪裏需要澆水?小指頭一勾,天上就能下雨了,給這菜圃來一場局部小雨,澆水也省了。

宋戈一邊想就一邊用手去觸碰那新鮮脆嫩的菜葉子,水分很足,焯一下拌點醬油應該就很好吃。

“這院子收拾得不錯嘛。”

辛承的聲音。

宋戈很熟悉這個聲音,他記性不錯,見過一面的人第二次見,他絕大多數都能叫出名字來,尤其是大學的時候,社團、學生會、班裏班外那麽多人,他基本上都能記得人家的名字和籍貫。

梁霄當時還納悶,說有的人就是開會的時候簽到時喊了一聲“到”,宋戈怎麽就能記得了,宋戈和他解釋,六歲之前他還在大理,沒人管,他就坐在田壟上看來來往往幹活的人,夏天的時候太陽特別曬,大家戴着鬥笠眯着眼睛走路,很少有人會刻意看他,可宋戈每次能喊出“張阿公”和“李嬢嬢”的時候,人家都會朝着他笑。

“然後呢?”梁霄還想聽後面的,笑了,然後呢?

宋戈搖頭:“沒然後了,笑了還不夠嗎?別人對你笑,這已經是件讓人開心的事了。”

***

客棧大堂。

“你別這樣看着我笑。”宋戈一邊給辛承倒茶一邊提醒辛承稍微收斂一下臉上的笑意。

辛承止住笑,剛好也渴了,正要擡手去端杯喝水,愕然聽到宋戈一句:“無糖檸檬水,三十一杯。”

辛承低眉看了一眼杯中的半片檸檬,憤然收回手:“無糖你還三十?”

“有糖四十。”

“你這。”

“也有代糖不長胖版的,五十。”

辛承啞然,許久才一聲冷笑:“你這坐地起價的作風,是跟瑤娘娘學的吧。”

“她坐她的,我坐我的,我倆各有各的風格,不存在誰學誰。”宋戈答得很快,讓辛承有些意外,記得初中的時候宋戈那個乖喲,跟只小白兔似的,性格好,學習好,又聽話。

每次辛承說要去看他的時候,宋戈都會提早一個小時在校門口等,看到辛承的車過來了就拼命揮手,興高采烈地又蹦又跳,一口一個“幹爹”不知道喊得多親熱,用現在的詞來說,當時的宋戈就是個男款傻白甜,現在怎麽了?還學會兜圈子了。

辛承無奈搖頭,他是真渴了,也不缺錢,灌下一大口水,辛承才繼續感慨:“你這耍賴的樣子,也挺像瑤娘娘的,果然,學好三年學壞三天,你這小子,變壞了。”

“你來幹嘛的吧。”宋戈直言。

“來看你。”

“換一個借口,我不信。”

“我這……,”辛承這才反應過來,四指輕拍桌面,“怎麽叫借口呢?诶,你小時候就很喜歡我來看你的嘛。”

宋戈也不說話,只朝着辛承擠笑,這股笑意十分刻意,像極了小時候被家長帶到別人家表演才藝的假笑。

這假模假樣的笑意辛承豈會看不出,可他故意不接茬,宋戈如今厲害了,經過金瑤親力親為的訓導,身體力行的演示,怼人怼得花招式一套又一套的,他才不上當。

辛承挺直背脊,拿出對付金瑤那般的謹慎,才說:“來找你,的确有事,丁家的那套老房子是過戶到你名下了吧。”

宋戈眉頭一抖,怎麽突然問起房子的事了。

辛承問得循序漸進,不急不慢的:“就前兩年鬧着說要拆遷的那套,丁旺福死後,丁文嘉不是把那套給你了麽?”

宋戈往沙發背上一靠:“怎麽?你想要?”

“對,”辛承點頭,“我想買。”

宋戈更無賴了,直接扭頭:“不賣。”

“三倍。”辛承伸出三根手指比了個數:“市價的三倍。”

宋戈睨了他一眼:“那我更不賣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