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所謂聯姻 你做好心理準備

第66章 所謂聯姻 你做好心理準備

樊蕙臻的案子讓人唏噓, 此後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一隊沒有接到命案。

時間無聲無息地進入四月,天氣慢慢暖和起來,河上的冰化了, 柳條也有了抽芽的跡象。

阮晴早八晚五, 日子過得相當規律。徐彩華調侃,要是一直是這樣, 做警察也不錯。阮培良笑, 恐怕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 警察日子清閑,代表着社會安定。

阮晴道:“借您吉言。”她今天休息, 穿着簡單的毛衣長褲, 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報紙是阮培良定的,他說不習慣看手機,還是紙質的看得眼睛舒服。

翻到經濟版, 看到了公司做的游戲廣告, 阮晴挺驚訝, “游戲已經上市了?”

“是啊,先試試水, 發了公測版。”阮曜正好下樓, 他的作息時間跟阮晴相反。

阮晴習慣早起,他習慣晚睡, “我跟爸說不用在報紙上做廣告, 游戲都是針對年輕人的, 在網上做個推廣就行了,他偏不聽,還說報紙是傳統媒體,在上面做廣告才表示游戲正式上市了, 真是老思想。”

唐姨把阮曜的早餐端出來,他一邊吃一邊看游戲的後臺數據,在線人數不斷攀升,不禁勾了下唇角。這是他做的第一個項目,每個環節都親力親為,就跟自家孩子一樣。

阮晴走到他身邊坐下,“還是JK的游戲嗎?”

“嗯,公司找人做了評估,他們的游戲各方面的數據都不錯。”阮曜看她一眼,“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跟花嬌只是業務上的往來,不摻雜個人感情。你以為經過了花顏的事情,我還不會長教訓嗎。”

阮曜翻了個白眼,對于女人他現在是敬而遠之,一心撲在工作上。

阮晴笑,“我就知道哥你不需要人操心。”

阮曜擡手給了她個爆栗,“不要搞錯長幼,我才是老大!”

“是,大哥。”阮晴彎起眼睛,搞定了阮曜的事情,還有更大的危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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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曜的手機突然響了下,他拿起看了一眼,立刻站起身,“我得去公司了,有個數據有問題。”端起咖啡一飲而盡,急匆匆出了門。

阮晴看着他的背影,眉心漸漸舒展,進入工作狀态的阮曜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看來花顏和東方岳的事給他的刺激不小。

阮晴伸了個懶腰,透過大大的落地窗,看到外面晴好的天氣,一只喜鵲叽叽喳喳的,落在樹枝上。

唐姨在收拾餐桌,道:“喜鵲上門,看來是有喜事了。”

話音剛落,門鈴便響了。阮晴去開門,見是封媛,愣了下,看來喜鵲上門也不準啊。

封媛穿着件黑色的長款大衣,臉色不太好,“我能進去嗎?”說話也不嗲了。

阮晴本能感覺到出事了,側過身,道:“進來吧,喝點什麽?”

“咖啡,多加點糖。”封媛坐下後,發了會兒呆,阮晴也不催她,聞着廚房裏傳來的咖啡香,突然有了喝咖啡的欲望,“唐姨,我也要一杯,少糖。”

唐姨答應一聲,先端着一杯出來,放在了茶幾上。

封媛雙手捂着咖啡杯,喝了一口,往日香甜的咖啡卻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苦味,“我實在不知道找誰了,只能想到你。”她又喝了一口,咖啡液順着喉嚨進入食管,又進入胃裏,總算感覺到了那麽一點兒暖意。

“發生什麽事了?”

唐姨将咖啡放到阮晴跟前,阮晴微微颔首,端起來,用湯匙慢慢攪着。

封媛只覺得一團亂麻,不知道從哪裏講起。

阮晴只好引導,“是和東方岩的事?還有一個月就要結婚了,婚前事情多,正常的。”

“他一直不同意。”封媛苦笑,“我明明知道他喜歡的是秋露露,還硬要跟他在一起。我是喜歡他沒錯,可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公司的狀況不太好,我爸想背靠東方家這顆大樹,挽救公司。”

阮晴點頭,這是商人的思維,在商場上,利益相關,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幫你。

封媛:“所以我百般讨好東方岩,希望他能都看我一眼,可他……唉!我無法再繼續了。”

“你提了退婚?”

“我爸不同意,他正在跟東方叔叔談,希望東方叔叔能做個擔保,到銀行裏貸款。公司裏,連員工的工資都發不出了。”

阮晴微微詫異,沒有想到封家的企業到了這個地步,銀行竟然連貸款都不放了,“東方刈答應了嗎?”

“沒有。”封媛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苦味在舌蕾間蔓延,“他竟然不同意!”

“為什麽?你們兩家無論怎麽說都是聯姻。”

“他說只有舉辦了婚禮,我們才算是真正的一家人,東方岩的變數太多。”封媛緊緊攥住拳頭,“可明明是他同意的這門婚事,現在又推到東方岩身上。”

“也就是說你們的公司到目前為止仍然沒有貸出款?”

“是,如果沒有貸款,公司維持不到一個月就會倒閉,到了那個時候,恐怕東方家連這門婚姻都不會承認。”

以東方刈的為人,确實能幹出這種事。

阮晴思索着,這種生意上的事找她也沒用,她幫不上什麽忙,封媛來找她,是單純地找個人傾訴,還是有別的目的?

阮晴道:“東方刈是不是提過條件?”

封媛冷哼,“他想做封氏企業的控股人,我爸沒有同意,他就以沒有舉辦婚禮為借口,不肯伸出援手。其實只要他把手上的訂單分一個給我們,封氏就能盤活,可他不願意!”封媛錘了下茶幾,咖啡杯發出清脆的響聲,咖啡液形成一圈圈漣漪。

阮晴盯着那圈漣漪,将事情捋了下。封家想從東方刈手上拿到訂單,讓封氏起死回生,東方刈不肯,封家就轉而求其次,想讓東方刈擔保,到銀行貸款,東方刈提出要做控股人,封家沒有同意,東方刈便拒絕了做擔保一事。

東方刈的世創科技和封氏的企業在部分業務上重合,換言之,他們在某些領域是競争對手。東方刈的目的很明确,拿下封氏企業,在這種前提下,他不肯放水,就是清理之中的事了。

說白了,封氏和東方家就是商業競争的關系,什麽兩家聯姻,将企業發展壯大,都是狗屁。聯姻,不過是競争的手段。

阮晴:“你們家打算怎麽辦?”

“已經在裁員了,但是拿不出賠償金。雪上加霜的是,有幾個骨幹提交了辭職信,他們說不要公司賠償了,只想盡快離開公司。可他們一走,公司就徹底垮了,我爸挨個上門求他們,他們都不肯留下。”

骨幹集體跳槽?怕是有人在做小動作。

阮晴:“他們有沒有說因為什麽辭職?”

“還能怎麽說,沒有工資,貸款還不出,房子車子要被銀行收回去,孩子的培訓班交不上費用,家裏的老婆三天兩頭鬧,沒有錢,生活一地雞毛。”

倒也合情合理,畢竟還要生活,沒有幾個人真正為公司賣命。

封媛:“我爸答應他們,只要公司能盤活,就給他們股份,可他們不要,一門心思離職,一刻都等不了。我爸悄悄問了其他員工,才知道他們被別的公司以高薪挖走。對方讓他們三天內到崗,如果不到崗,offer就作廢。”封媛嗤笑一聲。“你知道他們去的是哪家公司嗎?”

阮晴猜到了,她依然搖頭。

封媛恨恨地道:“是東方刈,他竟t然背後捅刀子!還在我們面前假惺惺地裝好人,什麽聯姻,分明就是掩人耳目的龌龊手段!”

阮晴:“你們打算怎麽應對?”

“他既然無情,別怪我們無義,我來的時候,我爸去找他了!我實在憋得心裏難受,找不人傾訴,只好到你這裏喘口氣。還是你看的通透,早早退了婚,東方刈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

阮晴垂下眼簾,拿起咖啡,默默喝了一口,她一直懷疑原主家的遭遇跟東方刈有關,一直沒有證據。如今看來,跟他脫不了幹系。

聯姻,極有可能是麻痹對方的手段。

阮晴放下咖啡,“你呢?有沒有想過以後?”

“如果我爸跟東方刈撕破臉,我和東方岩的訂婚就泡湯了,我不想跟仇人家的孩子結婚。”

阮晴點點頭,如果封家的企業救不活,封媛就要告別富家小姐的生活了。

封媛說出來後,心裏舒服多了,再喝咖啡才發現甜的發膩。

阮晴看她的情緒稍微好些,問:“吃過早飯沒?”

封媛苦笑着搖頭,家裏的傭人都辭退了,她和鄭婉如都不會燒飯,封繁又早早出了門,去哪裏吃早飯。

阮晴讓唐姨做了兩個三明治,又熱了牛奶,“沒吃早飯就不要喝咖啡了,對腸胃不好。”

封媛的眼眶濕潤,“到了現在,也只有你還關心我。”

阮晴勾了下唇角,她也是盡地主之誼。

唐姨很快做好,夾了兩個蛋,一片培根,另一份打好包,讓她帶回去給鄭婉如。

封媛大口吃着,好像餓了很久。吃完三明治,又喝了牛奶,才感覺活過來。她的臉上有了紅暈,不再那麽死氣沉沉了。

又坐了一會兒,封媛站起身告辭,阮晴送她,問她怎麽來的。

封媛遲疑了下,“騎車。”

阮晴詫異,在原主的記憶裏,封媛除了小時候騎過公主車,就再也沒有騎過車。

封媛苦笑,“家裏的車子除了一輛破豐田還留着,其他的都賣了,……給員工發工資。”鄭婉如基本不出門,她出去的時候要麽騎車,要麽走路,她不會坐地鐵,也不願意坐公交車。

阮晴不知道他們家已經困難到這個地步了,阮培良從來不在家說生意場上的事,她的工作又忙,很少關注。

封媛:“如果我爸找東方刈的談判不順利,別墅也要賣掉了,作為員工的遣散費。”

阮晴唏噓,一個企業運營起來不容易,垮臺卻是分分鐘的事。

阮晴:“我送你吧。”她從門口的櫃子裏拿了件沖鋒衣穿上,這是跑步的時候留的備用,偶爾會穿下。

封媛點點頭,她也沒有力氣騎車了。

到了車庫,阮晴呆了下,保時捷卡宴和她平常開的那輛都不見了,只有賓利、勞斯萊斯和一輛加長。阮晴抓抓腦袋,圍着賓利轉了一圈,原諒她這個土狗,還沒有開過這麽好的車。

打開賓利的車門坐了進去,純手工縫制的皮革,座椅寬敞舒适。她撫摸着方向盤,長嘆口氣,資本家的生活就是豪奢啊。

賓利的動力更是無可挑剔,一腳油門,車子瞬間提速,轟鳴着開出地庫。

封媛見到,愣了下,拉開車門上了車。她環顧車內,神情慢慢變得悲涼,以後她恐怕連坐也坐不上這麽好的車了。

阮晴不想刺激她,她也沒有辦法,回頭得問問平常開的那輛小車去哪兒了,她要是開這車去上班,鐵定得引起圍觀。

車內響起手機鈴聲,封媛看了眼,十分詫異。

阮晴看她不接電話,問道:“怎麽了?”

“派出所打來的。”封媛盯着“派出所”三個字,一陣心慌。

阮晴:“趕緊接。”派出所打電話,一定是出事了。

封媛深吸口氣,接了起來,臉色瞬間大變,“你說什麽?!你是不是搞錯了?!我爸爸怎麽會跳樓?!他不會自殺的!”封媛帶着哭腔,聲音越喊越大。

阮晴趕緊找了個地方停車,打開雙閃,拿過她的手機,按了免提健,“同志您好,我叫阮晴,是市局刑警隊的,跳樓的人确定是封繁嗎?”

“您好,是封繁,他的身份已經确認。他從世創大樓跳下,已經沒有生命體征,請讓他的家屬盡快到現場。現場目前已經封鎖,我們也已經通知了市局的刑警隊,他們正往那邊趕。”無論說出的話多麽殘酷,警務人員的聲音永遠沉着冷靜。

阮晴的手機此時響起來,來電顯示是蕭景赫。

阮晴神情凝重,“好的,我已接到通知,我們立刻趕到現場。”她挂了電話,深深看了封媛一眼,封媛緊緊抓着安全帶,渾身發抖。

阮晴握住她的手,接起電話,裏面傳來蕭景赫平靜的聲音,“馬上去世創大樓,接到通知,有人跳樓。”

“好,我馬上過去。”阮晴挂斷電話,“我們現在過去,大概十五分鐘,你做好心理準備。”

封媛死死咬住下唇,有紅色的血珠流了出來,眼淚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她不相信爸爸會自殺。

阮晴踩下油門,朝世創大樓的方向開。

世創大樓位于津口市的市中心,是東方家的産業,東方刈的辦公室就在大樓的30層,占據整個頂層。他喜歡向下俯瞰的感覺,車子猶如甲殼蟲,好像随手一捏就能捏碎,每個人都那麽渺小,像蝼蟻一樣。

每次往下望,他都會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主宰,輕輕一揮手,能掀翻一切。

世創大樓下,圍起了警戒帶,附近的派出所都來支援。圍觀的人很多,有人拿起手機拍照,還有人直播,無論民警怎麽勸阻,都不肯聽。

地上趴着一具屍體,腦漿蹦出,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血混合在一起,一只皮鞋掉在屍體身側,另一只雖然穿在腳上,卻也只是挂着。

死者沒有穿外套,上身穿藏青色毛衣,下身着黑色西褲,一身衣服顯得很寬大,像是穿的別人的。

阮晴停好車,看了眼封媛,封媛自聽到消息,一直緊繃着身體,大口地喘氣,阮晴握住她的手,“可以嗎?”

封媛閉上眼睛,深吸口氣,點了點頭。她去按安全帶的按鈕,按了幾次都沒有按動,像是發洩一般,哭着按了好幾次,安全帶終于松開,她又去開車門,車門突然從外面打開。

阮晴拉着車門,擔憂地蹙起眉,她真擔心她待會兒看到屍體能不能承受住。

封媛下了車,看到了圍觀的人群,她拉住阮晴的衣服,求助地看着她。

阮晴拍拍她的手,帶着她朝人群的方向走。

“小阮。”突然有人叫了她一聲,阮晴回過頭,蕭景赫快步走了過來,身後跟着屠小龍、賀仲明和簡世國。

蕭景赫看了封媛一眼,站到阮晴身側,“一起吧。”

越接近人群,封媛的步子越慢,阮晴也不催促,示意蕭景赫他們先走。

蕭景赫分開人群,走進警戒帶內。

人群分開的剎那,封媛看到了地上的人,即使沒有到跟前,她也認出了那是誰。那是跟她朝夕相處的人,哪怕離得很遠,只一眼,她就能認出來。

她轉過頭,眼淚決堤般流下,哽咽地道:“是他,是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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