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排斥她的觸碰(三合一)
第23章 不排斥她的觸碰(三合一)
時風眠因這力道, 後背抵靠在牆邊。
兩手下意識覆在賀蘭毓腰側,防止她失去重心摔倒。
剎那間,夜風拂過牆壁的紫蘿藤, 花瓣簌簌顫抖。
此時的世界是漫天紫色花影, 身旁的池塘水面波光粼粼,倒映出一輪明月,以及兩人交纏的影子。
她大腦有點發蒙, 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麽做。
當看到安江籬去而複返,她本來想推開賀蘭毓的動作, 反而攬住對方的纖瘦的腰身。
時風眠扣着賀蘭毓的後腦勺,持續了這個吻。
對面,安江籬的臉色黑如鍋底。
眼神像刀子一樣, 死死盯着面前這一幕。
時風眠視線不閃不避, 還帶着些許厭煩。
仿佛這次才是被“打擾”到。
即便安江籬看上去不高興, 但是又能怎麽樣?她們是名義上的妻妻,抱抱親親再正常不過。
“……”
等時風眠再看去,對面的人影已經消失。
她臉頰泛着一層薄紅, 松開賀蘭毓的時候, 忍不住開始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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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也沒強多少。
兩人之間炙熱的氣息交織,不斷地融合,直到逐漸被四周的空氣驅散。
時風眠這才覺察,她們的吻有多麽拙劣。
她感情經驗幾乎空白,怎麽賀蘭毓也沒比自己好呢。
“你……看到她折返了?”時風眠扶着牆, 冷靜下來說。
賀蘭毓神情愣了愣。
“二小姐。”
“嗯。”
時風眠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道:“你反應這麽快, 我差點接不過來。”
賀蘭毓也沉默半晌。
她聽出時風眠的意思,以為自己的親吻是在安江籬面前演戲。
一時間, 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反駁。
兩人在原地休息片刻。
時風眠觀察她的表現,心裏也暗暗松了口氣。
賀蘭毓這麽好看,吻了也不吃虧。
但是,她又覺得事情有點不妙,安江籬居然不小心撞見她倆親嘴。
而宴席間兩位主角沒有敘舊,間接暫停了關系發展,将來不知道會不會在其他劇情裏補上。
她們稍作儀容整理,就回到了會客廳。
這時,紙醉金迷的氣息中,其他賓客仍在推杯換盞。
“你倆才回來啊。”安方儀笑着看她們。
她瞥見時風眠裙角的褶皺,頓時目光變得意味深長,仿佛已經秒懂一切。
時風眠:“……”
賀蘭毓臉上看不出異樣,一副從容自若的樣子。
此時,安江籬已經坐回原位。
老夫人早已回房間休息,對于身邊親朋的搭話,安江籬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就連看到二人回來,也懶得過來迎合。
安方儀略有些尴尬,便自己招呼道:
“臭丫頭心情不好,跟旁人無關,還望你們不要介意。”
時風眠不在意地笑了笑,“不會。”
她們又跟安方儀聊了幾句,因為天色已晚,便表示先行告辭。
安方儀待人周到,将二人送到門外。
在賀蘭毓上車之後,她壓低聲音,對時風眠說道:
“你是不是跟小籬打架了?”
時風眠疑惑地看她,“我的身份會允許做這種事?”
對方毫不猶豫地點頭。
時風眠少女時期就很混不吝。
“那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你妹跟我無冤無仇,我不可能針對她。”
說完,時風眠就轉身走了,留給她一個利落的背影。
“是嗎……”安方儀自語道,目送這輛車在視野裏遠去。
她回身還沒進門,就碰見了安江籬。
安江籬神情恹恹,乍看給安方儀吓了一跳。
“小籬,你出來幹什麽?”
雖然安江籬一直寄養在外面,但是可能是血緣上的親近,安方儀打一開始見面就對這位妹妹很喜愛。
而且,安江籬機靈伶俐,是容易讨人喜歡的性格。
“你生病了嗎?我讓老李過來給你看看。”
安江籬卻搖了搖頭,“我沒病。”
“姐,你信我還是信時風眠?”
“……”安方儀緊盯着她,不禁皺起柳眉,“你是我親妹,我當然相信你。”
“時風眠不是個好東西,她居然當着我的面欺負賀蘭!”
這筆“仇”她在心裏記下了,将來絕不會放過時風眠。
聽完安江籬的講述,安方儀面色複雜,說道:“這有什麽問題嗎?難道人家賀蘭不跟時風眠親熱,跟你?”
安江籬目光理直氣壯。
安方儀暗暗嘆了口氣,扶着額頭:“行了,我勸你趕緊打消心思,等過幾天,你到公司實習好好提升自己才是正事。”
說罷,安方儀就轉身進家門。
安江籬心裏仍然氣不過,她低頭打開手機,在聯系人頁面裏找到賀蘭毓的號碼。
在她如今看來,賀蘭毓當初被迫嫁給時風眠,現在的生活一定是水深火熱。
而且,她和賀蘭毓已經分別許久,對方性子冷傲,就算真遇到了困難,又怎麽會主動向她開口求助?
……
時風眠和賀蘭毓回到家,已經是淩晨的兩點半,可能是因為疲倦,她們直到踏進家門都沒怎麽說話。
換衣間裏,四周安靜,只有衣服脫落的細微摩擦聲。
時風眠已經換下衣服,放下就準備走,卻聽到賀蘭毓突然叫住自己。
她停下腳步,但是沒有回頭。
賀蘭毓半褪禮服,露出半個雪白的肩膀,側眸看過來,昏暗的光線裏,聲音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我今天吓到你了嗎?”
時風眠背對着她,斂眸看滿地月光,說道:
“還好。”
“那你讨厭我嗎?”
時風眠愣了一下,下意識說道:“怎麽會?”
她就是感到有些意外。
回憶起那個吻,就像是兩片雲挨近,似有似無,輕盈柔軟。
因為彼此無措又匆匆分開。
她不禁吞了吞唾沫,有種靈魂都變輕的奇妙感覺。
不過,她思緒回籠,便再次覺得腳踏實地。
此時此刻,時風眠沒有注意到,賀蘭毓眼眸倏地清亮,灼灼地盯着她離開的背影。
一夜無夢。
翌日上午,時氏集團頂樓辦公室。
時風眠坐在辦公桌前,卻沒有去看面前的文件,而是視線落在桌角的一只便當。
她早上起得晚,來不及吃早餐,結果賀蘭毓就給了她這個。
看着面前的精致飯菜,她心裏不僅浮現一個疑問:
這不會是她親手做的飯吧?
過了一會兒,她便否定了,因為家裏雇了大廚,賀蘭毓根本沒必要自己做。
她自己夾了口青菜,嘗了嘗,發現味道還不錯。
只是比平時差點味道,大廚廚藝退步了。
時風眠心中感嘆,還是将它全部吃完了。
秘書剛好走進來,表情有些猶豫,說道:
“時總,開發部有一個項目出了問題。”
她将懷裏的文件放在桌上,時風眠拿起來看了看,頓時臉色也有點凝重。
這是關于項目方案信息洩露,中間一度經過安家的手,最後才流向了其他競争公司。
“去查一查,知情者都有什麽人。”她說。
當秘書轉身準備離開時,時風眠又叫住她,額外囑咐了一句:
“還有留意安江籬的動向。”
“這……”秘書有些疑惑,詢問道:“時總,她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新手,有必要花費時間注意嗎?”
時風眠看了她一眼。
秘書發覺自己逾越了,有些事情只管做,不能多問。
“明白。”她扶了扶黑鏡框,說。
辦公室裏,恢複了平靜。
時風眠看着面前展開的文件,神情陷入沉思。
盡管沒有證據,她仍然覺得洩密的事不是偶然,放眼望去,似乎除了安家就沒有人會這麽幹。
時風眠上身靠在椅背,閉目養神。
忽然,她想到了一個可能,不會是宴會上的情節改變,引發的系列問題吧。
她想到原文四年後自己的下線結局,如果到時候還留在a市,又會是怎麽樣的光景?
時風眠沉了沉心緒,決定先靜觀其變。
只要賀蘭毓和安江籬之間仍有糾葛,她就能找到“出軌證據”,跟賀蘭毓提出正式離婚。
她覺得這并不難。
但是,她還是低估了安江籬的耐心,後面大半個月對方都沒有再找過她,更沒有去見賀蘭毓。
反而是賀蘭毓跟她相處愈發熟稔,日子過得平靜安穩,仿佛兩人真的是一對和諧的老妻老妻。
這天上午,時風眠再次吃了一份蔬菜沙拉。
她已經連着吃了一周,開始的時候還好,後面才知道這是賀蘭毓做的。
而且,賀蘭毓只會做這一道菜,所以就天天做。
她低頭看菜,沒什麽食欲,忍不住說:
“阿毓,這些天你也累了,不然休息一陣,不然你讓大廚怎麽活?”
賀蘭毓同意了。
時風眠頓時暗松了口氣,然後就聽對方說道:
“這幾天我會待在工作室,籌備發行新專輯。”
原來是忙自己的工作。
時風眠心中思忖,輕笑道:“我有空就過去看你。”
聞言,賀蘭毓攪拌湯的手微頓。
她眼底浮現一絲期許,認真說道:
“嗯,我會等你來。”
時風眠對上她的目光,心頭微熱,沒想到對方是真的聽進去了。
她低頭看了眼腕表,說道:
“我出門了,有事就讓梁芊來找我。”
上次的項鏈事件發生後,時風眠專門跟梁芊溝通了一遍,沒有意外的話,是不會再出現類似的烏龍了。
三天後,賀蘭工作室裏。
賀蘭毓再回到這裏已經輕車熟路,不過她發現梁芊态度變化,時常戰戰兢兢的,好像自己就像是洪水猛獸一樣。
梁芊見她來了,便說道:“毓姐,你來了,制片人、樂手已經準備好了。”
她面前的衆人,是過去的樂手團隊,其中最打眼的就是貝斯手,那名女孩是混血面孔,畫着煙熏妝,周身氣質離經叛道,個性十足。
她叫寧代。
賀蘭毓逐一見過她們,心裏也基本有些了解。
“毓姐,你這是首什麽歌?”
寧代看着曲譜,卻逐漸疑惑起來。
這不是在質疑賀蘭毓的專業性,而是單純認為這首歌的調子過于“平淡”,缺失了主體的風格。
“《Camellia》。”
寧代默念了一遍,又聯系曲譜,“這名字倒是很相襯,循環十遍還有點上頭。”
“對了,我記得毓姐以前說過,等到今年的結婚紀念日,會送一份獨一無二的禮物……難道已經在準備了?”
“……”
賀蘭毓對此感到不解,卻沒有表露出來。
結婚紀念日,算一算也就是下個月。
後面,她在午間見到梁芊,說起這次工作的準備流程,末了問道:
“我承諾過送MV作為紀念日禮物?”
梁芊神情明顯停頓,掩飾驚異的心情,回答:
“當時,你有提過這件事……但是過去那麽久,早就不做數了。”
實際上,這件“事”是時風眠自己的願望,希望賀蘭毓親手給自己拍一支MV,不過她平時借口工作忙,自然沒時間去完成對方心願。
也可以說是無視這個願望,根本不在意。
此時,聽到賀蘭毓耳朵裏,卻産生了另一番意思。
賀蘭毓有些許觸動,忽然想到了一句曾經聽過的話——
承諾只在愛時作數。
她聯想到對象是時風眠後,心情隐約湧現內疚,“假如我重新拾起這個承諾,現在還來得及嗎?”
梁芊神情蒙了一下,雖然不太明白,還是附和道:
“只要心裏有愛,什麽時候都來得及。”
賀蘭毓便認真思索起來,她要在時風眠不知情的狀況下,同意跟自己參加一次mv拍攝,而最終的成品則暫時保密。
她心裏打定主意,就開始展開計劃了。
下午,打電話給時風眠。
那邊沒幾秒就接通了,先是傳來紙頁翻動的聲音,似乎時風眠正在翻閱資料,一邊開口道:
“阿毓,有什麽事嗎?”
賀蘭毓将自己的計劃,透露了前半部分,時風眠也分神聽完,然後說道:
“MV拍攝?”
“嗯,我覺得這樣的形式會更有新意。”
“你覺得我可以?”
“可以。”
聞言,時風眠沉吟了一會兒,“我考慮考慮,等我将手頭的事忙完。”
她沒覺得自己的身份不能參演MV,只要工作不忙,而且賀蘭毓能開心,她還是願意嘗試的。
對面忽然沒了聲音,她以為是挂斷了,便想放下手機。
“你還來找我嗎?”賀蘭毓倏地問。
時風眠輕笑道:“當然。”
然後,兩人的通話才算是結束。
時風眠在辦公室捯饬,忽然開始照鏡子,秘書透過玻璃窗看到,一直躊躇不敢進門。
直到她挂斷電話,“奇怪”的舉動才停止。
秘書便暗自抹了把汗,然後走了進去。
不過心裏還是有些感慨,怎麽結婚好幾年了,妻妻之間還能這麽膩歪呢?
三天後的下午,風清氣朗。
時風眠專程讓司機開到賀蘭毓工作室,然後就徑自上樓,放眼望去,一片其樂融融的大家庭氣氛。
攝影棚已經裝了場景擺設,機位也調整完畢。
現在只差青年藝人參加拍攝,而時風眠顯然就是臨時“藝人”之一,她朝着面前的制作人打招呼。
“毓姐在錄音棚,我幫你過去找她。”
時風眠卻擺了擺手,“不用在意我,你們先忙,我自己過去。”
然後,她就循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随着走近,隐約傳來女人婉轉的歌聲。
時風眠沒有驚動其他人,默默地站在門邊聆聽,錄音棚的空間很寬敞,人聲純淨。
賀蘭毓站在臺上,身着水藍的套裙,發尾別在一邊,她唱得投入、忘我,絲毫沒有注意到時風眠的到來。
仿佛面對的是底下坐滿的觀衆。
時風眠聽得如癡如醉。
直到一曲結束,賀蘭毓收一個較高的音,便對上了她的視線。
賀蘭毓朝樂手團隊示意後,就徑自朝着她走過來,接着面前就遞來一只水杯。
“記得喝水,注意保護嗓子。”時風眠說道。
賀蘭毓答應了一聲,然後打開喝了口。
是蜜糖水。
她舌尖先嘗到甜滋滋的味道,随後就蔓延至口腔、咽喉,感到些許清爽舒适。
兩人一邊走,一邊路上閑聊。
不多時,時風眠就來到了那間攝影棚。
“我上次跟你說過,雖然拍攝沒問題,但是有幾個劇本你看一下。”
賀蘭毓伸手拿過桌上的劇本,翻開頁面給她看。
時風眠頓時有些新奇,拍同一支MV居然有這麽多……劇本。
她大致看了看,發現有溫馨家居風、寵物游戲風還有世紀旅游風,就連內容也不盡相同,就像是一個個單獨的小故事。
“這麽弄,成本會幾倍超過預期。”她以自己的商業嗅覺,推測道。
賀蘭毓目光深意,卻說:“我不全是為了利益。”
時風眠聞言,心裏頓時了然,她這是喜歡這麽做而已。
畢竟,賀蘭毓也有做自己音樂的資本了。
至于結果好壞,也不是特別重要。
時風眠想通之後,就指了指其中一本,“就它了。”
這是溫馨家居風劇本,最接近日常,不需要說臺詞,只要按照劇本做各種動作。
時風眠跟賀蘭毓去衣帽間,片刻後,就都換了一套家居服出來,分別是灰、藍顏色,妝容也作了調整。
她們在MV裏還是一對妻妻,不過是更像是剛剛成婚,蜜裏調油。
時風眠覺得這簡直是為二人量身打造,本來的一點緊張也沒了,伴随着身邊工作人員的張羅,也逐漸進入狀态。
頭頂的柔和的夜燈燈光,照亮了雙人的溫馨小家。
時風眠按照要求,跟賀蘭毓在家裏“轉”了一圈,對方的表現居然比現實還要好。
她甚至能感受對方各種外露情緒,偶爾掠過的青澀笑容,令人心裏像是被一根羽毛撓過似的。
有一段,她們需要在沙發上玩鬧。
時風眠控制着力度,她餘光裏注意攝像頭,随即走到賀蘭毓面前,然後俯下身,伸手給了她一個壁咚。
賀蘭毓後背倚靠着沙發,向裏面凹陷,感覺面前光影重疊。
逆着光,視野裏只能看到她的臉。
時風眠保持這個姿勢,過了一會兒有點手僵,心想對方怎麽還不做出反應?
她眨了下眼睛,手放在賀蘭毓肩膀,緩緩滑向領口。
忽然,賀蘭毓回過神,摟住她的脖頸,順勢帶着人倒向沙發。
時風眠中間調整位置,跟對方“打”幾個回合後,最終贏得了勝利,她趴在賀蘭毓身上。
鏡頭打向了她手部。
時風眠一手撐在她身側,另一手輕輕探入對方衣擺。
居家服裏空空蕩蕩,當不經意掠過細膩光滑的肌膚,她感受到身下的女人微不可見地顫栗了一下。
在鏡頭之外的畫面,兩人四目相對。
時風眠的發絲從身前垂下,散亂地交疊在她的領口附近。
賀蘭毓感覺鎖骨周圍的肌膚微微的癢,可是全部注意力都在時風眠的手指上,她呼吸不由得凝滞。
她半垂着纖長睫羽,心頭跟着顫了顫。
隐隐的,不排斥對方的觸碰。
當這樣焦灼的氣氛高漲時,突然時風眠抽回了手,并且對自己做了個鬼臉。
賀蘭毓:“……”
哦,這是劇本的要求。
回想過來,她也跟着展露了俏皮的笑容。
兩人在客廳嬉鬧的“戲”,便宣告終止。
“咔——”
時風眠便立即從沙發上下來,并且順手牽着她。
她理了理頭發,然後就見攝影師過來,對她們說:
“時總,毓姐,你們表演得太棒了!”
一次就過。
時風眠輕挑了挑眉梢,隐約覺得有些不對。
她以為會多拍幾遍,沒想到一次就過了,而攝影師給的理由是,因為只是MV拍攝,各方面的要求并不苛刻。
賀蘭毓居然居然也表現得寬容,沒有追求完美程度。
後面,時風眠忍不住去看了畫面,頓時也有點驚訝。
也不是說她們演技多好,而是對手戲張力十足,乍一看也相當養眼。
于是,她就壓下來心底的懷疑。
這次的拍攝只有上半部分,下半部分定在下周三拍。
商議結束後,她們去衣帽間換回衣服。
時風眠正套上淺灰的西裝,正将頭發抓起,目光下意識去找腕表,轉身的時候卻發現賀蘭毓出現在面前。
她身後抵着化妝鏡臺邊緣,兩手放下來之後自然地撐着。
賀蘭毓垂着眼眸,拉過她的外套兩邊,白皙指尖捏着金屬扣,輕巧将腰間兩顆扣上。
時風眠眉眼稠麗,眼底浮現細碎笑意。
“謝了。”
這時,她已經找到了表,全身穿戴齊全,一絲不茍。
她從賀蘭毓和化妝鏡之間走出來,道別之後,就轉身離開了工作室。
賀蘭毓一個人,在原地逗留了許久。
時間一晃而過,又到了下周三。
這天下午,時風眠公司的事務不多,她就提前來到了賀蘭毓工作室。
不過,她以為現在人會很少,但是事實相反。
面前的工作人員比上次看到的還要多,而且基本都是生面孔,她們操作着設備,調整機位,一切井然有序。
此時,這些人也在拍攝MV。
而主角僅有賀蘭毓,背後是綠布景,顯然是熟練地排練過的。
“這是……”時風眠詫異地盯着這一幕。
只是還不等她靠近,一名煙熏妝的女孩就攔住了她,說:
“時總你來了,怎麽跟我們打個招呼。”
時風眠視線落在她身上,此前曾經見過,聽賀蘭毓說是樂手團隊裏的貝斯手。
她便客客氣氣地說:“阿毓正忙,我不想讓她分心。”
寧代見她如此神情,不禁心中一愣。
此前,寧代經常跟着賀蘭毓出演,有時也會看到時風眠來接送,對方極少現身人前。
有時候透過一面車窗,只能看到陰森的臉色。
總會讓人像是斑斓鮮豔的毒蛇。
現在卻三天兩頭,就往工作室跑,沒有半點高高在上的感覺。
“哦,對了,梁芊找你有事。”
寧代情急之下,為了不讓她發現,将責任甩給了別人。
聞言,時風眠倒是認真起來了。
她沒有再去管周圍的事情,而是去見了梁芊,然而當後者看到她坐在辦公室裏,卻陡然在門口僵住。
一副驚駭的表情看着她。
“時、時總,你怎麽來了?”
時風眠掀起眼皮,直直望着她,“不是你找我?”
“……”梁芊心裏一咯噔。
"啊……我手頭是有件事,剛好要向您彙報。"
正好時風眠不請自來,她就将一份合同放在她面前,然後默不吭聲。
時風眠看了看,檢查無誤後,才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梁芊接過去就準備走人。
“等等。”
她的視線落在梁芊身上,似笑非笑地說道:“你跟賀蘭毓在玩什麽把戲,現在還想瞞着我?”
梁芊瞬間臉色發白,“我沒有……這是您的意思。”
“什麽?”時風眠皺起眉。
“時總,上次您交代沒有特別囑咐,今後全聽從毓姐的行事。”
時風眠沉默了一下,想起來确有其事。
“這都是她的意思?”
梁芊點點頭。
片刻後,她朝對方擺了擺手,“行了,出去吧,就當我沒來過。”
等到了約定時間,時風眠才不緊不慢地走出來,就看到了熟悉的一些工作人員。
攝影棚裏。
賀蘭毓正在低頭翻看劇本,忽然上方的頁眉被修長白皙的指尖摁着,接着她就看到時風眠含笑的眼睛。
“這有什麽好看?”時風眠有些不解,道。
因為,根據她們拍攝的MV水平,甚至不必研讀劇本也能演好。
賀蘭毓冷冷淡淡,将劇本扯回來,随即欲蓋彌彰地合起來。
“你說得對。”她說。
聞言,時風眠倒是好奇低頭看了一眼。
劇本書面還是老樣子,并沒有什麽稀奇的東西,反而是對方的态度不太尋常。
時風眠心中思忖,面上不顯。
當她們換好衣服回來,攝像機也已經架好了。
今日,她們要在露天陽臺上,共同撫養一只小貓。
時風眠抱着混入現場的小黑貓,她走到背景布中央,然後将它放在了地上。
小黑貓不慌不忙,還順勢倒了下去。
賀蘭毓發現她的動作,也伸出手輕拂過它的額頭。
小貓的尾巴扭得歡,時風眠摸了摸,它就喵喵叫了兩聲。
攝影機畫面裏,兩人相視一笑。
這只臨時的“貓演員”自來熟,只要時風眠往跟前走,它就緊跟其後。
她不在客廳,小貓就到處瘋跑。
當賀蘭毓坐在墊子上,小貓就噠噠噠走過來,腦袋蹭了蹭她的膝蓋。
賀蘭毓露出淺淺的笑意,拿着逗貓棒逗它。
一人一貓都沉浸其中。
直到賀蘭毓感覺有人接近,并且從背後抱住了自己,瞬間對方的氣息充斥着四周。
賀蘭毓先是一愣,後背感受着風眠身體的溫度。
她的耳廓也跟着微微發熱,手裏的逗貓棒差點沒拿穩。
如果沒有記錯,劇本裏是沒有這一出* 的。
只是,攝像機仍然在記錄着此刻畫面。
時風眠下巴枕着她肩膀,兩手環繞她身前,神情流露出幸福和滿足。
賀蘭毓的身體也變軟,重心向後靠,自然而然地依偎着她。
此時,畫面裏的小貓也跑開了。
又等了片刻,攝影師終于喊停了。
時風眠指尖拂過她的手背,一路向上,直到扶着對方肩膀,這才稍微将二人分開了些距離。
忽然,賀蘭毓抓住她的手。
“你怎麽……”
時風眠望着她,笑道:“我在給自己‘加戲’。”
賀蘭毓目光掃過她的臉,随即垂下眼眸,眼底掠過一絲隐晦。
她放開了時風眠的手,沒有說責怪的話。
這時候,攝影師那邊也仍然滿意,說話的方式跟上次別無二致。
連她剛才明顯的“失誤”,都沒有提起一點。
不過,時風眠沒有太在意。
她心裏已經大約知道真相,沒有當衆離開,只是因為賀蘭毓還在這裏。
等其他工作人員離開,周遭冷清。
辦公室裏,只剩下她們。
時風眠慵懶随性地坐着,思考片刻,問道:
“你的音樂MV拍完了嗎?”
對面的賀蘭毓直視她,眼眸平靜。
“嗯。”
她的新專輯MV已經拍攝完成,正處于發行的階段,這個回答也沒有錯。
時風眠卻笑了一下,“裏面其實沒有我吧?”
“……”
“你特地叫我來參演,其實我們這一部是不會發行的,所以你們才那麽‘寬容’。”
賀蘭毓目光淡淡,不予置否。
“你都知道了。”她輕聲說道。
見她如此坦白,時風眠佯裝惱羞成怒,問:“為什麽這麽做?”
“我只是兌現自己的承諾,沒有其他意思。”
“承諾?”
“我曾經對你說過,會拍一個你的專屬MV。”
“……”
時風眠心裏不禁倒吸冷氣。
她臉上怒氣煙消雲散,不由得向後靠在椅背,逐漸開始思考起人生。
雖然知道事實并非如此,她仍然沒有作出辯駁。
最重要的,還是MV已經拍好了。
賀蘭毓也在仔細觀察,發現她瞬間不氣,心裏更堅定了拍攝MV的做法。
果然,時風眠還是高興的。
半晌後。
“你準備拿它幹什麽?”時風眠托着下巴,看她。
賀蘭毓語氣堅定,“我不會把它賣出去,只屬于我們。”
時風眠神情不禁愣了愣。
“我們可以回家,一起看。”
那是只屬于她們的“專輯”,值得将來反複品味。
話說到這裏,時風眠內心感到驚訝、感動,到了後面又有點小期許。
因為心虛,她沒有拒絕這個提議。
不過,這天聊過之後,她們沒有确定日期,工作也開始忙碌起來,于是都忘了有過這個約定。
時風眠也會抽空關注賀蘭毓,聽說正式的音樂專輯發行順利。
而且,在線上進行宣發,歌迷們對此熱情高漲,持續幾天都在熱搜榜上挂着。
她為此也替賀蘭毓高興,當夜賀蘭毓跟同事組局慶祝,一直到晚上的九點,司機才将她安全送回家。
賀蘭毓剛剛回家,外面就下起淅瀝的雨。
溫度驟然降低,空氣又濕又冷,豆大的雨珠不斷拍打着玻璃窗。
時風眠給她煮了碗醒酒湯。
賀蘭毓喝了兩口,基本就恢複了清醒,她沒有立即回房間,而是坐在時風眠身邊。
“你還沒有睡?”賀蘭毓疑惑地問。
時風眠在等她回來,卻看了她一眼,說:“失眠。”
賀蘭毓神情深思。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問道:“你想看看成品嗎?”
時風眠輕挑眉梢,知道指的是什麽。
她沒有拒絕,然後對方就起身了。
不一會兒,周圍光線暗下來,後面打開了投影儀,只見一幅超大畫面在前方出現。
正是她們共同參演的“MV”。
接着,時風眠就感覺對方坐在身邊。
窗外風吹雨打,她倆互相依偎着。
畫面正播放到兩人在沙發上,嬉戲胡鬧,最後滾到一起。
賀蘭毓側臉少了兩分淡然,語氣有幾分鄭重的意味:
“我好像很少在禮物上花心思,這支MV并不貴重,希望你能喜歡它。”
話音落,時風眠不禁愣住了。
她忽然回想對方說過的話,這是給她拍的專屬MV,心底迅速想到一個可能。
這是賀蘭毓花了心思做的成品,她不該沒有任何表示。
她心間有些觸動,轉頭看向對方。
畫面半空中掠過一條橘色床單。
賀蘭毓側臉籠罩着橘紅的光暈,語氣中帶着一絲溫柔,說道:
“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
時風眠心頭一跳,恍然想起來這件事。
她輕勾了勾唇角說道:“謝謝,我很喜歡。”
這時,她目光重新落在畫面,心情已經截然不同。
賀蘭毓眼底微亮,湊近了一些,問:“真的?”
時風眠輕聲答應。
“那我下次再幫你拍一個……”
她沒聽清對方說什麽。
然後,她就感覺肩膀沉了些許,餘光裏賀蘭毓輕靠了過來。
對方似乎有些疲倦了。
她沒有推開,默默當個人形的抱枕。
賀蘭毓半垂眼眸,睫羽濃密,神情一片安靜美好。
時風眠連呼吸都放緩了。
她捏起薄毯的另一角,輕覆在對方身上,然後自己看着仍在播放的畫面。
看着看着,心裏卻有種奇異的感覺。
畫面裏的兩人既是她們,又幾乎不相像。
真假參半,讓人分不清。
夜深,不知不覺,連時風眠也睡着了。
天亮的時候,外面的雨停了。
時風眠睜開眼睛,就發現賀蘭毓已不再身旁,她還蓋着昨晚的那張薄毯。
她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就看到了管家。
管家說,賀蘭毓很早就出門了。
她有些意外,心裏隐約有所感,但是沒有特別去留意。
這兩天,她在賀蘭毓工作室見到一個熟人。
時風眠正打算進門,就看到安方儀從裏面出來,見到她也不是很驚訝,說道:
“你也來找賀蘭毓?”
“嗯。”
安方儀攤了攤手,“她不在。”
時風眠盯着她一會兒,問:
“你來這裏做什麽?”
安方儀愣了會兒,“我剛好路過,就過來看看。”
時風眠沒有再理會她,而是徑自打算進門。
對方卻伸出手臂攔住前方。
安方儀笑盈盈的,對她說道:
“我妹好像去見了賀蘭小姐,她沒跟你說嗎?”
時風眠沉默了片刻。
她後退一步,看了看大門還有安方儀。
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前,突然給賀蘭毓打了個電話,對面過了三秒就接通了。
“阿毓,你在工作室嗎?”
“嗯。”賀蘭毓那邊環境安靜,“你現在要過來?”
安方儀臉色微變,不禁擰起柳眉。
這通電話……來得很巧啊。
時風眠跟賀蘭毓聊完,就從安方儀面前經過,後者自覺側過身讓開道路。
她乘坐電梯上去,期間看到底下的女人還在原地。
有個疑惑自心間冒出頭,安方儀一大早過來幹什麽?
即便來過,也用不着說謊。
正當她心裏思索之際,已經來到了工作室門前。
時風眠徑自走進去。
今天周末,沒有其他人在這裏,一路上空空蕩蕩,此時只有賀蘭毓會在錄歌棚裏。
她循着記憶向前走,不一會兒,就看到了賀蘭毓。
對方正在埋頭修改詞譜,由于太專心,直到她出現在眼前,這才緩緩擡起眼眸看過來。
“你怎麽來了?”
賀蘭毓停下手上工作,目光浮現一絲光亮。
時風眠望着她半晌,忍不住笑道:“你忘了昨晚說過的話?”
賀蘭毓神情有瞬間的疑惑。
時風眠自然地拉開旁邊的椅子,悠閑坐下之後,一本正經地說道:“當然是你讓我來的。”
“……”
賀蘭毓顯然不記得說過的“話”。
不過,聽時風眠這麽一說,她也并不深究她此番來的用意。
兩人并肩坐着,一時無話。
時風眠視線掠過她手裏詞譜,覺得有點眼熟,不過她沒有多想,語氣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在樓下看到了安方儀,她是不是來找你?”
賀蘭毓錯開目光,重新落在詞譜頁面,淡淡說道:
“嗯,她拜托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