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對她的感情絕非虛假

第43章  對她的感情絕非虛假

時風眠神情微愣, 輕搖了搖頭:

“不是你。”

她又不緊不慢折回來,握住賀蘭毓手裏玻璃杯,用巧勁将其拿了過來。

賀蘭毓微皺起秀眉, 冷靜下來。

果汁就經過她的手, 還有家中傭人,自然不會有問題。

“是褚茜?”她有些疑惑地說道。

時風垂眸望着杯面,仔細分辨味道, 說道:

“應該是致人昏迷的藥。”

“你怎麽知道?”賀蘭毓打量着她的神色,說。

“……”時風眠将玻璃杯放回桌面, 扶了扶額頭,眼前有一些暈眩。

藥力有些猛,只是聞一聞, 精神便感到疲倦。

她微微眯起桃花眸, 過了一會兒, 眼神才重新聚焦畫面。

不知何時,賀蘭毓過來扶着她坐下。

看到賀蘭毓近在咫尺的臉,眼底有些擔憂, 問道:

“你……現在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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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風眠心底浮現幾分意外, 賀蘭毓竟然還關心自己死活。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緊張。

對方冷淡的神色出現裂痕,眼眸如琉璃般易碎,居然掠過一絲恐懼情緒。

仿佛怕她當場噶了。

“我以前有一段時間失眠,用過這類藥物。”時風眠見她想去叫管家,連忙拉住她解釋道:

“沒事, 它沒有副作用。”

“……”

賀蘭毓本來攥緊着她衣服,這時力道松開一些, 不動聲色地放開了她。

她眉頭舒展,神情也恢複平靜。

時風眠身體軟軟掉下來, 沒骨頭似的半倚在對方身上。

賀蘭毓感受着背後的重量,神情冷淡,卻也沒有起身,而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

“不是沒有副作用?”賀蘭毓側眸看來,說。

“我沒力氣。”

時風眠臉不紅心不跳,聲音有氣無力地說。

她閉了閉眼睛,嗅着身邊萦繞的冷香,在一縷困意襲來之中,有種跌入朦胧夢境的錯覺。

看來賀蘭毓也不是鐵石心腸。

而且底線有點低,似乎她再做點什麽,對方也會默許。

她掀起眼皮,想去看對方的神情。

也許是角度不同,頭頂光影漸暗,賀蘭毓的神情跟平時不太一樣,眼底浮現的情愫愈發清晰。

時風眠心頭一跳,有什麽念頭轉瞬即逝。

賀蘭毓對此并無察覺,垂眸與她對視半晌,面前有柔軟的清風拂過,只見輕啓唇瓣道:

“褚茜想幹什麽?”

時風眠先是注意她的唇形,翕張閉合。

然後,她才聽到對方的聲音。

時風眠兩手撐在絨毯上,從賀蘭毓身上起來,已經恢複了臉上的神情。

“挑撥離間。”她說道。

晚飯過後,時風眠就收到管家的情報,褚茜如今負債累累,還把雜志社賣了,至于E城的房産也只是個幌子。

時風眠一旦“幫忙”,風險立即轉移到自己身上。

“……”

誰樂意看她倆争吵不和?

時風眠看了賀蘭毓一眼,沒有說出那個名字,以免顯得自己在針對某某。

不過,賀蘭毓的心思敏銳,應該也會有所懷疑。

賀蘭毓果然神色微凝,良久不語。

她神情有些沉冷,對時風眠說道:

“褚茜圖謀不軌,在時家自然是由你處理,我不會幹涉。”

聞言,時風眠已經來到門邊,轉過身望着她,忽然笑問道:

“你願意一起來嗎?”

賀蘭毓想到差點讓人得逞,甚至可能害了她,心底便不可遏制地湧現怒火。

“嗯。”她望着時風眠,緩緩走過去。

兩人伫立在門旁邊,低聲言語。

片刻後,她們才從書房離開。

……

天色大亮。

時家的別墅裏,傳來了争吵的聲音。

褚茜伸着懶腰出來,頓時正了正臉色,心下産生些疑慮。

昨晚的事情成了?

她雖然沒來得及煽風點火,但是因為放的“藥”,似乎也誤打誤撞讓兩人心生嫌隙。

見前方的管家一副愁容,她走過去問:

“發生什麽事了?”

管家轉頭跟對面的傭人對視,幾分鐘前,正是受到她的命令去叫醒褚茜。

“這是時家的家事,我不好向您透露,還請見諒。”管家作出沉痛的表情,對褚茜說道。

褚茜露出理解的表情,目光卻是在看好戲。

“這是藥物的檢驗報告。”

時風眠神情嚴肅,手裏緊攥着報告,說道。

賀蘭毓視線掃過它,冷冷地問道:

“那你說說,我這麽做有什麽好處?”

“哼。”時風眠一甩手,走下了樓梯,看到褚茜的時候,說:

“昨晚是褚茜拿上來的,你難道想說是她動的手腳?”

褚茜冷不丁突然被cue,表情微僵。

“什麽?我沒往果汁加料。”她心裏一急,連忙自證清白。

兩人齊齊投來奇異目光。

“我……”褚茜梗着脖子,不由得屏住呼吸。

賀蘭毓也跟着下樓,神情不變,對她微微一笑道:

“這事與你無關,別緊張。”

褚茜頓時暗中松了口氣,假意關心地勸阻道:

“這一定是誤會,千萬不要傷了和氣,不如跟我說說,我幫你們解決一二。”

時風眠已經坐到沙發上,抱着手臂,說:

“既然如此,請坐吧。”

褚茜不過是客套,迎着賀蘭毓目光,便只能硬着頭皮坐在兩人對面。

兩人之間的氣氛與昨日相比,有些冷凝和火藥味。

似乎是大吵了一架。

褚茜心底高興,想到即将到手的金錢,面上強行壓下嘴角。

不過,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看似激烈,卻沒有太多有價值的信息。

褚茜聽得雲裏霧裏,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夠了!”時風眠忽然拍桌。

褚茜渾身打了個激靈。

只見,時風眠壓低眉眼,倏地看向了對面,說:

“你們是提前安排好了,故意那麽說吧,褚茜你這次來還有其他目的?”

“這……”

賀蘭毓看向褚茜,猶疑一瞬,有些焦急地說道:

“你是不是還有其他難處?”

“……”

褚茜神色有幾分糾結,遲遲不語。

她差點說出自己的任務,但是在關鍵時刻,還是閉上了嘴巴。

賀蘭毓眼底掠過一絲寒芒,悄然而逝。

今早,褚茜的舉止基本印證昨日猜測,只是此時此刻,對方看上去不是有苦衷。

這樣親切的外表下,俨然包藏禍心。

她當年識人不清,錯信過此人。

“我過得這麽好,哪裏有什麽困難,哈哈。”褚茜梗着脖子,臉上自覺毫無破綻。

話音落,客廳裏寂靜了一瞬。

賀蘭毓的神情冰冷,對此默然不語。

“我們的事情,不好耽誤你的時間。”時風眠看了會兒庭院景色,轉頭對褚茜含笑道:

“雪停了,早點上路吧。”

褚茜聞言,卻還想提昨日的事情,只是還沒說兩句,忽然聽到手機鈴聲響了。

她低頭一看,臉色驟變。

這是債主的電話,上周對方才答應寬限到下個月,怎麽……現在突然就找來了?

褚茜按掉了一個電話,還有好幾個。

可惡!

“我還有件事跟你說,跟我走。”

“什麽事?我不會答應。”

另一邊,時風眠似乎說了什麽,但是褚茜沒有聽清,再擡頭的時候,就看到時風眠正拉着賀蘭毓上樓。

褚茜眼尖看到垃圾桶,裏面是揉成一團的檢測報告。

她左右看了看,見管家和傭人上前勸架。

褚茜彎腰去撿起紙團,然後趁着混亂,偷偷溜了出去。

外面的保镖打着盹,褚茜順利地沿着小路離開。

時家三樓的走廊。

兩人演完“好戲”之後,遣散了管家和傭人,便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最後停在一扇窗戶前。

時風眠眺望褚茜背影走遠,神情若有所思。

賀蘭毓只是看了兩眼,便失去興趣。

她轉過臉,望向時風眠一會兒,問道:

“你那張報告是哪裏來的?”

賀蘭毓神情平靜,聲音隐約有一絲笑意。

時風眠頓了一下,坦然道:“讓夏醫生寫的。”

她沒在意對方笑話,反而眼眸浮現笑意,反問道:

“不行?”

賀蘭毓凝望着她的手指,随即淡淡移開目光,過了一會兒,微不可聞地低聲道:

“我怎麽知道。”

随後,她就轉身走了。

……

與此同時,外面清晨的霧氣仍在道路環繞,而且比昨日更厚重。

褚茜從時家出來,繞過牆角的時候。

突然,看到了一輛黑車。

她拔腿就想跑,但是一群黑衣人比她更快,堵住了去路。

“你說這兩天還債,今天是最後期限!”

“我現在沒錢。”

“沒有?”黑衣人撸起袖子,舉起拳頭。

“大姐們,我會還錢的!手下留情……”

褚茜急忙抱住頭,蹲了下去。

正午時分,天氣仍然微微透着冷意。

安家別院裏。

傭人們正在清理昨夜積雪,一束陽光照下來,地面反射出晶瑩的光。*

安江籬正在挑選一些名貴藥材,格外小心,旁邊幾名傭人在打下手。

有一名傭人看了看,忍不住問道:

“二小姐,這些有什麽用?”

“預防藥。”

在場無人明白她的意思。

只有安江籬心裏清楚,這每一服藥都至關重要。

她姐上輩子就是操勞過度走的,如今有自己分擔工作,再加上平時飲食起居注意一些,必然不會再發生悲劇。

“給我姐送過去。”她說。

“好的。”

傭人整理好包裝,便拿走了。

過了一會兒,有傭人進來彙報,說道:

“二小姐,外面有人想見你。”

安江籬午間有些困,不知來的是誰,正想擺擺手讓人打發。

她忽然似有所感,反而讓傭人将其帶進來。

只見,一名披着褐色兜帽的女子,周身氣息低沉地出現在面前。

安江籬擰着眉毛,不耐煩地問:

“你這是怎麽了?”

褚茜慢慢放下了兜帽,露出一張鼻青臉腫的臉。

她有點尴尬,吸了吸鼻子說道:

“我出門摔了一跤,多謝二小姐關心。”

“……”

安江籬見到她,心情還挺高興,說:

“我聽說你把事情辦妥了?”

褚茜雙眼放光,殷切地點頭道:

“我、我都按你說的做了,只是放了點藥,她們就開始翻舊賬,吵得不可開交……”

安江籬上身前傾,追問道:“怎麽樣了?”

“應該是打起來了,當時門關上了……我阻止不了。”

因為面子挂不住,褚茜把被債主們追殺,從時家離開的事改了一改,變成時家發生家暴事件,自己才不得已撤離。

“……”

安江籬重重坐回椅子上,默念了一遍:

家暴啊。

安江籬心中憤慨,唾罵時風眠毫無底線,又不住地心疼賀蘭毓。

褚茜察言觀色,附和道:“可不是,啊,沒錯……”

“對了,你說的報告也帶來了?”

聞言,褚茜開始翻包,過了一會兒,将一份報告鄭重地放在了對方面前。

“她們昨天晚上喝了,然後就這樣了。”

安江籬掃了兩眼,臉色突然變得鐵青。

她的手緊緊握着報告邊緣,幾乎變形,咬牙切齒道:“你确定沒有搞錯?”

只見,面前的報告內容,列出檢測出的藥物名稱,有催情效果。

安江籬覺得有點頭暈,結果發現後面還有一頁。

打開一看,發現是時風眠的健康評估:

忌酒,修性,注意一個月內不能縱欲。

“你自己看看!”

褚茜滿眼疑惑,從地上将報告撿起來,“這、這……”

真的是她下錯藥了?

可是,她也無法證明自己,而這份報告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安江籬臉上血色盡褪,将桌面的東西全掃下去,空氣中響起叮鈴哐當的聲音。

聰明反被聰明誤,她居然委派這種人做事。

而且,那兩人大概生米煮成熟飯……

什麽吵架!不管是褚茜還是自己,都成了時風眠惡趣味play的一環。

褚茜即使想到事情不對,但是已經太遲了。

她只能硬着頭皮,小聲地嘀咕道:

“二小姐,那你許諾的錢……”

“嘭!”一個花瓶砸了過來。

褚茜驚恐地連連後退,不一會兒,就被幾名傭人轟了出去。

接下來幾天,安家氣氛都是壓抑沉悶的。

……

時家。

天清氣朗,庭院裏景色宜人。

時風眠最近收到褚茜幾封信件,只看了一眼,就丢進了垃圾桶。

對面,賀蘭毓半垂下睫羽,卻沒有說什麽。

她放下了手上的書,心底萦繞着一個問題,說:

“你從前就知道她不是好人?”

從前,時風眠提到褚茜,不乏輕蔑貶低之詞,每次都是一點就着。

如今回頭看看,卻也不是全無道理。

時風眠知道她在指代誰,心中思忖如何作答。

而她的沉默,也能變成另一種意思。

賀蘭毓凝望着她,眸光灼灼。

原來時風眠是慧眼如炬,才排斥褚茜,自己當年對她誤會頗深。

“你當初說的都是事實?”她問。

時風眠見她想岔了,也不是壞事,便順着梯子往下,無奈地說道:

“你不會信。”

賀蘭毓神情微凝,也深思了良久。

接着,時風眠走到了窗臺下,打開了金籠,咻的一下,雪團子跟顆小炮仗似得,撲棱着翅膀飛到了半空。

時風眠看着它飛一會兒,然後擡起手背。

金燦燦的陽光下,雪團子渾身發白光,慢吞吞地飛回來,栖息在她的手上。

雪團子收攏了翅膀,黑豆的眼睛反射智慧的光。

時風眠帶着它坐在桌前,放在了兩人之間,賀蘭毓也不禁投來視線,兩手撐着桌邊,上身向前傾斜。

小鳥夾在兩人之間,呆愣愣的。

時風眠見狀,曲起一根手指,輕彈了它的額頭的呆毛。

雪團子作勢向後一滾,賀蘭毓用掌心将它托住,看到它暈頭轉向的樣子,不禁唇邊泛起些許笑意。

她倏地擡眸,就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眼睛。

明媚日光沐浴下,時風眠的五官散發某種魅力,令人心尖一顫。

即使已經看過了無數遍,還是無法控制地再次心動。

賀蘭毓眸色微沉,忍不住繼續接近。

她不得不承認,忘記過去的這段日子裏,對時風眠的感情絕非虛假。

唯有怦然不止的真心。

然而,在兩人臉龐越來越近,陰影遮蔽了日光。

底下的雪團子一步步縮小“領地”,啾啾啾抱怨,見無人搭理自己,就怒氣沖沖地往旁邊飛走了。

雪團子飛到兩人上方時,簌簌地飄落潔白的羽毛。

時風眠轉過頭看去,皺起眉頭說道:

“臭脾氣。”

“……”賀蘭毓望着她的眉眼,吞了吞唾沫。

然後,她就看到時風眠轉身,去抓臭脾氣的小鳥了,場面一時間有些混亂。

在亂糟糟的羽毛雨裏,賀蘭毓方才的旖旎心思散去大半。

她神情冷淡,靜默地看着。

今天可能挑錯了地方。

好像比起自己,時風眠更在意一只小鳥。

沒多久,時風眠将雪團子放回籠子,順便添了水,就不再去管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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