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不在,你想我怎麽辦

第48章  我不在,你想我怎麽辦

賀蘭毓想起早上的事, 時風眠難受的樣子,便不由自主想後退。

不過,時風眠卻拉住她的手。

“沒關系。”她輕笑了一下, 說。

“小狗清理幹淨後, 氣味很淡,幾乎不會沾到身上,我剛才想明白了才去找你。”

賀蘭毓神情微松, 過了一會兒,說道:

“這麽近也可以?”

時風眠略作思索, 遲疑地看着交握的手,低聲道:“我覺得沒有問題。”

如果身體仍有排斥反應,兩人站這有一會兒, 應該早就開始了。

兩人對視, 空氣靜默了片刻。

直到風吹過走廊, 天空染上暮色,光線變得黯淡。

“我們再不走,要在這裏過夜?”時風眠問。

賀蘭毓輕輕颔首。

她們的手悄無聲息松開, 回去的路上, 也沒有怎麽說話。

入夜之後,周遭一片靜寂。

時風眠沒有其他事務,而今夜還很漫長,忽然想起家裏還有個私人影院,于是飯後就讓管家安排放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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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問是否要邀請賀蘭毓, 她想着對方還在琴房練歌,應該是對電影不感興趣。

她讓管家順路說一聲, 然後就兀自躺在影院紅椅上。

室內有些空曠,四周牆壁是暗色調設計, 兩旁的燈散發暖色的光暈,仰頭能通過透明的穹頂看到夜空。

她随便選了一部流行影片。

時風眠坐了會兒,周遭光線暗下來,在播放片頭期間,餘光瞥見走道裏有人經過。

賀蘭毓緩緩在她身旁坐下。

時風眠有些訝異,側過臉看了看。

“管家跟你說看什麽了?”她問道。

賀蘭毓望向大屏幕,淡淡說道:“沒有。”

她已經完成今日任務,本來打算回房,只是聽說時風眠在影院,便過來了。

“這是你喜歡的電影?”賀蘭毓問。

時風眠輕搖了搖頭,“第一次看。”

因此,她也不能給對方介紹劇情,不過既然來了,就一起安靜地看完。

電影拉開了序幕,眼前光影變換。

時風眠身後靠在椅背,姿态慵懶随性。

她朝旁邊看去的時候,暗淡的光線裏,只能瞥見對方無表情的側臉。

看電影期間,時風眠發現一位眼熟的客串嘉賓,是上次見過的林問尋,她想起音樂會發生的事情。

她跟曾淳熙坐在席間,賀蘭毓當衆将她帶到後臺,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當時還有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你。”

聞言,賀蘭毓側眸看向她。

時風眠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那些有關曾淳熙的緋聞是我授意,為了在公司掩人耳目……遺留的問題後來也處理好了。”

她沒有直說制造緋聞目的,不過兩人此時已經心知肚明。

賀蘭毓神情淡淡,說道:

“我知道。”

聽着對方說話的語氣,時風眠有些許詫異,察覺出一絲異樣。

似乎不是現在,而是很早就知道了。

“你在音樂會上就知道了?”她試探性地問。

“嗯。”

時風眠不禁皺起眉,這件事只有自己和曾淳熙知道。

曾淳熙不可能越過自己,去告知作為對家的賀蘭毓,而當時私下見過她的人還有……安江籬。

對于時風眠的疑惑,賀蘭毓沒有否認,而是靜默地看她良久。

賀蘭毓眼眸深邃,說道:

“她告訴我這件事,你感到很驚訝?”

“……”

時風眠表情微滞,過了一會兒,笑道:

“沒錯。”

當時,安江籬去找賀蘭毓,估計也是為了說她跟曾淳熙的事。

對于賀蘭毓恢複記憶的事,她本來心裏也有疑惑,只是當時要處理後續而沒有追究。

現在想想也許不是偶然,安江籬身上疑點重重。

而且,她對自己懷有強烈敵意,難道這家夥重生了?

“難道你一點都沒有懷疑嗎?”時風眠思忖片刻,反問道。

“……”

賀蘭毓神情冷靜,默然不語。

見狀,時風眠便不再追問,已經知道對方心裏有數。

這時候,電影已經播放至後半段。

主角為了拯救所愛之人,行船在海上乘風破浪,與強大邪惡的boss殊死搏鬥。

一段激烈的打鬥過後,畫面突然變黑。

背景音樂變得舒緩低沉,劇情節奏慢下來,開始大片的抒情對白。

看到這裏,時風眠已經有些昏昏欲睡。

她不由得看向旁邊,發現賀蘭毓仍然神情專心,視線一直落在大屏幕上。

時風眠心裏有點失笑,對方居然喜歡看這種肉麻情節。

“有那麽好看嗎?”她有些好奇,輕聲問道。

賀蘭毓神色平淡,說道:

“俗套。”

“你喜歡看俗套的‘故事’?”

聞言,賀蘭毓不由得轉頭,就對上了笑意的眼眸,有幾分打趣的意味。

她神情半點不惱,輕不可聞地說道:

“因為是跟你看。”

所以俗套的故事,也沒那麽俗套了。

時風眠聽出她的言外之意,頓時心情有些高興,仿佛是被對方誇了一遍。

因此,她對電影重燃起興趣,微眯起眼睛繼續觀看。

影院裏昏暗的光線裏,屏幕投映着缤紛的畫面,女人的面部輪廓邊緣模糊變幻,宛如也置身與電影的畫面裏。

借着變化莫測的光影,賀蘭毓凝望着她一會兒。

“……”

周遭一片安靜,電影播放将近尾聲,兩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倦了。

時風眠調低了座椅高度,半躺下來。

她身上蓋了毛毯,覺得全身都得到放松,不禁往上看。

夜空遼闊深邃,看不見月亮,只有漫天的點點繁星。

時風眠稍微轉過頭,就能看到賀蘭毓。

此時,對方也跟她一樣,仰望着同一片星空。

“你在想什麽?”她輕聲說。

賀蘭毓緩緩垂下眼睫,過了一會兒,答道:

“這樣的生活,我們還能維持多長時間。”

時風眠目光微愣,緩緩轉過臉去。

“不就是分開一段時間嗎?等你開完演唱會,回家就能看到我了。”她輕揚起唇角,語氣輕松地說道。

都說久別勝新歡,不無道理。

見賀蘭毓一語不發,她隐約覺得對方有些顧慮,應該找個“專業靠譜”的方法。

時風眠摸出旁邊手機,掃了一遍聯系人界面。

忽然,她瞥見一條幾天前的未讀消息。

上次從音樂會回來,她跟沈潇潇說兩人關系冷淡,結果對方就表示這好辦,還發來了一段鏈接。

她忙得沒時間去查看,現在就感到些許好奇。

時風眠百無聊賴,打開了界面的鏈接。

下一瞬,她看到了炸裂的視頻畫面,頓時腦袋蒙了一瞬。

“……”

賀蘭毓察覺她情緒變化,側眸看過來,“你說的辦法是什麽?”

時風眠不慌不忙放下手機,笑了笑說:

“我再找找,有經驗的已婚朋友。”

賀蘭毓視線下移,見她半遮半掩,将手機屏幕倒轉向下,透着似有似無的欲蓋彌彰之感。

她神情淡淡,只是輕“嗯”了一聲。

然後,賀蘭毓若無其事地繼續看電影。

時風眠笑容有點僵硬,舒出一口氣,

沈潇潇發的東西太不正經,她打算退出界面,恰在這時候電影結束了,賀蘭毓朝自己看了過來。

她忽然手指一抖,不知道點到哪裏,手機意外掉到了地上。

“啪——”

“OH!yeah……”

屏幕畫面上,兩個歐美女人赤條條的,正在進行激烈運動。

焦灼的喘息聲此起彼伏,身體不斷晃動,導致彈跳的畫面極具沖擊力。

影院裏陷入詭異的寂靜。

時風眠神情怔愣,身體僵硬,一時間沒有任何動作。

于是,視頻又播放了一會兒。

因為手機掉到了賀蘭毓腳邊,昏暗的光線裏,她神情難辨,接着俯下身将它撿拾起來。

屏幕光亮變暗,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停止了。

手機遞到時風眠面前,賀蘭毓語氣有一絲猶疑,說道:

“這就是你說的辦法?”

“……”

時風眠眼皮一跳,故作從容地接過,“我……”

她正想否定,轉念一想,短時間還找不到其他辦法,而面前的小視頻解釋起來,似乎更容易越描越黑。

于是,她沉默了片刻。

在時風眠思索之際,賀蘭毓眸色幽深,悄然打量她一會兒,隐隐浮現一簇焰火的光芒。

賀蘭毓轉過身,睫羽半垂,語氣染上清淺笑意說道:

“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很期待你的成果。”

“……好。”時風眠無奈地笑了笑。

這是在跟她開玩笑嗎?

時風眠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心情複雜,品出對方話裏一分似真似假的“鼓勵”。

周圍恢複了最初的安靜,四下冷冷清清。

時風眠神情若有所思,慢慢收回視線。

然後,她又躺了回去,直到天色漸濃,才不緊不慢地起來回到房間。

一周後,某天陽光明媚,收留的小狗已經恢複健康,時風眠打算給它找個好人家。

而沈潇潇不知從哪裏聽說消息,表示對小狗很喜愛,借此登門造訪,自己來時家把它抱走了。

雖然沈潇潇對別人不太負責,但是對小動物卻格外有耐心,後來還給她發過小狗的近況視頻,據說還取了個“花花”的名字。

因為太土了,時風眠無力吐槽。

不過,她也就此放心,還給賀蘭毓看視頻,兩人一起讨論了半天。

按照行程安排,第一場巡演演唱會在M市舉辦,線上售票兩小時就賣光,而賀蘭毓的助理訂了後天的機票。

工作室助理是最近聘請,是一名畢業的實習生,姓虞。

時風眠有時候過去,也見過這位助理,有些腼腆,但是辦事一點都不含糊。

這是賀蘭毓自己挑的人,她自然沒有異議。

今天,賀蘭毓正在挑選登臺的禮服。

打開衣櫃之後,她的視線掠過眼花缭亂的服裝,忽然瞥見一件天鵝羽設計的魚尾裙。

“這件怎麽樣?”

聞言,時風眠從旁邊溜達進來。

她也看了看,卻沒有立即回答。

這件禮服制作昂貴,在衣櫃裏格外打眼,不過因為是從前時風眠送的,對方從未穿過。

“還行,你要不要再看看……”

賀蘭毓眼底浮現疑惑。

這件禮服只是“還行”,那麽其他衣服就更不能入眼了。

看見對方如此神情,時風眠語氣頓了頓,笑道:

“我的意思是它有點‘冷門’,你決定之前,也許可以先試一試。”

賀蘭毓視線落在衣服上,神情深思。

從禮服較低的存放位置,以及整潔程度來看,她竟然從未将它拿出來過。

她同意了時風眠的建議,進去換上衣服。

因為中間沒有隔檔,時風眠自覺轉過身,半倚在門框一會兒,卻沒有看到對方出來。

“阿毓,你好了麽?”她低聲問道。

“……”賀蘭毓似乎在拖動繁複裙擺,有些許費勁,“我可能需要你幫個忙。”

時風眠側過臉,只見窗臺灑下的日光暗淡。

賀蘭毓将發絲撥到肩膀一邊,露出大半後背,雪白的肌膚上肩胛骨線條漂亮,散發着蠱惑人心的魅力。

她眼神微頓,半垂下眼睫,徐徐朝對方走了過去。

原來,這件禮服拉鏈是特殊設計,而且是第一回穿有些生澀。

“我來。”時風眠低着眉眼,按住了拉鏈位置。

賀蘭毓便放下了手臂,轉過臉,視線落在對面暗色的地板。

時風眠沒有碰到她後背,而是絲滑地拉上去。

不過,有道細小的風掠過脊背,快得讓人難以捕捉。

不一會兒,賀蘭毓走出來,回到了光源下,面對着前方的落地鏡。

她從鏡子裏看到時風眠,問道:

“你覺得怎麽樣?”

時風眠也在注視她,眼裏湧現一絲欣賞。

這件禮服完全是為她量身定做,少一分太輕浮,多一分顯厚重。

“很美。”她只能坦然道。

聞言,賀蘭毓唇邊泛起淺淺笑意。

她喜歡對方這樣的目光,思及禮服一直“不見天日”的原因,也許是太重視了,才珍惜地存放起來。

于是,當下決定就帶上這件禮服,不再去看其他衣櫃。

時風眠見她真心喜歡,便沒有阻攔。

在賀蘭毓出發的前夜,兩人不約而同聚在家裏,說些無關緊要的閑話,有一點為其踐行的意味。

這次可能會分開一兩個月。

氣氛陡然有些沉悶,壁爐裏燃燒着焰火,周遭的空氣溫暖舒适,隐約飄蕩着一縷沁人心脾的茶香。

本來時風眠打算喝點小酒,但是想到對方明天啓程就歇了心思。

她兀自給對方斟了杯茶,香氣袅袅。

“小虞在安排你的工作行程,中間有沒有遇到問題?”

賀蘭毓擡起眼眸,抿了抿唇道:

“有一點。”

時風眠輕點了點頭,将杯子遞給她,“如果不是時間太趕,再培訓小虞一段時間,會更容易上手工作。”

賀蘭毓捧着溫熱的茶杯,低頭啜飲。

濃密的睫羽輕垂,低聲說道:“問題解決了,她已經适應得不錯。”

聞言,時風眠便沒有再問。

兩人之間靜默片刻,時間一點點流逝,卻沒有人先離開。

她放下了茶杯,指腹微微摩挲,對賀蘭毓說道:

“這不是第一次分開,從前也常常……我們再見還是一樣過,生活沒有任何區別。”

實際上,要是按賀蘭毓失憶的時間算,她倆還真是“首次分別”。

這段時間已經習慣對方在身邊,想到将來兩個月見不到,時風眠心裏還是有一點不舍的。

但是,她不能在這種關頭掉鏈子。

“我明白。”賀蘭毓神情微凝,輕聲回道。

這些道理其實都懂,也早已預料到今日,只不過真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心頭卻像是有沉重的烏雲積壓着。

“我不在,你會想我嗎?”她忽然問道。

時風眠沉默了一瞬,輕點了點頭。

賀蘭毓默然不語,一錯不錯地盯着她。

“……”時風眠目光微頓,突然福至心靈,意識到對方表達的含義。

她微皺起眉頭,神情故作思索,過了一會兒,說道:

“我經常給你打電話,發信息好不好?”

“嗯。”

話音落,賀蘭毓展露笑顏。

身旁壁爐的焰火灼燒,不斷跳躍湧動,緩緩蟄伏蔓延,散發着深紅色的奇異光芒。

後面,兩人又聊了許久,一些分別後的囑咐,注意事項,直到深夜才各自回房。

賀蘭毓今夜失眠了。

翌日,八點鐘。

時風眠定時起來,她昨夜睡得晚,起來的時候精神有些疲乏。

不過一番洗漱過後,看上去也恢複如常。

她準備親自送賀蘭毓去機場,下樓的時候,司機陳姐已經在外等候。

兩人吃早飯期間,行李已經用另一輛車運走。

半小時後,她們出門坐上車。

車廂裏氣氛一片安靜。

時風眠透過車窗,看向外面,今天氣候晴朗,天空蔚藍。

沐浴着晨曦的光芒,沿途是城市的一道道風景線。

她不經意側過臉,發現賀蘭毓氣色不佳,頓時有些許擔憂,道:

“阿毓,你沒有睡好嗎?”

賀蘭毓輕垂下眼睫,低聲說:“有點困,等到了酒店補覺就行。”

說完,她視線落在手機屏幕,語氣情緒難辨,對她說:

“你給我發一個消息吧。”

“什麽都可以?”

“嗯。”

時風眠略作思索,就發了個熊貓表情包。

因為兩人肩膀挨着,她的目光不經意掠過對方屏幕,就看到了自己發送的消息。

只是,她的關注點卻在備注上。

——寶寶。

賀蘭毓眼眸半垂,望着屏幕有些出神。

時風眠想到備注的由來,不禁移開了視線,心裏思忖。

盡管那是過去“她”設置的,但是現在對賀蘭毓不再有“要求”,備注其實可以自己修改過來。

賀蘭毓卻沒那麽做,這讓她感到些許詫異。

車廂裏再次陷入沉默。

忽然,賀蘭毓側眸看向她,問道:

“你答應我的事,會做到吧?”

時風眠茫然了一瞬,接着想起昨晚的對話,便點了點頭:“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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