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靈魂赤條條相見【修】

第64章  靈魂赤條條相見【修】

周遭灼熱暧昧的氣息凝固。

時風眠沒去看向對方, 此刻心情有些五味雜陳。

她一直認為賀蘭毓鐵石心腸,對自己即使有感情,也是厭惡、埋怨和記恨居多。如今卻在這個基礎上, 莫名其妙多了其它情愫。

忽然, 此前兩人相處之間,那種似有似無的奇妙感覺,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事發突然, 完全在意料之外,時風眠頓時不知如何處理。

“你連跟我上.床都沒興趣?”

時風眠思緒拉回現實, 不由得垂眸看去。

只見,賀蘭毓眼神逐漸冷淡,微皺起秀眉, 正在靜默地審視着她。

她捕捉到時風眠所做的一切, 神态動作, 從沉迷其中,再因自己的回答抽身離開。

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賀蘭毓輕垂睫羽, 不經意流露些許寂寥, 顯出幾分脆弱。

時風眠喉嚨一緊,心髒也跟着慢了半拍。

她再次俯下身,陰影随着傾覆而下,賀蘭毓眸光流動,視線一錯不錯地看來。

兩人距離越來越近, 似乎要吻上她的唇。

不過,時風眠卻稍微側過臉, 伸手拉起她肩膀的衣服,再次遮蔽住面前的半裸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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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準備。”她想不到理由, 幹巴巴地說道。

賀蘭毓垂眸看着她動作,指腹輕撫過自己身體,幾乎不碰到衣服下的肌膚,忙亂中還有一分細致體貼。

對于這個蹩腳的借口,賀蘭毓幽幽地說道:

“一個月的時間還不夠嗎?”

一個月?

時風眠目光微怔,想起對方去開演唱會巡演,自己在家研究的“學習資料”。

舊事重提,她的臉頰也有點發燙。

學的時候是存了心思,将來跟未來對象“深入交流”,但是不敢想那個人會是賀蘭毓。

她面上沒有接茬,而是手上加速,三下五除二,就将珍珠裙完好無缺地給對方穿回去。

周圍的溫度直線往下降,冷氣萦繞不去。

賀蘭毓冷冷地打量她。

時風眠不止是沒興趣,還有些小心翼翼,仿佛捧着塊突然融化的冰,無所适從。

這個細微反應,卻十足的奇怪。

一個人前後反差怎能如此之大?

然而,追根究底就是不愛,跟她只有虛情假意,逢場作戲。

想到這裏,前面的疑惑被冷意侵蝕,心口空空落落的,宛若刀子剜去一塊角落,猝不及防傳來鈍痛。

賀蘭毓眼眸清淩淩的,覆着一層水霧,說道:

“你不需要我的金錢支持,解決困難,還是說……只是想跟我離婚?”

也許,時氏根本沒有危機。

時風眠撫着襯衣的褶皺,聞言手指停滞。

她掀起眼皮,兀自看着對方良久。

時風眠慢慢轉過身,神情隐匿在陰影裏,低聲說道:

“前陣子公司确實遇到了問題,現在已經做善後處理,今天的事是有誇大,我以為你會同意。”

她覺得賀蘭毓看清自己,早想離她而去,這次提出的理由也算是遞了臺階。

按照人趨利避害的本能,對方應該順勢跟她離婚。

賀蘭毓眼神沉冷,呼吸微滞,說道:

“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聞言,時風眠喉嚨一緊。

今夜陰差陽錯,她揭開了整件事最本質的“秘密”,于滿室污穢之中,不期然發掘了一分真心,兩人都握有彼此的把柄。

此時此刻,仿佛靈魂已經赤條條相見。

空氣陷入半晌的靜默。

深夜,萬籁俱寂,外面的風漸漸停止,留下一地的白茫茫積雪。

客廳裏,兩人衣冠整齊。

賀蘭毓視線落在壁爐,裏面的焰火越來越小,最後一點火花在艱澀地發出聲音。

她眼底的光芒褪去,恢複了冷靜理智。

接着,賀蘭毓從沙發起身,不發一語地轉身離開。

時風眠看着她的背影,心裏遲疑,兩手指間慢慢交錯,最後還是沒有選擇開口。

她的臉龐籠罩在陰影裏,獨自坐了很長時間。

翌日天亮。

書房裏,晨曦照進窗格,只有書頁翻動的細微聲音。

時風眠坐在桌後,視線落在書頁上,但是餘光還留意附近動靜。

今早過半,賀蘭毓就來了。

對方沒跟她多說一句,在書架前伫立片刻,甚至連看也不回頭看。

空氣顯得有些沉悶,時風眠快速翻過了一頁。

“刺啦——”

她指腹摩挲着頁腳,略作停頓。

賀蘭毓拿走其中一本書,就轉身準備離開。

“我有件事跟你說。”時風眠倏地開口。

對方背影有瞬間的僵硬,側眸看來,語氣淡淡地問道:“什麽?”

時風眠放下了書籍,與她直視。

忽然,她覺得有點不自然,輕咳了一聲:“我前天收到家信,過兩天要去探望母親。”

賀蘭毓神情有些不解。

時風眠略作思索,将面前的書信遞給她。

對方接過去,低頭掃視,過了一會兒,賀蘭毓微皺起眉頭。

她對時風眠的家庭略有耳聞,從信件的內容上,不難看出寫信人真正想表達的含義。

然而,賀蘭毓眸光微凝,心裏想到了另一件事。

時風眠想跟她離婚,或許也有這封信的因素。

“什麽時候回來?”

“年後。”

聞言,賀蘭毓垂下眼眸,呼吸有些凝滞。

周身的冷氣蔓延,無孔不入,甚至連時風眠都被凍了一下。

她回家一趟至少兩個月。

這也就意味着,偌大的時家将留下一個人。

時風眠看着對方身影,有點不放心,随口問了一句:

“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事到如今,兩人已經說好離婚,就算回去,結果也是一樣的。

賀蘭毓倏地轉過臉,神情錯愕,定定望着她好久。

逆着一束陽光,女人的眉眼精致如畫,眸色深深,微風浮動烏黑的長發末梢,素白的裙角柔滑飄逸。

時風眠心頭倏地一跳。

此前,她看賀蘭毓毫無顧忌,但是昨晚過後,再見面心底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或者說,對方的美貌有點突出,所以讓人不得不去注意。

時風眠神色正經,如此心想。

只是,跟對方視線接觸,随着時間加長,心髒跳動的頻率也在加快。

“……”她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拿起了手邊的水杯,兀自喝了兩口,才逐漸平息心口的奇異跳動。

“好。”賀蘭毓說。

時風眠神情微頓,并沒有感到很意外。

她放下了水杯,發覺對方還沒走,于是假裝很忙地翻看手邊的書,說道:

“有一些行程的注意事項,我回頭讓管家告訴你。”

話音落,頭頂的視線凝滞了幾分。

過了一會兒,賀蘭毓默然不語,冷冰冰地轉身離開了。

後面兩天,她都沒有再踏進書房。

這麽大個地方,白天也很少見到她的身影,時風眠也發現了異常,不過轉念一想,兩人之間已有嫌隙,自己不該過問。

而她已經寫信寄給母親,約定的回家時期将至。

管家已經将行囊收拾妥當,機票也定在明天,這天時風眠處理好剩下的工作,從房間裏走出來。

走廊裏冷冷清清。

她扶着欄杆,往下掃了一眼,只見對面房門緊閉。

時風眠兀自出神,過了一會兒,忽然感覺心裏毛毛的。

身後隐約冒着寒氣,仿佛有道“魂兒”飄過去。

時風眠握緊欄杆,假意看別處,然後轉過身疑惑道:

“管家?”

管家目光矍铄,盯着她臉色,幾乎洞穿她心事。

“我剛剛路過,小姐你怎麽在這裏?”管家笑盈盈地說道。

時風眠暗* 松了口氣。

她收回了雙手,環抱手臂,神情沉默。

賀蘭毓在幹嘛呢?

正當她心裏遲疑之際,管家心平氣和,詢問道:

“你想問賀蘭小姐最近去哪裏?哎呀,這些我都知道……”

時風眠面無表情,“我出來透透氣。”

管家:“……”

然後,時風眠就轉過身,八風不動地走了。

次日上午,天氣晴朗。

兩人按部就班吃早餐,時風眠跟管家交代事宜,然後便攜賀蘭毓出門,車已經在外面等候。

她回頭看了一眼,眼前別墅的輪廓。

隐隐約約,她明白當初賀蘭毓離開的心情,很快收斂了心中思緒。

她回過身的時候,習慣性握住對方的手。

時風眠往前走了兩步,來到車門前才恍然發覺,于是松開了賀蘭毓。

“抱歉,我忘了。”她說。

賀蘭毓白皙的指尖攏進袖口,神情淡淡,輕“嗯”了一聲。

随即,她沉默地俯身上車。

這不甚在意的模樣,反倒顯得時風眠小題大做。

時風眠便沒有在意,也跟着坐在她身旁。

兩人本來話不多,這一趟車程,中間更是靜默得有幾分壓抑。

機場候機廳。

這個點旅客稀少,距離登機還有半小時,在等待的時間裏,她們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空氣裏偶爾傳來交談聲,只有兩人之間格外安靜。

時風眠低頭看着腕表,發間金飾閃耀,她眉眼稠麗,墨綠色的設計感外套,坐在那裏就散發張揚的氣場。

賀蘭毓戴着白色毛絨帽,墨鏡遮擋視野光線,側臉妝容淺淡,下半張臉愈發的清冷淡漠。

她餘光落在身旁的女人,見其低頭,也不自覺垂眸看向自己手腕。

上面什麽都沒有。

“這次回家只是簡單的探望,你就當是去度假,不用拘謹。”

時風眠神情認真,轉頭對她說道:

“你要是遇到任何問題,就跟我說。”

因為賀蘭毓沒去過時家,自然不知道那群老東西,而時家那邊,卻很多人知道她的存在。

不過,時風眠此行主要是去看望母親,基本不會跟她們有太多往來。

而時母可能不好應付,這邊有她在。

“你母親不待見我?”賀蘭毓語氣平淡,問道。

時風眠語氣微頓,“不,她是不待見任何人。”

賀蘭毓眼底浮現些許好奇。

見狀,時風眠便跟她聊起了母親的傳奇人生,順帶也說起自己,話題一旦打開,接下來的聊天就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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