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開始想念她了

第82章  開始想念她了

賀蘭毓靜默坐了片刻。

室內的光影流動, 速度愈來愈慢,時間仿佛在她們身上停止了。

她神情莫測,望着床上的女人出神。

忽然之間, 有些想念時風眠的擁抱, 在耳邊的輕聲細語,曾經平淡的生活點滴,在腦海裏頻頻掠過。

不知過了多久, 賀蘭毓聽到了門外,有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

她轉過臉, 看到是姑母,正提着水果過來。

對方看向床位,有些憂心忡忡, “小毓啊, 這麽早就過來了?”

“沒來多久。”

賀蘭毓語氣淡淡, 禮貌性地回答道。

姑母将水果放在桌上,理了理自己的貂皮大衣,有意地打量着她。

縱然外面非議二人婚姻多, 但是在時風眠出事後, 沒日沒夜來陪護的人也就是賀蘭毓了。

然而時間長了,賀蘭毓身上這股勁兒,反倒流露出幾分病态的偏執。

姑母方才将她的神情,瞧得清清楚楚。

剎那間,心裏都不禁打寒顫, 如今更擔心這“活生生”的人,再出什麽事情了。

姑母面色猶豫, 輕嘆了一聲,勸說道:

“醫生說了, 小眠不知道哪天醒來,如今只能聽天由命,你自己也看開些吧。”

姑母暗自搖頭,繼續說:“你孤身一人,後事要做好準備,萬一……”

不過,在對上賀蘭毓的目光,後面的話卻沒能說下去。

“做好準備?”

賀蘭毓微皺起秀眉,不明白這是何意。

見狀,姑母不由得讪笑,說道:

“呃……我也是為你好。”

“她只是昏迷,不是‘死’了,姑母還是不要說這種喪氣話。”

賀蘭毓眼神有些冷,壓了壓唇角說道。

仿佛讓人觸及了逆鱗。

室內的空氣溫度驟降,姑母本意是好心勸說,這時意識到場合不對,便連忙打了補丁,說道:

“好好,是我說錯話,你別往羅夫人那裏說。”

好聲好氣地打商量。

賀蘭毓眼睫輕垂,對此不予置否。

姑母不禁松了口氣,後面再也沒提醒不醒的事,因為賀蘭毓性子冷淡寡言,說不上兩句話。

于是不讨沒趣,不久後就自行離開了。

病房裏又一次陷入安靜,持續了很長的時間。

第七天,醫院走道裏。

賀蘭毓從電梯出來,空氣裏彌漫着藥水味道,因為季節性變化,醫院裏的病患增多了。

她目不斜視,徑自往前走,忽然左邊某個房間裏,走出來兩名中年婦女。

看上去是患者家屬,其中一個滿臉愁容,唉聲嘆氣說:

“現在怎麽辦?我家裏就這一根獨苗。”

另一個搖了搖頭,說道:

“淼淼是心病,得慢慢治。”

“這也沒個準頭,将來耽誤了學業,不就提前輸在起跑線上了?”

兩人從身邊擦肩而過,忽然後者斟酌一番,壓低聲音出主意道:

“我聽說在經幡下禱告,很靈驗呢,那天我一個朋友的孩子重病,去禱告回來,孩子就慢慢好轉了……”

“……”

賀蘭毓腳下有些停滞,過了一會兒,繼續往前走。

她輕抿了抿唇,垂下眼睫。

然後,按照慣例來到了病房,推門進去。

今天時風眠仍然沒有醒來,房間裏冷冷清清,連陽光都顯得有些刺目。

下午的時候,一輛車在路邊停靠。

面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不遠處的舉辦慶典的高臺,上面挂滿了各色的經幡,附近信徒零零散散。

他們正在虔誠作禱告。

耳畔傳來清脆的風鈴聲,日暮黃昏之中,摻雜着人們的誦經悠揚傳來。

賀蘭毓透過墨鏡,往外面看了會兒。

“賀蘭小姐,我陪你過去吧?”司機回過頭,有點不放心地說道。

“不用。”

說完,賀蘭毓就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清風吹過,浮動了白色的針織流蘇裙擺,高跟鞋緊跟着踩在地上,清掃了昨夜的積雪過後,路面有些濕冷。

不一會兒,她就緩緩走上臺階,來到了高臺。

信徒禱告的方式十分簡單,只需要在經幡樹下,雙手合十,心中想象禱告內容就可以。

參天的經幡樹,樹冠繁茂,據說已經活了一千年。

賀蘭毓摘下了臉上墨鏡,放在上衣口袋裏。

然後,她掌心合十,閉上了眼睛。

她從未信過神佛。

回顧前半生,在困境中始終踽踽獨行。

若是現在來得及,時風眠還能醒過來,她願意從這一刻開始虔誠信奉。

幾分鐘後。

賀蘭毓睜開眼眸,也許是真的有用,在禱告之後感到了些許輕松。

每當有風拂過的時候,頭頂的經幡就會不斷飄蕩,忽然,她瞥見了其中“特別”的兩條經幡。

上面用神秘的符號,書寫着兩行祈願。

賀蘭毓眼神凝滞,看到了邊角姓名的簡寫。

這兩條正是在慶典上,她和時風眠許願的經幡。

她心髒劇烈跳動了一下,找了附近的當地信徒,詢問了那些符號的含義。

當信徒告知後,從面前離開。

賀蘭毓神情有些怔忪。

經幡上的寓意是“歲歲平安”、“白首不離”,前一個是時風眠的願望。

乍一看,仿佛是為彼此所求。

天空擦黑了。

街道上霓虹燈閃爍,直到月亮隐匿雲層,喧嚣退去,籠罩在上方的是一片靜寂。

“嘎吱”一聲,病房門從外面推開。

漆黑的環境,窗外一縷幽藍月光照進來。

賀蘭毓坐在床前,看了時風眠片刻,然後握住了她的手掌心。

也許是這樣還不夠。

接着,她放輕動作,過了一會兒,躺在了時風眠身側。

賀蘭毓望着對方的臉,眸色深幽。

她希望躺在這裏的人是自己。

只是,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時風眠,內心便充滿了不舍,因此深陷于痛苦掙紮之中。

黑夜寂靜裏,賀蘭毓緩緩擁抱了她。

這一刻,心裏感受到少許安寧。

開始想念她了。

腦海裏浮現着對方生動的面容,以及曾經相處的平淡時光,賀蘭毓逐漸困意襲來,不知不覺間就睡着了。

這一夜,時風眠卻“睡不着”。

或許說是身體長時間休眠,導致精神上格外充沛,所以全身無法動彈,也是能正常感知到房間裏發生的一切。

這七天以來,賀蘭毓都在身邊陪着她。

最近兩天,這樣的感覺愈發強烈,直到今夜,賀蘭毓似乎是躺在她身側。

熟悉的冷香氣息裏,卻摻雜了一絲傷感。

時風眠也覺得心要碎了。

因此,內心突然多了一道動力,那就是快點從這張床上起來。

整整一夜,她嘗試了各種方法。

翌日,清晨的微光灑進窗臺。

賀蘭毓半夢半醒之間,仿佛感覺攥在掌心的手,忽然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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