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第24章 chapter24

丁傑想了會兒,慢吞吞說道,“好……麽。”

“好。”姜路堅持點點頭,“你對我,沒話說。”

“這樣啊。”丁傑仰頭看看天花板,“我進屋了,你坐着吧。”

姜路想起事情,“丁姐,下禮拜去網友家吃飯,你陪我……”他試探着,“行嗎?”

丁傑退回來,手垂在身側,“網友?”

姜路拍拍身邊的空位,示意讓男人過來,丁傑因為苦于沒法拒絕姜路,默默嘆了口氣,重新坐下,耐心道,“說吧。”

于是姜路把王秀娟奶奶的事交代清楚,眼巴巴盼着,“你就當成是我朋友,我不跟他們說群主換人的事。”

“我再想想。”丁傑冷着臉。

“丁姐,”姜路給人拽住,語氣軟綿綿,“丁姐最好了,陪我去嘛。”

男人眯起眼,“姜路,你別——”

“那就這麽定了!”姜路眼睛裏有小星星,掰着手指頭數着,“丁姐答應我去爬山,丁姐要跟我去網友聚會,丁姐給我貼膏藥,丁姐……丁姐丁姐丁姐……”他伸出雙手對着男人,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丁姐你看,好多個你。”

“丁姐,”姜路緩緩睜大眼睛,“你,你臉怎麽紅了。”

男人移開眼神,淡淡道,“這牆反光。”

說完推門消失在走廊,姜路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周圍粉嫩的塗鴉,腦袋上的小燈泡“嚓”地亮起來,

丁姐這是……害羞了???

姜路原地死機,望着張開的手指,不敢置信笑起來,他回到病房,看男人正陪琳琳玩撲克牌,他饒有興趣上前觀摩,“玩的什麽。”

“抽傻瓜,”琳琳捏着一把撲克牌,極為投入,抓起一張,然後把手裏的牌湊成對子扔出去,“事先我們藏起一張牌,這樣到最後有一個人手裏剩下張單數,誰運氣差就是傻瓜。”

姜路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點點頭,“有點意思。”

丁傑擡眸瞧瞧他,臉上浮現出一抹淺淡的笑意,“你玩麽。”

“來呗。”姜路坐在床邊,等這把結束,琳琳手氣不好抽到傻瓜牌,三人圍在一塊兒樂了半天,笑聲揉進蟬聲裏,姜路笑着,時不時瞟向丁傑。

洗好牌,姜路讓琳琳抽了張傻瓜牌藏起來,琳琳肩負重任般,小心翼翼把傻瓜牌藏到病號服口袋裏,姜路握着一把牌,蓄勢待發,“丁姐你先。”

琳琳學他說話,“丁姐你先。”

“……”男人局促道,“琳琳,你別學他。”

姜路和琳琳抱成一團笑的美極了,男人無奈嘆氣,在姜路手裏抽了一張,正好湊成對子扔出來,“該你了。”

“我看看哈,”姜路表面是看牌,其實一直盯着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随便抽了一張,在自己牌裏對照後,嘴角抽搐,

傻瓜牌讓他抽到了。

丁傑撩起眼皮看去,發現姜路表情不對,抿唇一笑,兩人繼續抽了十幾輪,到最後姜路捏着兩張牌,裏頭就有一張傻瓜牌,丁傑現在只要選擇正确就贏了。

姜路死死捏着兩張牌,“抽吧!”

丁傑看看琳琳,見她緊張地不敢喘氣,于是伸出手搭在左邊的牌上,看琳琳突然松了口氣,他笑了笑,利落地抽出來,果然是傻瓜牌。

姜路起死回生,來了鬥志。

丁傑舉着兩張牌,“該你了。”

“琳琳,你說我選哪張?”姜路征求意見。

女孩兒猶豫半天,指向一張,“這個吧。”

姜路點點頭,“都聽你的。”

但他伸手要抽時,卻發現抽不動……姜路愣了一下,得逞笑道,“丁姐,你暴露了!”

男人微笑,“這都讓你看出來了?”

姜路選擇這張抽不出的牌是丁姐虛張聲勢,讓他以為是好牌,實則是壞牌,這正撞上他心思,他偏偏想要這張傻瓜牌,于是認準這張,“我就要這張。”

丁傑表情讓人猜不透,“不改了?”

姜路把牌拿過來,事實和他想的相反……手裏的牌,湊成對子,傻瓜牌留給了丁傑。

“哥哥贏了!”琳琳從兜裏摸出傻瓜牌亮出來,男人笑着把牌收集起來裝好。

姜路愣了愣,“那張不應該是傻瓜牌嘛?”

“我就知道你要搶着拿傻瓜牌。”男人給琳琳遞去水杯,“不裝成傻瓜,怎麽騙你拿好牌。”

姜路半天沒說出話,腦子過了一遍邏輯,越發覺得自己在男人眼裏就是個孩子,一眼就能看穿那種。

給琳琳哄睡着,兩人結伴去花園散步,姜路掐了一段柳樹枝抽打着葡萄藤的架子,“丁姐,你為什麽覺得我要搶着拿傻瓜牌。”

“還想呢?”男人彎腰撿起掉落的柳葉,捋順卷曲的邊角,耐心道,“傻瓜牌也好,別的事也罷,你做什麽都想着別人,唯獨沒考慮過自己。”

姜路手僵住,緩緩看向男人,又收回視線,想了想說,“是嘛,我從來沒察覺過。”

丁傑捏着柳葉,沉聲道,“下次別搶着當傻瓜。”

姜路一秒破功,和男人對視,笑道,“那總得有個人來當啊。”

斜長的陽光透過縫隙落到二人臉上,身上,暖意如同河流,他們腳下悄然流過,微風裹挾着鳥鳴,男人微微仰頭,襯衫的領口随着風擺動,

“那就祝你遇到那個願意把傻瓜搶來的人,或早或晚。”

姜路心一顫,盯着男人移不開眼——那個人……為什麽就不能是你呢,丁姐……

……

“他真這麽說的?”

“恩,一個字不差。”

“有點難搞啊……”

姜路被煙熏得想淌眼淚,屋子裏跟蟠桃會似的,紅木床榻上盤腿坐着個“活佛”,夾着煙卷發起愁。

“怎麽辦,牧哥。”姜路沒忍住咳嗽兩聲。

牧觀青瞥了他一眼,掐滅煙頭,打開窗戶,還貼心點了根熏香,随手拿起戴龍珍藏的手串搓得嘩啦啦響,想了半天,說道,“我有必要幫你一把。”

姜路立即坐直,“我需要做什麽。”

“簡單,”牧觀青揮揮手把人交到耳邊,“你……這樣……再這樣……懂了嗎。”

看牧觀青胸有成竹的樣子,姜路卻躊躇道,“牧哥,我,我不敢。”

“又不是你吸引火力,你害怕個屁啊!”牧觀青無語,“小路你是不是個爺們兒!”

“是。”姜路抿嘴,“但是我更怕丁姐生氣。”

牧觀青扶額翻了個大白眼,“你看看你這沒出息的樣,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姜路嘆氣,“那,那我聽你的,不過時間得拖一拖。”

牧觀青盯着他看幾秒,“咋了,你還得找個心理醫生搞一搞建設?”

“不不不,”姜路尴尬道,“我和他去參加個聚會。”

牧觀青一聽聚會,眯眼湊近,嘿嘿笑道,“喝酒不。”

“不喝酒,”姜路後退,看這架勢,牧觀青要給他活吞了似的,“就簡單吃個飯。”

牧觀青一把給人薅過去,胳膊上的肌肉暴起,盤龍刺青越發恐怖,他有聲有色道,“小路子,哥教你四個字……你活靈活用。”

姜路耳朵癢癢的,聽完消化半天,“明白了哥!”

牧觀青欣慰地看着他,“趕緊去忙活,下次再讓我分析這分析那,你以後就別來見我!”

到了線下聚會這天,姜路下樓看到那輛白色雪弗萊,心裏還是一緊,他也不知道那東西丁姐發沒發現,但現在查清到底是什麽已經被他往後排了。

四字真言。

姜路上車系好安全帶,念念叨叨給自己加油,車子遲遲未動,他看過去,發現丁傑正瞅着自己,

“說什麽呢。”男人問。

姜路現在腦子裏全是那四個字,心虛看向窗外,“唱歌呢,不用理我丁姐。”

“好的。”丁傑說完,安靜地坐在車裏,倆人一起望着遠方發起呆。

姜路好像從夢中驚醒般,“丁姐,你,你怎麽不走了?”

男人攤開手,“我不理你,我怎麽知道地址?”

姜路啊了一聲,連忙掏出手機點開導航,幹笑兩聲,“到這兒。”

丁傑接過手機,卡在支架上,偷偷看了眼神神叨叨的姜路,察覺到他今天有點奇怪,但沒說什麽。

地點在城郊,望着越來越稀少的高樓大廈,姜路皺眉問道,“咱們不會要跑去村裏吧。”

丁傑看看導航,“不至于,那片住的動遷戶,都是些孤巢老人。”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姜路驚訝的同時有些羨慕。

丁傑目視前方,“和同事去過幾次,有些老人沒有家屬,走了很多天才被發現,我們只能現場去拼湊整理遺體。”

“……拼湊?”姜路喃喃道。

“對,遺體因為放置時間過長,出現皮膚脫落是正常的,遇到夏天處理起來更麻煩,連臉都很難分辨是常事。”男人說完還不忘看看姜路的反應,轉移話題道,

“今天有多少人知道麽。”

姜路喉結滾動,搖搖頭。

“你手邊有水。”丁傑頓了頓,“不和你說這些了。”

“沒關系,”姜路擰開礦泉水灌了兩口,“我願意聽。”

車內依然是老舊的皮革味道,還夾雜着檸檬味的空氣清新劑,姜路一上車就知道,丁傑肯定又噴過很多。

車子開進狹長的小路,土磚牆下堆滿了木頭,塑料,紙盒,破洞的塑料布在風中和塵土一起飛舞,牆根底下坐着七八個年事已高的老人們曬太陽,轎車在他們這兒是個稀罕物,打某出過,就吸引一群老人閑聊。

“丁姐,我有點兒緊張。”姜路搓搓手心的汗。

男人把車子停好,關閉導航,“緊張?”

“恩,我怕融不進去這個組織。”姜路深吸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焦灼。

丁傑聽完沉默良久,試探着将手搭在姜路腿上,溫柔道,“他們和你一樣,都是人,是人就會有煩惱,痛苦,每個人都有不能訴說的痛,但這不代表大家不是一類人。”

姜路自然而然握住那只手,擠出個微笑,“我不怕了,有丁姐在。”

男人任由着手被拉着,眼底光影流轉,

“恩,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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