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第二天,範元早早的起了床,因為陸绮和父親要去趕早開會。他只能親自去送弟弟上補習班。
範小小比他小四歲,因為是個早産兒,差點夭折,所以,他一出生就得到了家裏所有人的愛護,包括範元自己。
也是因為這樣的溺愛,範小小越長大越不聽話,無所事事之外,還每天都找家裏人要錢,讓人頭疼的很。
如今在見範小小孩提時的模樣,範元懷念了起來,現在趁他小,還能好好教育他,至少,不要讓他以後的人生在這麽下去了。
想到這裏,一個恐怖的念頭在範元腦子裏一閃而過。
既然都回到以前了,小小既然能改變……
那沈銜也是不是……
算了算了,跟他沒有幾毛錢的事,這孩子從小就這樣了,他範元也不能肯定能改變他體內的血性。
躲得他遠遠的就行了。
“哥哥……我今天不想穿背帶。”範小小坐在椅子上踢蹬着腿,桌上的稀飯和牛奶也被他漏得到處都是。
“怎麽了?”範元喝了一口牛奶問。
範小小撇撇嘴:“補習班的小朋友,他們老是笑我穿開裆褲……”
範元笑了,将牛奶放下:“沒辦法……你身體不好。等到過幾年,病好了,就不用穿了。”
“唔……”範小小眨了眨眼,沒在說什麽,但是撅上了天的小嘴證明了他現在很不開心。
範元無奈道:“快點吃。等會遲到了。”
範小小:“奧……”
早飯後。
範元給範小小套上了雨衣,接着拿了一把傘,牽着他出門了。
外面的天空黑壓壓的,八點鐘了也只是蒙蒙亮,暴雨随着驚雷劃破長空,仿佛這天随時要坍塌了一般。
“哥哥……我怕……”範小小擡起一雙濕漉漉的眼睛,他從小怕打雷,就跟一只貓兒一樣,受不得大驚吓。
“沒事。哥哥在。”範元緊緊地牽着他的手,往小巷子裏走去。
他們上學都需要經過這條巷子,然而這條巷子,已經給現在的範元造成了心理陰影,當初他與沈銜就是在這裏相遇的。
那個少年,曾經在這裏跟他玩了一個幼稚的開槍游戲。現在想起來,或許那一槍,就是改變他的轉折點。
如果可以在選擇一次,範元一定不會在開那一槍了。
範元走着走着,腳步突然停下了,微微擴張的瞳孔裏在閃爍着暗光,目光直楞楞的盯着那條舊巷子。
在破舊的路燈下,有一個小小的少年躲在巷子裏,縮成了一團,如一只被丢棄的流浪狗一樣,在狂風暴雨裏瑟瑟發抖。
是他。
範元皺了皺眉,目光複雜。
範小小拉了拉他的手,奶聲奶氣地問道:“哥哥,你怎麽不走了?”
範元被他喊回了神,愣了愣,搖頭道:“沒什麽。走吧。”
範元牽着範小小繼續前行,路過那只“流浪狗”的跟前時,範元的視線就跟着了魔一樣,控制不住的黏在他身上。
沈銜渾身的衣服都被淋透了,也不知道在這裏待了多久,緊緊的抱臂的手指頭都泡發出褶皺了。
他就那麽雙目無神的蹲坐在那裏,目光盯着一處像癡呆症一樣,一動不動。就算範元牽着範小小走過來了,他也是那副放空的表情,仿佛看不見任何人的存在。
範元停下了腳步,微微嘆了一口氣後,終是于心不忍,走到了他跟前,把唯一一把雨傘遞給了他。
沈銜微微一愣,如死灰的眼眸閃了閃,看向範元。他濃密的長睫毛滴落着雨水,表情癡呆,也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失落。
“拿着。”範元移開了視線,低聲道:“回家去,小心感冒了。”
沈銜愣了一陣後,伸出了布滿紅痕的小手,緩緩接近傘把,卻在快觸碰到時又停下了,手指試探性的在空中抓了抓,似乎很不确定範元這把傘是給他的。
範元主動把傘塞在了他手裏,在沈銜微微驚訝的目光下,火速的脫下了外套,把外套蓋在了他的腦袋上。
接着,他把範小小抱了起來,快速的走出了巷子,好在他出門前給範小小穿上了雨衣,雨勢變小,範小小也淋不到多少雨。
但是,很快,範元就後悔了。
他覺得他應該是瘋了,才會管這個小神經病。
回家的途中,雨漸漸停了,巷子裏沒有了沈銜的身影。
範元到家後,驚訝的發現,給沈銜的那把傘被放在了窗臺上,在傘的旁邊還擱置着一枚銀白的硬幣。
範元将那枚硬幣拾起,看了一眼後,裝進了口袋裏。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在他房間窗口,總是能收到各種各樣的東西,有時候是一顆糖,有時候是好幾張百元大鈔,還有零碎的硬幣,加起來數目不小。
給他這些東西的人卻始終不見影子。
不過,他也猜到了七八分,這個人是誰。因為最近隔壁傳來的打罵聲裏,有個女人在嘶吼着,她的錢被偷了。
這個暑假,他算是過得不安穩了。
隔天,範元決定下套逮狼。
他早早的就守在了窗門口,并且,把小狼崽子給的錢全部放在了一個盒子裏,隔在了窗臺上。
只要小狼崽子拿起盒子,盒子上虛掩的蓋子就會發出響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範元睜着布滿血絲的眼睛守到了中午十二點,那盒子終于發出了聲音。
他連忙從沙發裏跳了起來,火速打開了窗戶。
窗戶打開的一瞬,外頭的沈銜抱着鐵盒子站在原地,慌張得不知所措,眨巴着眼睛和房間裏的範元互相幹瞪眼。
範元皺了皺眉,正想開口說什麽,那小狼崽忽然把盒子連帶裏面的錢一股腦的全扔進了他懷裏,而後,如一只驚弓之鳥一樣,快速的逃離了現場。
“喂!”範元喊他,但是喊不住他。
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把盒子裏的錢收了起來,從窗戶裏爬了出去,準備去找那小崽子。
快到沈銜家門口時,範元突然停下了腳步,吃驚的瞪着眼睛看着眼前不可置信的一幕。
在別墅門口,有個身着西服領帶的男人正在暴打着幼年的沈銜,每一皮帶抽下去沒有留任何餘力,将他臉上原本的舊傷又添上了幾道新傷。
沈銜似乎是被打疼了,在他拳頭下嗚咽着。
這時,車內走下來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女人踏着纖細的高跟鞋不屑的看了地上的沈銜一眼,說道:“行了老公,教育教育得了,現在有人看着呢。免得被人傳出閑話,告訴你前妻就不好了。”
言罷,女人細長的丹鳳眼斜眸看來,看向範元,範元打了個激靈,警惕的眨了眨眼,往後退去。
“前妻?”男人輕蔑的睨視了她一眼,收回了手裏的皮帶,低聲道:“我和她沒有離婚之前,你又個算什麽東西。”
女人上一秒還得意洋洋的臉,下一秒就變得害怕了起來,神情裏雖是恐懼,但卻帶着幾絲不甘。
她縮着脖子後退了一步,怯懦地道:“對,對不起……老公,我下次不會說了……”
這時,地上的沈銜動了動身子想要爬走。
男人冰冷的目光落了下來,扯着他的頭發又把他拖了回來,眼也不眨的拖進了那棟華麗的別墅裏。
過程中,他的手段極其暴力,對待這個十二歲的孩子,沒有絲毫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