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 (18)

“飯飯?飯飯?”徐清楚搖晃着範元,範元吞下了藥,緩了一會後,心絞痛的感覺才逐漸消失。

他皺了皺眉把徐清楚推了開,長舒了一口氣後,低聲道:“我沒事。不過,你在搖下去可能就有事了。”

“範元同學!”班主任和班長胡誠曦都湊了過來,滿目擔憂的把他扶了起來,教室裏一下亂成了一鍋粥。

徐清楚在一旁扶起了他的桌子。

範元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說道:“抱歉,老師……我剛剛犯心髒病了。現在好多了……吓到你們了。”

劉青山擔憂極了,範元是班裏數一數二的尖子生,也是他最看重的學生,現在看到他蒼白弱病的模樣,不由得心疼了起來,就道:“需不需要休息?我叫同學把你送去醫務室去。”

範元也沒拒絕,點點頭:“謝謝老師。”

老劉招了招手:“徐清楚,胡誠曦你們一起把範元送到醫務室去休息。”

“好的老師。”胡誠曦乖巧的應了一聲就和徐清楚一起扶着範元出了教室。

去醫務室的途中要經過操場,範元的整顆心的揪在了一起,臉色更是蒼白的可怕。

他同意去醫務室,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去的。

因為,他想看再清楚一點,剛剛與他對視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沈銜。

徐清楚和胡誠曦一左一右攙扶着面色蒼白的範元來到了操場上。

“誠曦……飯飯沒事的,他之前也是這樣,吃了藥就好了你別擔心。”

“我跟他上下鋪,我最了解他了。”

“唉唉……你理理我呀,我在跟你說話呢。”

徐清楚一見到胡誠曦,一張嘴就停不下來,各種想法設法的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一路上叽叽喳喳的闊燥得範元的耳根子都起繭了。

然而,胡誠曦的目光和心思全落在了範元一個人身上,就如範元現在一樣,他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那個穿着迷彩服的少年身上。

剛剛好,沈銜也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穿過人群,如電流一般碰撞在了一起,皆激起了對方心裏千層浪。

那張臉,範元在熟悉不過了。

雖然帶着幾分稚氣,但是已經長開了七八分,俊秀得讓人移不開眼。

曾經那個殺手,就是長着這張俊秀的臉,微笑着,用鋼絲把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陰狠給勒死了,最後若無其事的把他們挂在了房梁上。

當血濺到他的臉上時,那張俊美的臉沒有絲毫害怕,反而像只飲了血的野獸,愈來愈興奮。

以前面對幼年沈銜,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慌張過,果然,他潛意識裏還在懼怕着他,只是一個淡淡的眼神,就讓他背上寒得發毛。

視線裏沈銜唇角在緩緩上揚。

範元不自覺的停止了腳步。

見他不走了,胡誠曦疑惑地問了一句:“範元同學?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

“嗯?”範元回過神,神色複雜的收回了目光,勉強的扯開一個笑意,說道:“沒事,我們走吧。”

三人在新生們的目送下走遠了。

範元走後不久,操場上傳來了教官的訓斥聲,本來是解散的休息時段,一群男孩卻被留在原地罰俯卧撐。

原因是因為打架鬥毆。

範元這邊才剛躺下,還未合眼,醫務室的門就被打了開,兩個瘦小的女生架着一米八的少年出現在了門口。

少年的嘴角和眼角都紅腫不堪,明明只是個皮外傷,卻故作出一副比範元還要慘烈的模樣,一瘸一拐的就走了進來。

床上的範元看到來人,頓時打了個激靈,睡意全無,半擋着一張臉,不停的對一旁的徐清楚使眼色,讓他把床位的隔斷簾拉上。

徐清楚一根筋,理解不了,以為他哪裏不舒服了,就問:“怎麽了飯飯?你眼睛不舒服?”

“……”範元抽了抽嘴角,從床位上坐了起來,正準備自己拉上隔斷簾,無意間卻對上了坐在不遠處沈銜的目光。

那目光是憂傷又委屈的。

他的心忽然悸動了一下。

小狼崽子就算長大了,看他的眼神卻還跟以前一樣,委屈巴巴又小心翼翼的,仿佛在質問着他:為什麽不理我。

他敢理麽?

誰知道這小狼崽子會不會因為以前他趕他走的事情報複他。畢竟,他親手把他從童話世界拉了出來,又把他建起的信任摧毀了。

那樣的變故,對于沈銜來說,足夠在心裏留下傷疤了。現在又突然回來,還來了他同一所重點高中,哪裏會有這麽巧的事。

不是來找他報仇的他還真不信了。

在他的注視下,範元心虛的收回了目光,猶豫了片刻後,緊張的把隔斷簾拉了上。

沒一會,胡誠曦為了不打擾範元休息,在範元絕望的視線下就拉着徐清楚走了。

他們走後不久,外頭傳來了說話聲。

“同學?和人打架了?”這個提問的女聲是醫務室的老師。

沈銜淡淡的“嗯”了一聲。

“為什麽打架呀?”

“沒什麽。”

老師細心的給他檢查着傷口,又撩起了他的褲管,疑惑的敲了敲膝蓋,問了一句:“我看你傷的也不是很嚴重。怎麽剛剛進來跟斷腿了似的。”

沈銜:“……”

“行吧。老師給你上點藥,你在休息休息。”

“好。”

範元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女老師的一聲訝異的尖叫:“你手臂……手臂上……怎麽這多針疤?”

沈銜那支白皙的右臂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針眼,有些甚至還未褪去,呈青紫色遍布在他的血管上,猙獰刺眼。

沈銜搖了搖頭,冷靜的把那支布滿針疤的右手收了回來,低聲道:“沒事,不小心弄的。”

“不小心?針疤怎麽會是不小心的呢?”女老師顯然不信,有些狐疑的眨了眨眼,對他伸出手,說道:“把手伸出來,再給老師看看。”

沈銜側過了身子。那女老師見他不肯伸手,就準備強行去抓他的手。

這時,老師的手被他半路攔截,那原本明亮的眼眸一點一點暗了下來,暗得如一潭死水一樣毫無光澤。

沈銜的手在一點一點的用力,緊緊鉗着扣着她的手腕,仿佛想将她的手腕骨給現場捏碎了。

“嘶……”女老師擰着眉,和他僵持了一會後,敗下了陣,吃痛道:“好好好我不看了,你先把老師松開。”

沈銜眯起了眼眸,松開了她。

女老師被吓的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腳步,瞪着一雙吃驚的美目看着他。

過後,她越想越不對勁,就把沈銜扔了下,藥箱都沒有收拾,急匆匆的就離開了醫務室。

老師一走,偌大的醫務室一下安靜了下來。

範元繃直了身體躺在病床上。

外頭突然安靜得可怕,拉起來的隔斷簾擋住了外面,留下一個脆弱的獨立空間,唯有空間還能給他一絲微存的安全感。

但是這僅剩的安全感很快就消失了。

沒一會,簾子外面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好像有人在圍着他的床邊轉,但是又猶猶豫豫的,不敢進來。

範元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他現在感覺自己就好像躺在野外的帳篷裏,而外面的沈銜,就是突然出現的獅子,圍着帳篷打轉,對着他虎視眈眈。

他緊緊的攥住了床單。

片刻,他終于忍受不了,正準備起來,簾子就被拉了開,沈銜似乎走了進來,停在床邊上觀察着他。

範元沒有在動,只是閉緊了一雙眼睛,姿勢躺得比停屍間的死屍還要端正。

沈銜低下眼眸,凝眸盯着範元蒼白的臉。

過後,那如蟬翼的睫毛在微微顫動了起來,紅腫的嘴角勾起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

床板往下壓了壓,沈銜坐了下來,看了範元一陣後,伸出了節骨分明的手指,輕輕觸碰向他的臉,一點一點,描繪着範元長開了的清秀五官。

他的指尖就如一片羽毛溫柔的拂過他的心尖。

範元雖然閉着眼看不到他,但是能感受到他溫熱的指尖,緩緩劃過了他的眉眼,鼻尖,耳側,最後停留在了唇邊,久久不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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