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醉意洶湧(一)

第二十一章 醉意洶湧(一)

顧時雨問解繁雲:“他們去哪兒了?”

解繁雲一邊摁掉道:“服務員說他們吃完剛走。”

“你在幹嘛?”

“給聞春祺打電話”

顧時雨:“你給聞春祺打電話有什麽用,他人都醉得能把直線走成山路十八彎了。”

随即他摸出手機,給臨走前唯一還算清醒的許達觀打電話。上次進劇組前,許達觀就要了他微信,說是防止他在排練期間不幹正事。

“喂?你們在哪兒?”

“喂?誰?顧時雨?!卧槽你倆還在那兒呢?那你們現在快過來,我們要托不住沈老師和聞春祺了。”

電話那頭聲音嘈雜,隐隐約約能聽見兩個醉漢大聲嚷嚷。

顧時雨腹诽:這群人到底把他沈老師帶去哪兒了啊?

待他倆火急火燎趕到許達觀報的位置後。

顧時雨頓時好像明白電話裏那嚷嚷的醉漢是誰了。

聞春祺筆直地站在一個不發光的路燈底下高高舉起雙臂,把臉揚起。任憑周圍的兩個女生扯着他走,他就是雷打不動地駐紮在那兒。

嘴裏還大喊道:“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

媽的,丢死人了。顧時雨露出鄙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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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突然注意到聞春祺腳邊有一個縮成一團的什麽東西……

他定睛一看,那團東西還套着西裝。

哦——原來是他的沈老師。

沈輕帆在混亂的人群中安安靜靜地蹲在聞春祺腳邊。

沒錯,是蹲……

難道沈輕帆背着他還有點什麽特別的愛好?

嗯,真可愛。顧時雨難得露出慈愛的眼神,望向那個西裝成年團子。

有一人去拉他的胳膊,沈輕帆立即不快喊道:“痛——”

顧時雨三兩步上前把那個人和沈輕帆分開,然後拎小雞似的把那成年團子拎起來。

沈輕帆沒反應過來,直到整個人處于正常站姿,他表情懵懵的。

随後不安分地想要掙脫禁锢,顧時雨直接幹脆把人抱在懷裏。

抱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沈輕帆身上的肉雖軟,但只有薄薄一層附着在骨頭上,稍用點力就能摸到隔着布料的肋骨。

估計是這人平時懶得鍛煉,又不好好吃飯。

導致他身材清瘦,但身上的肉又軟。

他惡作劇一樣第輕輕掐了一把沈輕帆大臂下面的肉,沈輕帆悶哼一聲,掙紮得更兇了。

那邊的聞春祺則被解繁雲熟練地扛在肩上,顧時雨目露鄙睨,問許達觀:“他倆在幹嘛?”

不等許達觀回答,聞春祺詐屍似的從解繁雲肩膀上高舉一只胳膊,大喊道:“這個路燈壞了,我要替它在這裏發光!”

顧時雨嘲諷道:“呵呵,發不發光不知道,顯眼包倒是真的。”

解繁雲臉有愠色道:“你說誰顯眼?還有,把沈輕帆放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唔!”

聞春祺因為這姿勢,感覺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于是“嘩啦”一下,一道彩虹從他嘴裏一瀉而出。

一群人手忙腳亂地又是掏紙巾又是買礦泉水,再加上一個臉黑成線條的解繁雲。

顧時雨忍不住偷笑,天助他也。趁亂攔了輛出租,拐着沈輕帆往他自己的住所去了。

那房子他很早就買了,但也不常去回那裏住。畢竟獨守十八年的空房,他還是更好奇有活人氣息的寝室是什麽樣的。

沈輕帆因為酒精的緣故睡得東偏西倒,顧時雨索性把他摟過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況且這還是有正當理由。

摟過來的那瞬間懷中的人便悉悉簌簌有了動靜。

沈輕帆揉了揉眼睛,環顧四周嘟囔道:“怎麽這麽黑?燈呢?燈呢?”

出租車裏沒開燈,黑得看不清楚人臉。

顧時雨覺得有趣,這人一起來就一個勁兒找燈,難得犯傻,醉了的時候确實比清醒着還可愛些。

他笑道:“我就是燈。”

沈輕帆義正言辭道:“不,你不是。”

顧時雨認真道:“我就是,剛剛那個是冒牌貨。”

說着他捧起沈輕帆的臉,讓他仰視自己:“你看,我才是燈。以前那些阿姨都說我眼睛亮亮的,你看。”

沈輕帆還真順着這話仔細端詳了一番他的臉,然後沈輕帆毅然決然得出結論:“你是顧時雨。”

顧時雨假裝震驚:“喲,還認得出我?”

沈輕帆推開他:“別抱着我。”

“好,好,你坐得穩就不抱着你。”顧時雨語調輕柔,像在哄小孩兒。

雖然他也沒哄過,但沈輕帆現在倒像個會發脾氣的小孩子。

還真不錯。

前面的司機打了個冷顫,幸虧這黑燈瞎火的不容易看見他那皺成一團的五官。

沈輕帆問:“他們呢?別的學生?”

顧時雨道:“不用管他們,多大的人了。”說完他又補充道:“對你自己的事情多上點心。”

剛才在話劇節也是,自己被上級領導針對,取消沈輕帆上去致辭的資格,不就是明擺着擠兌他麽?

結果這人想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組員得不了獎。

沈輕帆“哦”了一聲之後,又陷入了安靜。

顧時雨臨近下車時候叫他,才發現他又睡着了。

顧時雨輕手輕腳地把他抱回家,生怕他醒了又吵吵着要走。

“終于帶你回家了。”

準确地來說,這個房子就是為了沈輕帆而準備的。

顧時雨把他放在床上,挑了個小燈打開,暖黃色燈光頓時暈滿卧室,沈輕帆立馬眉頭皺起,他又調低燈光的亮度。

直到沈輕帆逐漸松開眉頭。

他順勢蹲在床邊,趁勢看看沈輕帆熟睡的臉。

暗黃色的光浸進他的皮膚裏,長睫如墨,蓋下一片陰影。

被淺而均勻的呼吸,在昭示着此人的沉睡。

顧時雨小心翼翼地打開抽屜,輕車熟路地從裏面摸出一個灰色的絲絨盒子。

一枚與他左手中指上款式相同的銀色素環,正安靜地躺在裏面。

戒指周圍有淡淡的光暈,像在內斂地表達重見天日的喜悅。

仿佛為了這一刻,它已經等待了許久。

顧時雨握住沈輕帆的手,将那枚素環套在他左手的無名指上。

大小剛剛合适。

銀色與他冷白色的皮膚極其呼應,燈光又将他們一齊染成暖黃。

極度和諧。

顧時雨的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

他将自己中指的素環取下來,重新戴在無名指上——那才是它原本該待的地方。

而中指因為比無名指的手寸更粗,長年累月,就被勒出了一圈痕跡。

兩枚指環僅僅相靠,再不願分開。

正如此時停留在沈輕帆睡臉上,那道極致缱绻的目光。

似蘊藏着洶湧波濤般深沉。

無限情感與沖動的波浪正在那片心的海域裏掀起動蕩。

“我很想吻這裏。”

顧時雨的指尖在那人的唇瓣上摩挲。

“但是如果我這樣做,第二天早上你就又逃跑了。”

若說十七歲那年偷來的吻,是不成熟的悸動使然。

那麽如今經思念磨砺中的愛意,更多的是隐忍與克制。

“我懷念那個吻的味道,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

顧時雨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沈輕帆正木楞地坐在床上。

“這是哪裏?”沈輕帆問。

顧時雨用毛巾擦了一把頭發上的水珠:“我家。”

待顧時雨走到他面前,沈輕帆再次提問:“顧時雨?”

估計是他今天沒戴眼鏡的緣故,剛剛離遠了看不清楚人臉。

沈輕帆掀開被子:“我要回我自己家。”

顧時雨把被子重新給他蓋好:“這就是我們家。”

沈輕帆歪了歪頭,似乎是沒能理解他話裏的意思。

顧時雨笑道:“酒還沒醒啊?”

沈輕帆搖搖頭:“醒了,只是有點暈。”

嗯,看來還醉着。

顧時雨腦海閃過一個狡黠的念頭:“真心話,你的理想型是什麽?”

沈輕帆蹙眉。

顧時雨道:“不許說謊,說謊要罰酒。”

沈輕帆垂下頭,絞着手指,好像在認真思考。

半晌,他心一橫,視死如歸道:“我不知道,罰酒吧。”

顧時雨笑盈盈地看着他:“沒關系,以後你的理想型就是我這樣的。”

沈輕帆擡起頭,再次重複道:“顧時雨?”

“嗯,我在。”

沈輕帆撇嘴道:“不行,你不行。”

顧時雨追問:“為什麽?”

沈輕帆撇開頭,拒絕與眼前的人對視而直言道:“我不喜歡你。”

“為什麽?拒絕人總得有個理由?”

沈輕帆支支吾吾半天,然後“啪”的一下順勢躺下,再迅速地把被子蓋住整個頭。

被子裏傳來悶悶的聲音:“我睡覺了。”

顧時雨不想放過他。

他把那人死死揪住的被子用力扯下來,直到露出沈輕帆的臉為止。

一顆頭馬上裸露在外面,那顆頭正氣鼓鼓地瞪着扯他被子的那人。

顧時雨問:“我哪裏做得不夠好?”

沈輕帆立馬道:“不是你不好。”

“那?”

“太像了。”

“什麽?”

“沒什麽。”

沈輕帆說完趁機把被子重新蓋回頭上,特別像一只遇到困難就埋進沙堆的鴕鳥。

顧時雨哼哼一聲,喝醉了還這麽愛逃避。

不過——沈輕帆剛剛說的太像了,是像誰?

難道——

他湊近道:“你把我當成那個人不好嗎?”

沈輕帆伸出一只手把他的臉推遠:“不好。”

顧時雨攥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半強制性往自己臉上撫:“我有耐心和信心等你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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