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可惜，我也喜歡
第30章 可惜，我也喜歡。
下專業課，宋時予漫無目的在學校溜達，一切打回到原點。
他從褲口勾出煙盒，彈了一支煙出來，也不管什麽瘾戒不戒掉，着手咬在齒間。
火機點燃煙尾，袅袅薄霧被風舔舐掉大半，其餘往他略帶烏青眼下暈開。
他深深從鼻腔吐出煙雲，只覺得沒勁兒得很。
課沒勁兒，人沒勁兒，煙也沒勁兒。
走着走着又不知覺到實驗室前，他煩躁啧動舌尖，煙嘴被水潤的入肺，尼古丁都嗆辣。
也沒避開，直直打量這棟高樓，桂花樹頹敗焉壞落了季，只剩綠葉枯枝，少了些以往撲鼻甜香。
怪不習慣。
他就這樣盯梢路口來往人群，沒動，就站着
等手中煙草燃到底，餘燼掉落水泥地，擡腿離開。
不曾，才動兩步，就被一低頭跑來撞了個紮實。
勁瘦腹肌被頂的發痛，一看用盡力氣，牛一樣撞上來。
宋時予腳步沒穩住，疼的他悶哼聲，往後踉跄半步，目光也在腳掌穩力時下行。
是個男性omega，手中拿着粉色信封，許是有些急才會沒看路沖過來，有些慌怯的他嘴裏忙不疊道歉。
“同學，你...你沒事吧，有沒有撞疼了。”
“抱歉抱歉，我有些着急，我不是故意的。”
宋時予雙指煙頭一甩丢地碾滅，沉寂目光不着痕跡在人全身掃了圈，最後落在信封落筆字跡上，沒為難。
“沒事，下次走路小心點不然撞到樹或者其他地方會很疼。”
“謝謝你同學，真的太不好意思了。”omega臉頰被冷風吹的微紅。
他仰起亮星眸子又雙手合十道了遍歉，這才邁步離開。
宋時予沒走。
他精确看到信封上：伽聞，兩字。
他指腹輕撚上頭殘留煙草，枯寂死灰的心像被一陣風嘩地吹明，摧枯拉朽般複燃越燒越旺。
繼而摸出根煙點上。
“砰——”
玻璃器具冷不丁摔在大理石面，發出尖銳清脆聲響，玻璃破碎成數塊。
試管溶液随碎片四漸傾倒在臺面形成一灘水漬，逐漸緩慢往四周延伸。
伽聞手背骨節白銳平靜收拾臺面，身旁正在觀察胚胎的學長，被這在安靜環境下的突兀沖擊力吓得聳肩。
轉身見人已經打掃好，忍不住出聲：“學弟啊，這幾天是心情不好嗎？”
想起那天送去的早餐被對方看都不看丢在垃圾桶就心痛，小情侶這是還沒和好？
“沒。”伽聞清理完一切，重新拿根試管。
觑人薄唇緊抿周身氣壓加重，便知不是真話，他走上前拍了拍對方肩膀，勸慰道。
“這感情裏啊得互相包容是不是，人家要是做錯了你也得給個解釋機會，不然真把人推遠，你可就後悔莫及了。”
伽聞眉峰輕擰掃過去，眼皮微窄的他看人極具壓迫感。
“他找你了？”
“什麽？”學長被這聲質問愣了會。
好一會反應過來才知道是說什麽，渾身松懈笑着回。
“就上次呀，在實驗室遇到他送早餐那次，我老遠就見他在外頭等了，前幾天還挺冷一站好幾個小時，還是風口裏我都覺着冷。”
伽聞聽言單手撐在臺面上，放下試管，走出隔間。
“所以呀你們這些小年輕喜歡就...”學長還在絮絮說着，直到門在面前無情關上，才發覺人早已離開。
伽聞換好外套，從五樓生物實驗室往外走，剛到電梯口就碰到雙腿交叉靠在牆面的方時寒。
“終于出來了。”
“又不看信息”他上前攬住Alpha肩，朝人得意揮了揮手中的門禁卡
“還好我聰明借了別人卡上來，不然還得在樓下吹風等你。”
伽聞動肩搪開：“沒看手機。”
“得，你天天不看手機，也不怕錯過什麽信息啊。”
說到此他又好笑似的說：“不過就你微信那加起來不到二十個好友，好像也确實沒什麽訊息要回。”
方時寒摁動下行按鈕，邊在手機上回複信息邊說：“陸謙說他開了個雅閣，點好了菜讓我們過去。”
伽聞沒理會，随着叮的電梯到層，邁了進去。
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點開微信下滑幾次，眉骨很細微地動了動。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方時寒擠過去手肘怼了下。
“說什麽。”伽聞關閉手機，看他。
話語下是很少見的不耐。
“啧，陸謙說他過幾天生日讓我們去陪他慶生。”方時寒收起手機，怪異打量人。
“你這幾天總是出神是怎麽回事？”
“你眼睛有問題，早點看眼科。”伽聞平淡評價。
抛下這話，伽聞率先出電梯，卻在再一次掏手機時釘在原地。
方時寒莫名被讨了嘴罵，憋了憋唇角。
瞅人走忒快，也加快跟上去：“那到時候說好了，別放鴿子哈，不過你易感期...”
後面幾個字沒出口，就被不遠前畫面驚住。
他瞪大眼好一會沒出聲，視線在外頭和旁邊來回切換：“他，不是，宋時予，這...”
伽聞眸色很深，目光未移開，依舊是一副古井無波雲淡風輕的模樣
只餘手背連接臂彎凸起的深青筋出賣情緒。
實驗室外omega小步子來回走動，這個時間點人應該下來了呀。
他忽視一簇簇交夾來的視線，握緊信封低頭。
“在等人嗎？”
肩頭忽地搭上臂彎，淡雅清甜茉莉花香輕拂在鼻尖。
仿若清晨第一縷穿透薄霧微風，純淨的沒有任何雜質，帶着花蜜清甜，讓人着魔。
omega怔了瞬，剛剛撞倒在胸口就是這個味道。
他擡頭，果不其然一張有些苶然頹豔的臉無預兆放大在眼前。
黑沉沉陰雲天裏，襯的臉龐素白，嘴唇緋紅。
一雙先天含情眼绮麗宛豔，眼底卻覆上陰影。
方才着急并未仔細看清還有些隔簾看花之感，如今慢慢細品，只覺有灣深不見底漩渦要将他吞噬進去。
宋時予淺淺咬着煙蒂，在薄色缭繞輕煙中乜了眼omega，散漫輕笑。
“在害怕？”
“沒有。”相反omega被氣息和容色撩的有些許無措羞澀。
宋時予噗呲笑了，又折回方才話題：“等人嗎。”
omega頭微微低着不敢看：“對，等人。”
“別緊張。”宋時予溫柔拂去男生眉目上被屋檐沾墜的水珠
眼眸很是深邃，不急不慢問。
“生物實驗室裏的嗎？”
omega被夾過煙的溫熱指尖拂的腦袋像被電流渾身過了遍，喉頭滑動，話都不會說了。
“嗯，是，是實驗室的。”
鼻腔，口舌，神經，全是這股淡雅香和尼古丁辛辣混合的甜膩味
輕輕柔柔的像羽毛，一直撩撥心尖上那塊肉。
“伽聞？”宋時予松開手，抵舌吸了口煙。
omega點頭，已然完全不知自己在說什麽
只能聽到胸腔在衣襟下震耳欲聾跳動，手中信封也被攥起褶皺。
尼古丁游走在喉管肺部從口腔游出，藕斷絲連般吐出雲霧。
宋時予不鹹不淡：“喜歡他？”
煙霧并未被風按部就班卷走，反而途經北風調皮似地飄在身側人臉龐。
分明秋寒，血液溫度卻有些在燃燒。
omega身子僵硬，好半天都沒反應：“我...”
“喜歡嗎？”宋時予挑起omega下颌，偷心留情似的刮了刮：“別怕，告訴我。”
“喜不喜歡。”
柔情似蜜之語，深情款款的眼。
面犯桃花般多情。
因為離得太近，呼吸幾乎是貼着他下颌擦過的，omega架不住這般近距離俯視，低聲說。
“喜...喜歡。”
“嗯。”宋時予沉吟了會，微微嘆了口氣。
煙絲還在雙指不疾不緩冉起，他眉眼撩人看omega有些無奈：“那可惜了。”
“？”omega驟然擡頭。
宋時予聲線柔和散漫：“可惜我也喜歡。”
他扳過omega震驚小臉，虛虛渺渺靠近人耳邊吹了口氣，頑劣笑。
“我看上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失手過，你說我能讓給你嗎？”
看上的東西？
omega唇瓣蠕動腦子宕機，這下才明了對方此舉動作的根本目的。
“你也...”想要出口的話被香味卡下，心跳漏一拍似的，只剩呆滞凝視。
宋時予笑的妖豔，從口袋抽出紙巾，取下對方情書
替人擦拭手心不知不覺攥出的汗漬，柔聲輕哄：“好了，回去吧。”
“下次出門多穿點，會感冒。”
說完他撣了撣煙灰，轉身沿着香樟大道離去，落葉随風飄灑沾在肩頭，清清冷冷。
只留下兩手空空的人進退失據，凝望背影久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