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捉蟲)
苗青羽趴在沙發裏清醒, 他一時轉不過腦子,懵懵懂懂地看着頂上的天花板發愣, 聽到響動, 眼珠僵硬轉了轉, 看到手上捧着一杯紅糖水的瑞霖往他靠近。
瑞霖臉上露出欣喜:“你醒了?”說着伸手攬在他背後, 小心地帶起來靠着抱枕挨好。
苗青羽大腦處于空白狀态, 正疑惑, 瑞霖對他解釋說:“你在衛生間裏低血糖暈過去了,我不知道藥箱放哪裏, 找不到葡萄糖, 只好用廚房裏放的紅糖代替。”
苗青羽看着瑞霖沒說話, 瑞明見他嘴唇還有點泛白,說:“先喝一點。”
苗青羽頭還發着暈, 慢慢喝下半杯紅糖溫水, 暫時緩解了嗓子的幹澀。
他啞聲開口:“謝謝。”可能扯到了嗓子,喉嚨那有點疼。苗青羽用手摸上脖子, 奇怪地看了瑞霖一眼。
瑞霖表情的擔憂不減:“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 我開車送你去醫院檢查吧。”
“不、不需要。”苗青羽擡手制止瑞霖撥通號碼的行為,“我就是……”
他短時間內說不出個所以然,唯一的感覺就是腦子又晃又暈, 心跳的速度也比較快。
苗青羽住院期間頻繁的出現過低血糖的症狀,那會兒他瘦得厲害,根據苗媽媽回憶,當時他精神受到刺激拒絕進食, 盡管靠營養針維持,長時間下來對身體也有一定的影響受損,比如他腦子變得比從前遲鈍了。
瑞霖誠心建議:“真的不舒服還是去醫院做個檢查,身體重要。”
他點頭:“我知道。”
苗青羽側過右耳,左手碰着左邊耳朵:“我的助聽器掉了。”
瑞霖起身去桌上拿了過來:“這個嗎,你暈後我在衛生間順手撿起來的。”
苗青羽一邊道謝一邊接到手裏,把助聽器檢查過後,默默地往左耳配帶。
瑞霖凝神專注,問:“耳朵的情況怎麽樣啊?你休息的時候也帶助聽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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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青羽低下頭:“睡覺時不帶。”他有一瞬間的失神,“之前遭遇過一次意外。”
他笑了笑:“抱歉,不該對你說太多。總之今天還是感謝你,不僅送餅幹,幫我把菜園的積水排了,剛才還救了我一次。”
瑞霖但笑不語,指着趴在沙發底晃尾巴的狗子們:“它們大概餓了。”
長生處在長身體的階段,食量變得越來越大,為了不讓丘比特吃醋,苗青羽現在每天避開它私下給長生多喂一頓餐,經瑞霖這麽一提示,他想起來今天沒給長生悄悄加餐呢。
苗青羽雙腿放下沙發要穿鞋:“我去喂長生。”
轉身看到瑞霖還在,抓了一把頭發:“如果有事情忙我先送你出去吧。”
“不用弄得那麽麻煩。”瑞霖謝絕他的好意,擡手指着手腕上的表,說,“你喂完狗就多休息,我有點事先走了,以後有時間再聊。”
“那好,我送你到門外。”
瑞霖攔不住人,下樓分開後,一直洋溢着笑容的臉漸漸籠上一層陰霾,眼神裏布滿糾結與痛苦。
瑞霖回到家,拉開冰箱門飲了杯冰脾直躺在沙發裏:“叔,我本來想讓他下去陪你,到最後卻下不去手。”
他手機進來新消息,漫不經心地打開,蕭慨發的信息,口氣焦慮。
“你沒對苗青羽下手吧?!”
瑞霖短短愣神的幾秒,蕭慨連續轟炸了五六條信息。
“我們恨歸恨他,但沒權利動手,那是犯法的你明白嗎?!別糊塗!”
瑞霖無聲扯着嘴角,冷笑。
他真想悄無聲息地讓苗青羽消失也不是不可能,最多會把事情變得比想象中的麻煩和糟糕,但只要人不在了,目的達到什麽都好說。
“NMD,蕭峥你沒死就回個消息,他好歹是舅舅最喜歡的人,你去搞他對得起舅舅嗎?!”
蕭峥嘲笑:“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當初舅舅出事,第一個去醫院鬧,沖進病房想把他當場掐死的是不是你,蕭慨。”
蕭慨那頭安靜了頃刻,才開口:“當時我不是被這件事激得失去理智。蕭峥,我們兩個從小跟在舅舅屁股後長大,我心思不在家族事業上,家裏人追着逼我,只有舅舅沒跟那些長輩一樣逼迫我,而你有能耐他盡心教你,是吧。”
蕭峥緊了緊嗓子,低低應了一聲。
“舅舅沒做過一件對不起我們的事,倒是我們自小就受他庇護,我們能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嗎?苗青羽他和舅舅……”
蕭慨微微哽咽:“舅舅告訴我們他有人的時候不知道多高興,那副樣子我們誰都沒見過。”
蕭峥嘆氣:“是啊。”
蕭慨怒罵:“你是個屁,你去蘭丹市前怎麽說的,不會打擾他們,就看看舅舅喜歡的人究竟什麽樣,結果呢?”
蕭峥冷靜地說:“他愛叔叔,叔叔已經走了,我把他送到叔叔身邊陪着不也是個好的選擇。”
“殺人償命。”
蕭峥毫不在意地笑:“也說不準。”
“苗家雖然退了,你如果敢動人,苗家肯定拼個魚死網破。”
蕭慨自嘲開口:“你從小就比我厲害,舅舅也器重你專門培養你,舅舅走了,你現在坐上去,底下有多少人希望抓到你的把柄啊,萬一出事你怎麽跟舅舅交待?你的責任是蕭家。”
蕭峥的出身本身不太光彩,在蕭家一脈上不了臺面。他是私生子,當時他的母親迫于負債把他送到蕭家賣錢,條件是死守這個秘密。
蕭峥那會兒還不叫蕭峥,他的母親貧苦又放浪,縱酒笙歌醉生夢死,屬于有一天活一天的‘典範’。他的出現無非是一夜情之後發現不及時,等想打了又打不了。
他母親從小就喊他拖油瓶,說他的出現奪走她僅剩的一點福氣,不然怎麽會在逃債那麽多年後被對家找到了。欠下的那筆債,沒錢還更不可能用命抵,就帶着蕭峥一個個找上當時發生過關系的人,最後經過DNA檢驗确定是蕭家的,舔着臉賣了一筆錢還債,抛下他走了。
蕭家的人根本看不上他,後來一次家族宴會上,蕭意發現他才把他帶回去,還給了他一個名字。瑞霖,蕭意說的,他也是個有福氣的人。
因為蕭意給他出過面,打那時候起家裏的人明面上不會出聲奚落他,蕭家沒人缺錢,多養一個人也是養,他像被丢在角落裏,無人問津。
他僅有的一點兒天賦和固執,如果不是蕭意主動留他放在身邊培養,哪裏有他今天的地位。
蕭峥的出生說是不幸但也是幸運的,蕭意給了他一切,恩同再造,得知蕭意離世當天,蕭峥沒比蕭慨冷靜多少。也就在蕭慨前腳闖進醫院打算結束苗青羽時,蕭家大亂,他不得不出面,在蕭老爺子的幫助下慢慢把場面鎮住。
蕭峥挫敗地捂着額頭:“我不能動苗青羽。”接着又笑,“可是我真的想讓他去陪叔叔。薛铖他憑什麽扮成叔叔,拿走屬于叔叔的人?”
蕭峥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查得一清二楚,當初苗青羽也幾乎去了一條命,僅存的一口氣吊不了太久。
蕭意不在,苗青羽期間沒有活下去的意念,等他清醒過來意識到這點,繃緊的精神遲早坍塌,而結果只有一個,就是苗青羽跟蕭意一起離開。
“薛铖扮成叔叔……”蕭峥冷嗤,“他把叔叔的東西偷走了,照顧苗青羽的事,怎麽也輪不到他,該由我們蕭家來。”
蕭慨對苗青羽的情感變化是複雜的,他說不出對苗青羽怎麽處理的好,但在薛铖這點上,意見和蕭峥一致。
苗青羽的情況暫時穩定了,那麽薛铖是時候離開。
蕭慨問:“你想怎麽樣?”
“我剛才差點把他掐死。”
“……”
“後來發現掐死他,我就真的沒臉去見叔叔。”蕭峥說,“和他接觸幾次,他輕而易舉就被我騙到了。”
“你打算怎麽做……”
“當然是揭發薛铖。”
蕭慨問:“直接說?”
蕭峥冷笑:“自然不是。”
偷了他們蕭家的人,蕭峥總要給蕭意出頭。苗青羽身邊留的人,寧肯是他取代了蕭意,也不準是薛铖。
叔叔您說是不是,我是您一手培養出來的,苗青羽能喜歡你,也一定對我……
苗青羽睡了個很長的午覺,脖子隐隐的疼。他站在鏡子前檢查,沒發現有哪兒傷到了。
“奇怪。”苗青羽喃喃,把擋在腳邊的長生挪走,而後試圖回憶剛才怎麽暈倒的,沒有絲毫印象。
他把收起來的被單挂到陽臺上晾,瞥見停在門外的車,蕭意回來了。
蕭意在門外的信箱裏拿到讓人搜查的資料,他邊走邊看,瑞霖這份個人信息看上去挺平凡普通,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份個人信息經過完美的僞造,并非表面看到的簡單。
“蕭意!”苗青羽在陽臺上喊,他把手裏曬幹淨的一塊浴巾扔下花園,就飄在蕭意肩膀上,“你幫我送上來吧。”
一點小小的情趣。
蕭意抓起浴巾,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苗青羽樓上故意往他身邊扔東西了。
作者有話要說: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