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節目錄制的一個月過得飛快, 過了明天,他們将要迎來第三期約會, 也是最後一期的節目播出。而這次游戲規則和前兩次大相徑庭, 誰都有選擇權, 同時也擁有放棄的權利。

節目組剛把游戲規則發到他們每個人手上, 原本打算聚在一起讨論相關事宜, 客廳裏梁舟舟和方子傑卻吵得不可開交, 工作人員上前協調勸阻,幾名攝影師到外頭走廊蹲着吸口煙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偶爾探頭圍觀情況, 搖搖頭。

冷冰不變的冷山臉剛到樓下就變了, 苗青羽第一個打算過去問明原因,卻被冷冰先行一步, 過去把發生肢體碰觸的兩個人拉開:“都幹什麽。”

薛铖有意走到苗青羽面前微微遮擋, 大廳的争執程度激烈到砸東西,為防止誤傷, 工作人員勸他們幾個先去旁邊暫時回避。

冷冰冷冷地瞥了方子傑, 低頭看梁舟舟:“你說。”

梁舟舟擦了擦泛紅的眼眶,和方子傑紅眼瞪紅眼,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脖子一梗,大喊:“誰還不是爹媽生養的,非得仗自己家有錢秀優越讓人繞着他轉啊!”

方子傑說:“區區一個節目你還較上真,有病是吧?!”

情況并不複雜, 就是最後一期約會的規則下來後,梁舟舟和方子傑最先下了樓,碰上面就讨論誰大概會選誰。

雖然就是個錄給觀衆看的節目,錄完就都散了,但相處的過程說不會流露真情是假,尤其大家都是個gay,面對的都還是現實條件不錯,外形外貌優異的同類人,節目完看對眼的,回歸現實後私下裏暗搭實屬正常。

方子傑現實生活是玩得比較開放的人,身邊的朋友大多天之驕子。節目中和孟江、秦骁處得還不錯,但放到現實,他寧肯和冷冰這類背景的人頻繁交往,交友的圈子講究重合,所以剛才讨論約會選擇時,方子傑口風一漏,把這事說了一句,很快招來梁舟舟的不滿,罵他見一個招一個。

苗青羽繞過薛铖,想說兩句,冷冰直接把梁舟舟帶出去了,牽着手離開的,有一定的宣示意味,對方子傑剛才的那番話,完全放任不理。

梁舟舟憋着一口氣不散,頻頻回頭想說話,冷冰用力地捏了捏握在他腕上的手:“再出聲親下去了。”

苗青羽:“……”看來這節目真牽了根紅線姻緣,成功促了對情侶。

節目工人人員各個碰鼻子忽視,他們嘴風嚴實,倒不會說出去,看沒事,才走出客廳,把空間交給鏡頭。

這出鬧劇結束,大家心照不宣的假裝和氣,臉上的笑容假,客套話的語氣假。

苗青羽厭煩這套,端直的腰身微微向後傾,一個抱枕塞到他腰後,苗青羽腰徹底放松,看着圍成一圈虛與委蛇的人,滿心滿身的疲憊感席卷而起。

參加這些節目,不如他進劇組拍戲來得實在。

低沉的聲音在旁邊提示:“累了就回房休息。”

苗青羽點頭,他上樓不久,薛铖也跟了上來,手裏握着個玻璃杯,牛奶放在他床頭的桌面:“喝一杯睡。”

喝完牛奶,燈關後苗青羽半張臉藏在被子底下,露出的眼睛黑幽幽望着薛铖:“你希望我明天選你嗎。”

薛铖站在床頭沒動,說:“嗯。”

“如果我不選你呢。”

薛铖低頭:“那是你的選擇。”

黑暗裏聽到苗青羽笑了笑,是真情還是假意分不清,他說:“你表現得像個情聖。”

薛铖倒是自嘲:“我就當你在誇我。”

苗青羽曾經有多深情薛铖親身體會過,而那份深情抽離後,變得有多冷淡他也體會了五年。薛铖本身并非自怨自艾的性格,尤其想通之後,他一無所有,銅身鐵骨,不是苗青羽打擊一兩句就崩潰到掉頭就走的。

苗青羽諷刺一句:“你倒是堅強。”

薛铖苦笑,把被子拉高遮住了臉,默默轉身面向苗青羽的方向:“晚安。”

一如既往地沒有回應。

第三期約會嘉賓精神萎靡,所有人似乎沒休息好,于是一大早薛铖下樓煮了咖啡,苗青羽說他不需要,薛铖說:“不喝這個。”

薛铖沒打算讓苗青羽喝咖啡的,把獨自泡好的茶送到他面前,清淡的茶香袅袅,梁舟舟咬着杯子故意啜咖啡,眼睛看直了說:“好養生啊。”

冷冰拍狗一樣怕了拍梁舟舟腦袋:“出去了。”

約會場所設在一座游樂園裏,游樂園的路線設計得像座大型迷宮,每條進入的路标口放有對應的木牌,木牌上根據每位男嘉賓的特殊性給的提示非常明顯,主動選擇還是被動等待,全由嘉賓按照自己的心意來選。

最後一次約會的答案線索非常直白了,評審員進行推敲連線,冷冰選梁舟舟,孟江選方子傑,秦骁選方子傑,薛铖選擇苗青羽,紅線連得飛快,就看被選擇的那方是主動出擊反選,還是在屬于自己的地方等候命定有緣人。

梁舟舟今天和冷冰專門穿了白色的情侶服,他主動走到冷冰的那條線去等,路上還留下暗示。

冷冰接到暗示直接返回原路走另一條線,把游客繞的頭暈腦亂的迷宮路線在冷冰的高智商下等于碾壓。水花飛濺,滴滴嘟嘟的樂聲歡快流淌,一座專屬于情侶暢玩的水上樂園場所出現在視野中。梁舟舟看到冷冰直接拔腿就奔,這次是冷冰主動張開臂膀輕輕擁着他,嘴角露出清淺的笑意。

還沒溫存夠,梁舟舟煞風景的拉着冷冰去闖游戲關卡,水上急速過山車,配對成功的情侶坐一輪這趟過山車,可以贏得一次飛往R國溫泉島的雙人七日游門票,當然了去不去有他們選擇,票是節目組免費提供的,不要就浪費了。

冷冰想說他出錢給梁舟舟買票得了,可梁舟舟執拗,不由分說地先給他套雨衣,笑的傻乎乎的再自己套上。

水上過山車結束,冷冰面色鐵青,在梁舟舟的大呼小叫聲中找到衛生間一陣狂吐。梁舟舟自覺犯錯,捧着票跟只耷拉着耳朵的寵物狗般去哄人,評審員失笑不已,在最後一個鏡頭中,梁舟舟看冷冰面色不變,實在沒辦法,把人拉到身前,沒個分寸的親了親他的嘴角,趁冷冰驚愕,紅着臉一溜煙跑走了。

戀愛節目裏沒有劇本要求嘉賓需要肢體上的碰觸和過度親密,而真正的促成情侶,從節目走到攝像機外,他們并非第一對,同樣也不是最後一對,不管能走到多遠,評審團和大部分觀衆都持祝福的态度。

秦骁找到地方後意外的看到方子傑,方子傑笑着過去:“一起。”

就在昨晚發生的争執中,只有秦骁事後單獨找他安慰,孟江對梁舟舟到底還存有什麽複雜的心思方子傑不想了解了,他身邊來往的人太多,如果每一位都需要揣着心思琢磨,人和人之間的交往那就太累了。

方子傑性格如此,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熱情消耗三分鐘熱度,合得來當朋友,再親密點看緣分,他知道秦骁從節目開始對他就挺好,于是他來了。

這是評審團預料不到的發展,結局轉變太快了。鏡頭轉向孟江,沒有人赴約,他似乎明白了什麽,笑了笑獨自離開。

身後是巨大的摩天輪,苗青羽靠在花圃的瓷磚坐下,他知道要來的人是誰,沒避開,躲避太久,顯得他心虛。

薛铖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茍,看起來不像約會,跟工作開會一樣,毫無浪漫可言。他走到苗青羽面前,深邃的眉眼染着光,說:“謝謝。”

發自真心的感謝,也許是感謝苗青羽讓他到了節目的最後一期沒有狼狽的收場。

環繞在兩人間的氣氛平和安寧,沒有梁舟舟那一對的粉紅氣泡,更不是方子傑和秦骁的冰釋前嫌,他們并肩而行,沒有言語,沒有交換視線。

薛铖望着面前的摩天輪,開口:“上去坐一次吧。”

結婚時苗青羽建議他們在摩天輪上拍婚紗照,薛铖同意了,而當天天氣突變,以致于外景轉到室內,摩天輪終究沒坐上去,成為遺憾。

今年苗青羽三十二,薛铖三十八,時間一恍六年,苗青羽黃金而立的年紀,薛铖卻逐漸開始步入中年階段。

摩天輪內只有他們,彼此都沒坐下,站在兩頭相望。苗青羽細看發現,薛铖的鬓發居然已經微微透出灰白的色澤。

其實大部分人到了中年才邁進他們事業的巅峰階段,似乎有用不完的充沛精力,也非常注重體質方面的鍛煉。維持體格的強健和個人精神,對事業助力很大。

薛铖事業有成,有話說男人到了四十歲,是最富有魅力的年齡段,他們該經歷的即将過去,于薛铖而言,在三十至四十歲的過程中,事業只是他生活的組成部分,這幾年他更多的學會了等待和退讓,而不該沉默時,就別抽身。

沉默往往會讓人錯失掉許多東西。

苗青羽嘴唇微動,很輕地說:“你老了。”

薛铖聽到了,眼角劃出幾道淺淡紋路:“嗯。”

久久無言,不需要任何言語點綴。

摩天輪落地,苗青羽率先下去,而薛铖始終跟在他身後,維持着精确的距離,不慢不緊,就這麽走。

結局似乎圓滿,卻又充滿遺憾。

第一期《以愛之名》他們的結局在網絡觀衆的言論中成謎,粉絲相信他們HE了,也有人說苗青羽沒接受。

更多的路人粉認為是個開放性結局,因為苗青羽沒有主動,薛铖一直維持追逐的人設,觀衆被套路了而已,導演劇本安排得明明白白,毫無探讨性。

被探讨的當事人節目結束當天收拾行李直接回了老宅,薛铖也訂好機票,返回海花市。不過在臨登飛機前,他給純CP粉的評論點了贊,心情還算不錯的點開苗青羽的主頁充錢送鑽石送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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