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16 少年自有少……
第16章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16 少年自有少……
“同志!”
宋培辰連忙向前跑了兩步, 他心在一下一下重重地撞擊着胸膛,震得他聲音發澀,“小同志, 你等等。”他單手托着相機問, “我能給你做個簡單采訪嗎?”
冬烈愣了一下。
“你不是那個……”那個體育報的記者?
宋培辰趕緊拿出自己的記者證,他舉起來給冬烈看, 并介紹自己:“我是咱們肅慎市體育報的記者,宋培辰, 負責冰雪項目模塊的。”
他沒好意思說自己兼顧冰雪項目, 平時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別的版塊,真的是冰雪項目實在太弱, 除了短道速滑和花樣滑冰在東北這片天然冰雪場有些名氣,其餘項目都是寂寂無名的小可憐。
見冬烈點點頭,宋記者才有點緊張地詢問, 他能不能報道剛剛自己拍到的那一幕,“我拍到了你們剛剛的擊掌!”
他熱血湧動為祖國少年之豪氣心潮澎湃,但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讓他冷靜下來。
少年人總是這樣熱血沸騰不是嗎?
他們一腔熱血、他們滿身孤勇, 他們擁有較之成年人千百倍的豪情壯志,連天都想去闖一闖。
但如果他就這樣不管不顧、為了一時之意氣将其報道出去, 那是害人。
那樣不符實的報道, 會害了眼前這個滿身亮彩的少年人, 也會再一次給被喚醒的民族熱血狠狠扇上一巴掌。
從九十年代初, 美帝在聯合國提出要制裁華國起, 誰都知道他們的祖國有多難了, 足足兩百一十三票附和票,僅僅只有2票反對!僅僅2票!!
想想就覺得前路一片漆黑,放眼望去舉目皆敵, 偌大的一個世界汪洋中,只有兩個國家給他們堅定的支持。
其中一個還因為這票支持,經濟飛快倒退二十年,這算什麽?連做他們的朋友都要被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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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辰有時候也難免悲觀,許多憋屈和憤懑無處發洩,有時候他甚至會羨慕那些不識字、看不懂時事的普通人。無知者無畏,無知者無慮,還可以樂呵呵的在百貨商場挑選東西時贊嘆,“還是西方的東西好啊!”
想想心口都猶如被毒蜂蜇了一口,脹痛難當,委屈得發酸。
這時,視野中忽闖入一道燦爛得意的爽笑,晃眼,像是燃燒的紅焰。
“哈哈,肯定是我太俊了!走路上都有人拍我。”少年眉宇間一抹自得的神采,好不大方地說,“拍得好看就答應你報道!”
宋培辰哭笑不得,他只能解釋:“這不是拍得好不好看的問題。”
“反正拍得不好看我肯定不答應你發。”冬烈哼哼道。
宋培辰:“……”
很難想象冬國泰這樣威嚴沉穩、扳直厲行的總教練和領隊,手下竟然能有如此……活潑的運動員?
他忍不住問:“能問問你叫什麽名字嗎?”
以他多年的記者經驗,這樣的人在隊伍裏,不是教練的心腹,就是教練的心腹大患!
“我叫冬烈。”冬烈這才跟他互通了姓名,又指了指栅欄外的人,繼續不要臉給自己貼金,“我鐵杆粉,胡大哥。”
宋培辰第一反應和大爺一樣詫異,鐵杆粉?
大哥見記者看過來,頓時用力點頭,拍拍胸脯,神色堅定:“嗯,鐵杆粉!”
宋培辰:?!
這是多好的成績,才會連鐵杆粉都有了?
他腦海裏飛速閃過剛剛從總教練那裏采訪得來的信息,還真的好像提起過這個國家集訓隊成員,将其稱之為“500米項目的強力選手”
他眼睛霎時就亮了,是真的有實力的!
又連忙詢問了冬烈的成績,且詢問他願不願意讓剛剛的對話見報。
這其實是“敢不敢”的一種委婉問法,或許是怕年輕人脾氣激烈,為了意氣應下,所以改成了“願不願意”
冬烈當然聽出來了。
沒有什麽猶豫。
他覺得宋培辰這個主意簡直棒極了!不愧是體育報的記者!
記者就該這樣的人來當!
比那些天天吆喝大家賭他什麽時候會被揍的可惡記者好多了!
宋培辰當即拿出筆和随身的小本子,來了個現場采訪。
聽着冬烈和大哥的話,真的是讓他身上血都一點點滾燙起來,燙得他心口酸澀又砰砰直跳。
大哥還嘿嘿笑着附和“你可別不信”然後舉了當初親眼看到冬烈練不降速過彎的例子,“誰想到,他就真的練成了!連他教練都吓了一跳。”
當時看那一下下摔的,他心都跟着顫。
宋記者飛快地記錄着,還下意識打趣地去看冬烈,他知道很多人面對這種當面的誇獎,都會臉紅,然後不自在地擺手說些謙辭。
然後他就看到冬烈表情美滋滋的,那眉眼間的光好像在說:“啊,誇得真好聽再來點!”
那小嘚瑟的表情分明表示:這都是我應得的。
宋記者瞧明白了。
這多半是教練的心腹大患!
他不免邊記錄邊調侃問了句:“你教練可不是這麽說的。”
冬烈當即一臉義正言辭:“他不誠實!”
宋記者不免呆住。
然後就聽冬烈雙眼誠懇且真摯地同他分享:“上次我還看到總教練偷偷在他那小本上寫,他覺得我蹬冰節奏非常值得大家學習。”
宋記者試着點點頭。
冬烈這才滿意地繼續說道:“然後!重點來了!!他寫完轉頭就對我挑挑揀揀,沖我虎着張臉,還說什麽‘你看看你’!”
他啧啧搖頭。
俨然一副“我都替他害臊”的感嘆表情。
宋培辰明知道不是這樣,也知道冬國泰的性格,但在那雙賊亮亮的眼眸注視下,鬼使神差地在筆記本記下這個訓練趣事,且簡短備注:口嫌體正直(冬國泰)
好了,這稿子一旦寫出去,全東北都要知道冬國泰教練威嚴表象下的“真面目”了。
意識到自己寫了什麽,宋培辰心虛地合上筆記本,咳咳兩聲,沖冬烈誇了句:“我覺得你這樣挺好。”
他喜歡這樣的精氣神,就好像如今正午頭頂的太陽。
冬烈明顯很滿意“獨具慧眼”的宋記者,決定單方面将其引為知己,于是也誇他:“你真是有眼光!”
宋記者忍俊不禁,直接“噗”的一聲笑出來,這小子哈哈哈哈。
他打賭,這是媒體的寵兒,整個新聞界都會喜歡他的!
宋記者結束這次簡短的采訪。
回去後,當即就靈感大發,将滿心激蕩而無處發洩的感情,盡數傾注于這條新聞的筆墨中。
中午回來到現在,都還沒到下午下班的時間。
他帶着手稿,還有沖洗出來的照片,昂首闊步地走進了主編辦公室。
主編正在看報,遍閱報紙是一個報社主編的基本功課,見宋培辰進來,輕輕啜了口茶,滿意道:“小宋工作很認真啊,這種慣例的采訪工作,都熱情高漲,值得表揚。”
他順手接過采訪稿,準備掃一眼就放到旁邊,這種慣例采訪,連報社的實習生都應付得來。
但就是這一眼,他看到了最醒目的兩個标題,“咳!咳!咳……”
主編被茶水嗆到,側身猛烈地咳嗽起來。
即使這樣,他一手捂在前胸咳嗽,另一只手都還緊緊扒拉着剛剛只掃了一眼的稿件。
他的眼睛咳得滿是淚水,但也止不住激動大贊一聲:“好!說的好!!”
他不複方才的随意,坐直了身體,扶了扶眼鏡,面色認真地仔細讀起這篇手稿。
讀完之後,只覺得烏雲日破,金紅傾瀉而下,猶如撥開雲霧般神清氣爽,痛快非常!
他仔細地問:“他的成績你核實了嗎?”
激奮人心和贻笑大方,有時候就只差了實力二字。
見宋培辰點頭,主編心裏跟住了幾百只雀鳥一般,叽叽喳喳,壓根靜不下來!
他再看那張照片上的兩人。
覺得冬烈怎麽瞧怎麽順眼,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看更順眼的華國少年了!
華國少年當如此,當是東方冉冉升起的驕陽。
華國亦然。
他狠狠一拍桌:“給你明天的頭版頭條!”
***
這天。
體育報一如既往出現在許多報亭裏。
報亭在擺放報紙的時候,按照習慣将體育報擺在一個不好不壞的普通位置。
但是很快,絕大多數報亭都不約而同地,将今天的這份體育報,改放在了整個報亭最顯眼的位置!
大清早。
肅慎市及周邊區域,市民們陸續從家裏走出來,有的上班、有的上學、有的找工作……
路東征是一名大學生,他爺爺曾是紅軍戰士,老爺子為銀河號事情難受得整晚睡不着覺,清晨半夢半醒中都在喊着記憶裏沖鋒的口號。
他來到報亭,開口就要:“老板,來一份人民日報。”
其實他作為一名大學生,什麽都懂。
他當然知道為什麽不反擊。華國不能為了一時意氣打破如今的平衡,這是夾縫中用鮮血換來的發展機會和時間,一時意氣只會落入更糟糕的境地。
但國人群情激奮,他生活在其中,但凡還有點骨氣,哪能情緒不起波瀾?哪能只講冷冰冰的道理?
無端遭受挑釁,家門被蠻橫強踹,對方還理直氣壯揚長而去。
無處讨公道,如何能不心酸?
即使什麽都懂,他還是不免抱着一絲希望,他國家真的就這麽算了?萬一還有後手和反擊呢?
人民日報!
不少人也都抱着類似的想法,路過報亭,開口就要:“來一份人民日報。”
報亭老板遞給他們人民日報,并熱情推薦:“來一份體育報,保管你們不失望!”
都不等報亭前的人拒絕,報亭老板就将報紙的頭版頭條,直接怼到衆人面前。
他指着頭版的兩個加大字號的正副标題:“看看!短道速滑,就照片裏這少年,他說要去美國升國旗!”
路東征最先反應過來,他手快地搶下這份報紙:“我要了!這份賣給我!”
果然,他的決定非常明智。
報亭開門沒多久,很快就被烏泱泱的人群層層圍住。
聞訊而來的人流不斷,将整個報亭包圍得水洩不通。
個頭稍矮點的,都要在人群中高高舉起拿錢的手,大喊:“給我一份體育報!”
否則沒有人看得到這裏還有個人存在!
甚至沒多久,還有人着急忙慌的從遠處跑過來問:“這個報亭平時進報紙多嗎?我家門口那個居然已經賣完了!”
路東征買到報紙,随便找了個犄角旮旯蹲下,舉着報紙直接看了起來。
起初,他對主标題是沒有太大感觸的。
但通讀完整篇報道,他好像聽到照片裏那個意氣風發的張狂少年在他耳邊朗聲高呼:“你看着吧,我們的紅旗一定會在美國伊利諾伊州高高升起。”
好像看到那個通身鮮亮熱烈的身影沖他振臂大笑:“怕什麽怕,華國日後一定不比任何國家差!”
再看主标題“少年自有少年狂,一顆紅心勝驕陽”,路東征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
整個肅慎市的清晨前所未有地熱鬧起來。
黎明破曉,這寂靜的冬日寒夜裏,陡然燒起一簇火,一簇烈火。
這份報道,以星火燎原之勢,向整個東北的黑土地蔓延,向四面八方蔓延。
有愛國學生舉着報紙猛地沖進教室,激動沖教室裏大喊:“同學們!!我們的運動員敢于向美國宣戰!”
熱鬧的集市上到處都有人讨論,“苞谷棒子十斤給你,知道吧,有娃兒要去美國升國旗嘞!”
街坊四鄰都在讨論,一起找有電視機、收音機的人家,“那個比賽啥時候開始?央視CCTV5臺有得看不?收音機哪個電臺?”
老一輩杵着看報紙上少年的照片,笑眯眯地說:“冬烈,這娃兒名字沒起錯!不是個孬的。”
大清早所有人都在讨論的冬烈呢?
他在蛙跳。
這大冬天的,他就是早上沒忍住賴了一會兒床,踩點失敗,早訓遲到了半分鐘,國泰同志居然慘無人道地罰他蛙跳五圈!
五圈倒是不算什麽,頂多是腿有點酸,不,冬烈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腿酸的!
但丢臉啊!!
這麽多人都看他一個人在這邊蛙跳,嗚嗚嗚。
齊教練走過來,看到他一副爹不疼娘不愛的可憐小白菜樣兒,忍俊不禁,“還有三圈半,趕緊的。”
冬烈往前蹦跶一下,蹲在那兒,誇張地嘆了口氣:“唉!”
“別作怪。”齊棟繃着臉訓了一聲,又還是好脾氣的勸了句,“蛙跳對鍛煉大腿肌肉和髋關節力量非常好,你就當加了幾組蛙跳訓練。”
冬烈哀嚎一聲,悲呼:“這能一樣嗎?”
齊棟忍住笑,他當然猜到冬烈是覺得面子挂不住了,但瞅瞅他這幅可憐樣兒,樂了。
這小子最近仗着自己技術飛漲,教練都不太能揪出錯處,在基地裏招人得很!報應來了吧?哈哈。
他咳咳兩聲,一本正經:“确實不一樣,這樣效果好像更好些,要不以後你再遲到、不注意控線這些,都罰蛙跳好了?”
冬烈:!!!
他不敢置信地瞪齊棟。
齊棟點頭:“那就這麽定了,你肯定長記性。”他還輕輕踢踢冬烈屁股,“趕緊跳,別磨蹭,耽誤的都是你吃飯的時間。”
冬烈氣咻咻地跳走了,像是一只氣得圓鼓鼓的青蛙。
可惡!!
他怎麽會遲到呢?
太可惡了!
從今天開始,他發誓要性格大變,沉默寡言,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讓他們都後悔!
飯點,跑去吃飯的楊青沖他喊:“冬烈你可快點,今天有你最愛吃的滑蛋蝦仁。”
冬烈:!
他連忙中斷了大業思考,急忙沖伍霍喊:“隊長!!!幫我打飯!!”
然後飛快完成訓練,猛地跳起來撒丫子就往食堂跑,看到伍霍面前的兩份飯,他歡呼一聲:“哈哈哈我就知道隊長你靠譜,你放心,以後有好事我肯定記着你。”
伍霍手中筷子一僵,婉拒道:“還是別記着我了,我就怕你惦記。”
食堂頓時發出一陣哄笑。
***
體育報的報紙。
出現在訓練基地的辦公室裏。
這是訓練基地訂閱的報紙,為了省錢,只訂了一份,教練們輪流看。
教練們太忙了,訓練計劃,訓練效果反饋,隊員的狀态,隊員技術問題,研究戰術……
他們還沒來得及抽空看報紙。
一通電話,就直接從首都打了過來。
指明要時任國家集訓隊領隊的冬國泰來接。
冬國泰頭皮一緊。
趕忙跑去接電話。
等挂掉電話,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肅慎體育報。
看到體育報的內容,他瞳孔猛地一縮,激顫感蹿上脊背,又不免驚出一後頸冷汗。
“讓冬烈來辦公室一趟。”他喊完人,自己則定定地坐在報紙前。
好一會兒,才對着文章中那則帶着調侃的“總教練不誠實啊”的小故事,倏然發出一聲笑。
他看向照片中的冬烈,心中忽然升騰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與驕傲,“個臭小子,狂到沒邊了。”
等冬烈過來的時候,冬國泰已經平複好了情緒。
冬烈剛進門就看到那張報紙了。
先看看國泰同志的緊繃的臉,又想想那天自己對着記者說的調侃。
冬烈瞬間感覺大腿酸了!
才站了一會兒,裏頭冬國泰的聲音就傳出來:“杵在門口做什麽?”
冬烈:“……”
當然是想要不要溜走,辦公室安靜得有點過分啊!
但冬國泰不給他考慮的時間,緊接着道。
“過來。”
冬烈只能硬着頭皮走過去,然後佯裝無事發生開口:“诶,教練們都在啊,這是開會呢?”
還知道心虛。
冬國泰沖他冷哼一聲。
感覺不妙,冬烈不動聲色地往門口的方向挪了挪,以便更安全地跑路。
“就這麽大地兒你還想往哪兒挪?怎麽,敢做不敢當?”
冬烈:!
他往前猛一拍桌:“誰敢做不敢當了?”
“那就好。”
冬國泰無意識地端坐,指着體育報副标題,正色地看着他:“那我現在鄭重地問你,你是不是發自內心這樣想?有沒有準備好全力去拼搏?如果失敗了有沒有勇氣去承擔後果?”
冬烈:哈?
不是“口嫌體正直傲嬌教練”的事嗎?
“啥後果?”冬烈下意識問,後果難道不是被你追殺嗎?
冬國泰見他那一臉傻樣,感覺太陽穴突突的跳。
他接到來自首都國家體育總局電話的時候,除了驚訝,更多的是欣喜。
首都方面在向他确定,這個來自地方報紙報道的事例,到底有多少把握和真實性。
為什麽要确定?當然是要用他們!
冬國泰作為參加過國家恢複奧運席位後第一屆奧運會的運動員,當然明白國家的決心,要頂着外界層層壓力,先從體育推開國門!
奧運争光計劃,争的是民族信心。
但這個布局裏,夏奧裏許多項目才最受重視,他們的先天條件更好,出成績也更快,短道速滑暫時還難當大任,這是國家第一次給他們加這麽直接的擔子!這是國家對他們的期望!!
如果是他還站在賽場上,只恨不得當場立下軍令狀!
不過即使心中恨不得當場應下,也盼着冬烈能如此,但他還是暫時按捺下來。
他給眼前的小混蛋仔細講着其中後果:“你承擔多大的期待,就要承擔多大的責任,也可能要承擔多大的罵名。”
他講了兩個非常典型的例子,“八八年,體操王子李寧兵,在漢城摔了之後,連機場工作人員都當面嗤他,說在哪裏摔不好,跑那兒摔去了。[1]”
“還有跳高運動員朱建華,跳過去一片喝彩,兵敗後家裏的窗戶都被砸過。[2]”
冬國泰靜靜地看着兒子,尤其是那雙明亮得不見一絲痛苦和挫折的眼睛,盛滿了少年意氣。
真的能經得住這樣的急風大浪嗎?
冬烈撓撓頭:“我明白這個道理啊。”
他浪了這麽多年,敢跳進江面滾滾翻騰數百米的白浪,也敢向強于他數倍的敵人亮出大笑和鋒刀,無數人喜愛他,無數人罵他。
敢浪當然要敢挨罵。
完全不考慮就去莽的,那不叫勇敢去浪,那叫傻逼!
他喝最烈的酒,做最狂的事,失敗了,就痛痛快快挨最狠的罵,大不了重頭再來!
冬烈狐疑地瞅瞅國泰同志,忽然滿臉恍然大悟:“爸,你不會是在心疼我吧?”
冬國泰臉一繃:“誰心疼你這個小混蛋了。”
“哦!”冬烈連連興奮點頭,“明白了明白了,你就是在心疼我!”
眼看國泰同志氣得想拿本子扔他了。
他當即拍拍胸脯:“放心吧老頭子,你看我是會怕挨罵的人嗎?”
冬國泰登時虎目一瞪。
冬烈皮一緊,趕緊改口:“爸!”
這眼神,看得他大腿也酸,小腿肚也酸,哪哪兒都酸脹起來,可惡!!
冬國泰沒好氣地指他:“你心态最好有你嘴這麽硬,要是到時候心态受影響,發揮失誤,看我心不心疼你。”
冬烈嘿笑:“你肯定心疼我。”
“看我到時候不練死你!”
冬國泰放下狠話,就黑着臉去回電話了,只是一轉身,有點壓不住嘴角。
國家體育總局那邊收到肯定的回複,向詢問他們的上級單位彙報。
很快,人民日報轉載了宋培辰的那篇報道。
人民日報一轉載,好像代表着某種風向。
全國各地報刊紛紛轉載,一時間大江南北的報亭裏,都出現了冬烈的名字,出現了那個正午驕陽下的擊掌。
堆積在胸膛的情緒,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傾瀉而出的小缺口。
又悶又堵得慌的那坨東西,瞬間變成燃料,心頭如烈火烹油般燃燒。
好像群情激憤的國人,目光都聚集到這個比賽上來,聚集到那個耀眼到甚至有些灼人的少年身上。
這樣的盛況,連宋培辰這個執筆者看了都不免覺得心慌,群敵環伺、國運艱難,在世界級的體育盛會上,國人寄托了太多太多除了體育之外的東西。
他不免心中暗暗擔心冬烈。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即使再想封閉消息,事情也不可避免地傳入了訓練基地內,打破了這片世外桃源的寧靜。
訓練時,氣氛明顯變了。
大家眼中戰意滾沸,灼得滿身燥熱,燙得心火無處安放,幾乎要将冰場焚燒。
趁着一個中場休息,大家聚在一起。
冬烈推推這個,擠擠那個,硬是一屁股坐在所有人中間。
大家目光都不自覺被他牽動。
就這家夥,渾身上下分明都寫着“我有一個想法要說”的興奮,哪有半分旁人擔心他心焦火燎的樣子?
冬烈暗搓搓:“咱們要不要給大家一個驚喜?”
冬烈此聲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了他,就連坐在他身邊的伍霍也受到了灼灼目光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