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無中生有

無中生有

周中陽帶了早飯過來,把陸震的小餐桌擺得滿滿當當,花樣多、顏值高、營養均衡,陸靈蘊出來時陸震正誇他:“不錯,挺懂事,這一看就是回家了,吃得真好!”

他昨晚給她發那樣的照片,明明是宿在他自己家,眼前這吃食和餐盒,想必是一大早回他父母那點卯打劫來的。陸靈蘊彎着嘴角看他,多孝順一兒子!

周中陽見她出來,拉開椅子招呼她快吃,筷子塞到小手裏,湯端到跟前,陸震笑眯眯瞧着他,就差直接往丫頭嘴裏喂了!

仨人吃着早飯聊了會兒閑篇,快吃完時陸靈蘊問師父:“你這次回來,事情算是了了嗎,不走了吧?”

陸震說:“鶴鳴山的事算了了,剩下的事我也不想摻和。不過……算了,以後再說。”

陸靈蘊聽他說鶴鳴山的事了了,也就是還有事沒完。他欲言又止,八成還是跟齊修有關。

她下意識看了眼周中陽,對陸震說:“一早齊修出現了,他說的情況大體跟你說的吻合。他是雲爻的靈侍,靠着雲爻高深莫測的神鬼之術,聚齊三魂并扛下雷劫,但關于道場、陣法這些細節卻想不起來,只說死了好多人,想必也不是什麽好事。”

她把一早醒來見到齊修的事詳細講了,略去了那個旖旎的夢以及齊修對雲爻的情欲,但也表明了齊修對雲爻相關的記憶更多,除此之外的,不知是時間太久,還是某些記憶過于痛苦,竟都是模糊的。

陸震只淡淡嗯了一聲,放下筷子說吃飽了。陸靈蘊瞧他這個反應,也不知道她說的這些信息,對他有沒有用。

周中陽在她講齊修時一聲不吭,但齊修能随意進出她的卧室,哪怕是在她睡覺的時候,還是讓他不爽。回學校的路上他想提,又覺得在她面前反複跟一個靈幻較勁兒,未免小心眼兒。但心裏那團小火苗還在跳躍,忍了忍說:“圖戈不是人,沒想到他也不是人,這不是人的人,倒都生了副好皮囊,端着一副好人樣,可沒幹人事!”

陸靈蘊聽這話,知道他在吐槽齊修。雖然細節不詳,但齊修的修行之路,想必也是踩着別人的命上去的,數量倒不一定比圖戈的少。

她偏不順着他講:“為了修煉傷天害命,自然是邪魔外道,可古往今來,披着正義之名的流血犧牲也不少,哪一次改朝換代、開疆拓土不是血流成河?修長城死了十萬人,修秦陵死了七十萬,這些可都是人中龍鳳幹的事,人心之惡也不比非人的邪好多少。”

她給齊修洗白的方式,是把人傑裏掐尖的也拉黑,拉得更黑,這不是誠心氣他麽?

周中陽側頭看她一眼,她低頭把玩着一枚古錢,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他挑挑眉,換個話題:“聽你們聊,魂魄也能憑空生成,這怎麽個生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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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靈蘊瞧着他一臉好奇,倒是挺有興趣跟她扯會閑篇,她把銅錢揣兜裏說:“道家講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這是什麽過程?這就是無中生有的過程,很多八卦就是這麽無中生有的。

道家的無極,是不生不滅的宇宙清淨本源,就等同于佛家的‘空性’,萬物都是由此衍化出來的。不過道家認為是陰陽交合生出萬物和衆生。

舉個例子,大熱天裏你切了一個蘋果,拿個玻璃罩遮住,過段時間,你發現它爛了,有了小飛蟲。小飛蟲是哪來的?肯定不是從外面飛進去的。你可能覺得是因為有細菌,生蛆、生卵,變飛蟲,不管哪種變化,蘋果和小飛蟲,是兩種決然不同的東西,小飛蟲就是從中生出來的!

小蟲子有生魂和地魂,陰陽之氣交合又生成了魄,所以它會飛、有感知,從一個蘋果到了一個小生命,是不是很神奇?其實人也好,物也罷,星宿天體都算上,都是天之陽、地之陰、五行和合演化而來,是整個宇宙全息體感召的産物。

也正是有這個機制,修煉才有意義,只是不同物種修煉難易的程度不同罷了。佛道都說人身最宜修行,因為三魂七魄俱全,相當于一個微縮的小宇宙。而動物就更難,人修仙是不需要經歷雷劫的,當然也逃不開三災八難,但動物一旦三魂聚齊就會招來天雷轟頂!

為什麽會有雷劫?因為天道認為它‘逆天’了,就要接受懲罰。為什麽非要‘轟頂’,因為轟的是泥丸宮,又稱‘天谷’,天谷是天魂元神所居的地方,而它們不該有!道德經裏那句,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說得就是只要擁有天地本源的元神不死,就能衍生萬物,而這是人才有的能力!妖啓靈智,必招天罰!

一般的修煉過程自然是漫長,除人之外,但凡有靈性的東西,哪個不是千百年、上萬年的靈蘊造化?至于雲爻那種詭谲的奪丹之術,我也很好奇,可惜不得而知。”

周中陽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但又覺得困惑越想越多,一時竟不知從哪問起,這時陸靈蘊的電話響了。

她瞅着屏幕說:“是雨濃。”

雨濃那個失而複得的角色得來不易,這段時間忙得精疲力盡,偶爾給陸靈蘊發消息扯句閑篇,也說不上幾句。這會竟打過來電話,倒叫人意外。

陸靈蘊接起來,就聽對面興奮的聲音傳過來:“有課嗎,約呀?”

陸靈蘊問她:“你戲拍完了?”

“沒有,不過導演有點私事,估計要停拍幾天,算是給我們放假!帶上你家內位出來玩吧,好久沒見,想死你們了!”

電話的聲音不小,周中陽多少也聽見些,勾着嘴角笑。雨濃還是有小心機的,沒有陸靈蘊之前,她對着周中陽撒嬌賣萌,類似“中陽哥哥”這種肉麻稱呼也是喊過的,他當時就皺了眉,此時“你家那位”的叫法,倒是轉換的十分自然。她知道只要約到陸靈蘊,他八成也會跟着,但若直接約他卻是沒戲的。

陸靈蘊說:“不過我上午有課,下午也有一節,可能要到晚上見了。”她看了眼周中陽,“他我不确定忙不忙,我問問看。”

雨濃似乎一點都不介意:“他不來也沒關系,我們剛好說說女生間的悄悄話!”

陸靈蘊笑了:“好,我下課聯系你。”

挂了電話,她發覺周中陽眉眼藏笑,問道:“你笑什麽?”

他臉上的笑意更濃:“在想我要不要去……”

以雨濃的見多識廣,這種女生間的悄悄話,恐怕是雨濃對陸靈蘊的單方面輸出。

他今天開的車倒并不張揚,但陸靈蘊在離校門還有段距離時要下車。車停好了,她推了下車門發現紋絲不動,被他鎖了。

他語調溫柔暧昧:“這位同學,你還沒付車費。”

陸靈蘊愣了一下,随即懂了他的意思。

他唇角笑意分明,鳳眸中藏着點點星芒,收不住的溫柔缱绻,伸出一根手指,從自己唇上滑過,像是某種邀請。

她臉紅了,像是有羽毛從心頭撫過,驚心,又癢癢的。

遲疑間,他已經傾身覆過來,唇間清甜柔軟。

陸靈蘊的手抵在他胸口,正不知是推是拉,聽到他低聲說道:“下次請主動付一下。”

車門開了,陸靈蘊拎了袋子下車,站定了才說了句:“黑車!”

周中陽瞧着她粉潤的耳根,笑而不語。

午飯她和薛琳一起吃的,薛琳說:”你這幾天忙啥呢,都不回宿舍,還逃了兩節課,這可不像乖學生!”

陸靈蘊放下筷子說:“在想法幫你遮鬼眼啊!”

“能遮了嗎?怎麽遮?”

“先回宿舍。”

一進屋薛琳就緊張又期待地看着她,陸靈蘊讓她把窗簾拉上,薛琳聽話照做,拉完回身,借着暗幽幽的光線,就見陸靈蘊從袋子裏摸出來一枚硬幣樣的東西捏在了左手,右手還拿着一道符紙,對她說:“朝南站好,閉眼別動。”

薛琳閉了眼,看不見時,其它感官就異常敏銳,她感覺到陸靈蘊站到了她面前,随即就覺得眼前驟然一亮,又有一點溫度,像是火光,繼而就覺得額頭眉心位置被按上了一個東西,先是有點涼,繼而又開始發熱,但也到不了燙的程度,感覺像有什麽力量在往裏壓,要将整個腦仁都裹起來!

片刻後那種緊縛感才漸漸松了,再之後就覺得驟然大亮,陸靈蘊把窗簾又拉開了。

“睜眼吧,感覺怎麽樣?”陸靈蘊問她。

她緩緩睜開眼,沒有太大的不适感,下意識用手摸了摸眉心位置,也沒感覺有什麽異樣。

“這就好了?”

她有點不可置信,這未免也太容易了,過去她家找的那些大師,又是燒香、又是畫符、還給她很多這不能、那不能的“神囑”,但都只是一陣管用,過後照舊,她這小舍友這麽兩下就完事了?

她又問:“你剛做了什麽?”

“給你烙了一枚銅錢印!”陸靈蘊說着,又從袋裏摸出來一串紅繩綁着的“銅錢項鏈”,“這個随身戴着,別丢哦,我還要收回來的!”

薛琳接過來一看,吓一跳,啧啧說道:“大五帝錢!高人哎!就這玩意兒,一般的驅邪師傅都不一定有!我戴着都心沉!”

“幾千年的開國鴻運壓鎮,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我現在都敢趴亂葬崗過夜去!”

“保密啊,出去了可別亂說!”

“那當然,我嘴多嚴!”

陸靈蘊瞧着羅清霜的床和東西有用過的痕跡,問道:“她回來住了?”

薛琳臉上的興奮消失,多了幾分不忿和不屑:“她分手了,可不得回來住!都是報應,以為抱上大腿,結果大腿把她踹了!”

“你那天拉她去衛生間,打她了?”

“……是給了她一巴掌,但也不重。”

打臉這種事,從來都是侮辱性大于傷害,當然是重不到哪去。薛琳想了想又補充:“對了,她申請換宿舍了,應該就這幾天搬。”

陸靈蘊說:“她是傻,我們也沒有精明到哪去。你用不着打她,要怪,該怪許嘉旺,怪他身邊那幾個王八蛋。”

“可那種公子哥我們也夠不着啊……你要打許嘉旺?”

“他已經挨過打了!”她記得從藏珑墅的地下室出來時,許嘉旺嘴角帶着血。

薛琳瞪大了眼睛,慢慢朝她伸出了大拇指:“你牛X!

打許嘉旺是周中陽安排的,幾個“醉醺醺”的半大孩子,當着警察的面把他給揍了。這細節計劃裏可沒提,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當時許嘉旺氣得臉都綠了,顯然是知道被算計了,但還沒服氣。她看得倒是解氣,覺得只要許嘉旺後面不再招惹她,這茬就算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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