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她是心魔

她是心魔

龍煜托着張黃表紙,那紙上是兩只麻雀血淋淋的內髒,心、肝、肺、胃、腎擺得明明白白。陸震已經用紅繩紮好了倆個半尺來高的草人。說是草人,其實也極其敷衍,勉強能看出是個人形。他把那草人肚子挖個洞,吩咐龍煜:“把你手裏那玩意兒塞進去!”

龍煜至此已經明白他要幹什麽了。常言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他這是“造”了兩個“替身”出來!

龍煜笑道:“陸爺你這算殺生吧?你們道家不是講究積德行善嗎?我怎麽覺得你這救人的招兒,有點損呢?”

陸震瞪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殺生了?”

“得!我殺的!”龍煜嘆口氣,“要不是看您這兒挂着三清像,我都懷疑您是白木崖那一派的!”

陸震不以為意:“事是你惹出來的,我這算幫你!你們煉蠱養鬼的,哪個手上幹淨?”

龍煜笑笑沒反駁。

這就是陸震,面對這種怨針毒煞,他可不會費神費力、消耗自身去一點點化解,他用的方式簡單粗暴,他要将兩個姑娘身上沾惹的怨氣引到“替身”上去!

陸震又取了兩根紅繩,分別綁在兩個草人的脖子上,然後捏着兩張符紙去了裏間。

雨濃和趙思璇此刻正坐在香案前,他們面前擺着一只香爐,陸震此前取下來的那一小塊沉香轟雷木,此刻已經被削薄打碎,放在了香爐中。

陸震讓兩個姑娘閉眼,在他沒讓睜眼前不要睜開,為的是不讓兩個姑娘日後有什麽心理陰影。這雖不是什麽大法事,但到底見了血腥。陸震把紅繩的另一頭分別系在了兩個姑娘的中指上,然後将符紙放在了香爐中。

龍煜在門口看着,只見陸震雙手結印,随着手指變換,口中念念有詞,片刻後那香爐中的符紙“呲”地就燃了起來,符火引燃了爐中的沉香木,陣陣幽香緩緩散了出來,兩個姑娘竟不自覺地長長一個深呼吸!

符紙很快燃盡,但爐中的轟雷木還冒着藍幽幽的小火苗。随着細薄的碎木燃燒,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原本倒在桌上的兩個草人,竟緩緩站了起來!等到木頭燒完,火苗熄滅,最後一縷煙霧也飄散,那兩個草人才又“啪嗒”一聲又倒在了桌上,同一時刻,連接在草人脖子和姑娘們中指上的紅繩,斷了。

陸震将兩個草人丢進了炭盆,又念了幾遍往生咒,眼看着那草人頃刻間化成了灰燼。随後他取了兩只杯子,将香爐中的灰燼撚取一些去沖水,這才說道:“睜眼吧!”

雨濃和趙思璇緩緩睜開眼,四下打量見屋裏并無外人,倆人又對望一眼,還是雨濃開口說:“陸爺,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哭喊,像是被捂着嘴或者沒有舌頭,嗚嗚的聽着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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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錯了!”

陸震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他端了兩杯水,一人一杯,說道:“幹了吧!”

趙思璇接過杯子一看,那上面還飄着一些黑灰的懸浮物,大小姐皺了眉頭,已經猜到了是什麽。

雨濃對陸震師徒更親近一些,端着杯子往趙思璇手上輕輕一碰,仰起頭“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灌完了,才皺着眉頭說:“陸爺你也太實在了,就不能倒半杯麽?”

陸震呵呵一笑,朝着趙思璇擡了擡下巴,趙思璇也只能硬着頭皮灌下去。

看着倆姑娘都喝完了,陸震才對門口的龍煜說:“都好了,你替我送她們吧。對了把門口那堆草也帶走!”

雨濃想再說什麽,顧忌着趙思璇在,終是沒有開口。

她們走後,陸震收拾東西,拎着乾坤袋,開着他那輛破面包車,趕去了醫院。

周中陽此刻正迷迷糊糊,昏迷久了有點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他記得他上山了,夜裏的山風有點涼,但溫泉水熱,湯池被籠得霧氣氤氲。那水裏有道纖細的身影籠在袅袅的霧氣中,辨不清是燈光還是月光,照在她裸露的軀體上,朦朦胧胧,好似玉雕的神女。

她動了,輕輕掬起一捧水,潑在了臉上。溫熱的水從她姣美的臉上滑落,睫毛上也沾了晶瑩的光亮,水流順着她眉眼頸項,直流到鼓脹的胸脯上,臨風帶露。

他看得有些癡了。

恍惚間又想起,她好像沒有來。那眼前的人是誰呢?

似乎是發覺有人在看,她緩緩轉過身來,從側對變成與他正面相向。不是她又是誰?那張多次出現在他夢裏,給他諸多歡愉的小臉。

他的視線不受控制的向下。山泉水溫熱,她被水滋潤過的肌膚潮濕幼滑,胸前的飽滿明亮誘人,兩朵茱萸入眼像是要在他腦中炸開一般。

她朝他動了,一步,兩步,逐步邁出水來。随着她的動作,平靜的水面被弄碎了,波光蕩漾中,他看見了她原本隐在水下的細腰,平坦潤滑的小腹,以及……

她今日還真是大膽呢!

反倒是他像是突然醒悟般,低下了頭。

只是心中那股躁動是怎麽回事?

剛才看到的畫面還在蠱惑着他,一個聲音說擡起頭吧,不用掙紮,另一個人聲音卻說好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糾結間,輕細的腳步聲已經來到他跟前。

他終于還是緩緩擡起了頭。

她全身光裸着,鋪露在他面前,剛從溫熱的水中出來,還帶着潮濕的熱氣。那張嬌媚的小臉帶着微微的笑意,俏生生地看着他,眼裏亮晶晶的,像是蜜又像是酒,醉人。

他喉嚨不自覺滾動了一下。

像是察覺他的不自在,她笑了。伸出細弱無骨的小手,貼在了他的胸口。他覺得心跳得很快,撲通撲通的像要蹦出來!

見他沒有動作,她幹脆伸着兩條玉藕般的胳膊,圈在了他的脖頸上,整個身體都貼了上來!她的身體軟綿綿的,貼着他的胸口、腰腹、大腿,皮膚上殘存的水,浸透了他單薄的衣衫,灼得肌膚滾燙!

他四肢僵硬,垂在兩側的手已不知何時攥成了拳頭,攥得死死的。

“你好高……”她突然如呓語般說道,似是感慨,又似是不滿地踮起腳尖,去夠他的唇。

潮濕的,溫熱的,柔軟的,她的唇瓣終于貼上了他的,他覺得最後一絲理智就要崩塌了!

頂不住了!這誰能頂得住啊?

呼吸間盡是她的幽香。

他垂眸看她,小丫頭閉着眼,側着頭,小心翼翼的吻她,睫毛輕顫,鼻尖上還挂着細密的汗珠。他的雙手終于緩緩的擡起,按在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胯上,逐漸用力。

這是夢嗎?還是現實?

這念頭也只在他的腦中一閃而過,主動權已經換到了他身上。壓抑得太久,欲念釋放得猶如山呼海嘯!

懷裏的人低低的嘤咛喘息,軟得不像話。

他将人抱了起來,邁大步朝木屋走去。

幾步之後腳下卻突然一滞……莫名的,他腦中突然浮現出她揪着他的衣襟,手抵在他胸口,紅着臉,喘着氣,抱歉卻又倔強地問他:“……你能忍麽?”

能忍麽?

他垂眸看向懷裏的人,她玉白的臉上情欲未褪,眼光灼熱,勾着他脖子的手臂又緊了緊。

他啞着嗓音問她:“你是誰?”

她像是沒有聽懂,又往他懷裏拱了拱,小臉貼在他的胸口,嬌媚撩人。

他緩緩吸了口氣,胸口微動,繼續往前走。

将她放在木床上,他脫下襯衣,看到衣服已經半濕,猶豫了一下,還是給她從前面披在了身上。

原本坐着的姑娘想站起來抱他,卻被他一聲“別動”喝止了。他聲音不大,盡管還帶着溫柔和壓抑,卻已經沒什麽情欲。

他轉身朝屋外走,卻突然感覺到腰上一緊,一雙小手已經從背後摟了上來,緊跟着便覺得後背一熱,身後的姑娘又貼了上來。

他閉了閉眼,沒有回身,卻将她摟在他腰上的手拿開,說道:“我該走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出了門,便見階下幾步之外站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認識,是齊修。

齊修望着他的眸色幽深不明,片刻之後忽然就笑了,那笑裏有一絲落寞。

他有些納悶:“你也在?”

“情欲意識,盡屬妄心。消殺得妄心盡,而後真心見。你這一世,似乎比我要堅忍些。”

“不懂你的意思。”

“她是心魔。”

周中陽下意識回頭去看,那屋中床上,已沒有了剛才的姑娘,猶如春夢無痕。

他笑着搖頭:“她是你的心魔吧,不是我的。我喜歡誰,我認得很清楚。”

“你不懂……算了,走吧。”

他卻不急着走了,反而問道:“所以這都是你搞的鬼?”

“……是我,也不是。你聽說過魇麽?”

“夢魇?”

“魇,是人死後的怨念和執念所化,它的形成條件非常苛刻,需要大量的死人,且人死之後的肉身完整,不腐不壞,執念不散,經年累月才有萬一的機會形成魇。俗話說九魔一魇,成魇比成魔更難。魏晉南北朝百餘年戰亂疊起,烽火之下盡是屍骨。我當時,遇到過一只,這是他造的幻境。”

周中陽聰明,卻是毫不留情地拆穿:“給你造的吧,你拿來試我?”

齊修不語。

周中陽又說:“那讓我猜猜,你怕是沒有躲過。”

齊修垂眸,神色有些複雜。

可只是想一想那些事,周中陽心裏還是會隐隐的不舒服。他聲音嚴肅了許多:“然後呢?如果沒有躲過,會怎樣?”

齊修默了一會兒才說:“會帶着這份執念,成為魇修煉的給養……是她打破幻境,免我修為毀于一旦。”

周中陽冷笑:“所以你是準備拿我獻祭了?你恨我?”

“不是!”齊修堅定的否認,頓了頓才又說,“恨你做什麽?想多了。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即使你躲不開,我也會去阻止……我只是單純想試一試罷了。”

兩個有着千絲萬縷聯系的個體,盡管沒有恨,還是存着一絲比較吧。周中陽也意識到,自己乍見齊修時的心念裏,也是存着微不可查的“敵意”的。

齊修說:“我想提醒你的是,魇這種東西,是輕易殺不死的,它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形态,惑你心神。一旦大意,魂不守舍,便是萬劫不複!所以你該慶幸,我不是魇,你上了一趟山,遇見的也只是鬼邪。守住你的心神,讓你主魂再強一點,少給她惹事!”

周中陽心知他是肺腑之言,盡管他的口氣并不好,倒也沒有再杠他。

陸震一進病房,就覺得這屋裏有東西。

他不動聲色掏出一個白瓷瓶,以柳葉蘸取其中的符水滑過雙眼,再回身,就看到了在周中陽病床邊長身玉立的身影,氣宇軒昂,那張大氣而又冷峻的臉,與病床上的人生的一模一樣,正平靜地望着他!

陸震呆了一下!

身旁的王睿看着道爺這副樣子,悄無聲息地學着他的樣子,也往自己眼上抹了一把,然後,也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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