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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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太傅只消一眼,就知道不論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是暗度陳倉的,這裏頭每個人都有份。老太傅眯着眼睛靠近段雲重:“二殿下,不用說,這是您的手筆了?”
段雲重嘿嘿幹笑兩聲,心想他的屁股回去又不知道要被母妃徐太妃翻來覆去問候多少次。
魏太傅将紙團握在手中,仰天長嘆了一聲,驀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水漣漣:“先帝爺啊!老臣有負您的重托,老臣管教不嚴,當先自罰戒尺。”老人家急怒攻心,居然拎起戒尺在自己手心上連打了三下,只打得手心紅腫。
金鳳慌了,連忙撲過去劈手把戒尺奪過來。
這一下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人都傻住了。自從先帝禦賜了這金戒尺,還從來沒有人敢從魏太傅手裏把它奪下來過。
“你……你……”魏太傅手指顫抖地指着金鳳,已經不知道說什麽了。
“那個……”金鳳嗫嚅半晌,終于把心一橫,把袖子一捋,将黑胖圓潤的手往老太傅面前一伸。
“老師要打,就打我吧,那紙團,是我寫的。”
“什麽?”魏太傅難以置信地瞪着她。
“老師,請責罰我吧,我……本宮要是叫一個疼,就不是好漢!”金鳳咽了咽口水,情急之下,連“本宮”這倆字都吞成“我”了。
魏太傅跪在那兒,半晌無語。過了很久,老太傅終于站了起來,默默嘆了口氣。
“該怎麽罰,想必皇上皇後心裏都有數,老臣也就不僭越了。”他觑了眼金鳳手裏的金戒尺,居然也不伸手去接,就這麽顫顫巍巍地走出門去。
金鳳瞧着老太傅的背影,只覺得分外滄桑。
衆人都靜靜地看着金鳳,覺得皇後娘娘今兒這事兒辦的實在有些離譜。
皇帝卻仍靜靜地站在桌前,始終沒有為自己争辯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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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宮人去禀報了太後娘娘和徐太妃,兩人說話間便趕到尚書房。一見這情形,太後娘娘立時就怒氣難遏。
“皇兒,你怎麽也學起這樣弄虛作假的事情來了?”
段雲嶂有些發怔地跪下,卻不說話。
“莫不是……莫不是受了什麽人撺掇……”太後娘娘森冷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徐太妃,一把便把自家的倒黴孩子段雲重揪過來。
“姐姐,都是這小畜生帶壞了皇帝,您放心,看我回去好好收拾他!”
太後娘娘微掀眼皮:“妹妹別說笑了,二殿下比皇帝還要年幼,怎麽能撺掇得了他?”
徐太妃只得陪笑:“實在是這小畜生不學好……姐姐,您不要對皇帝太嚴苛了,要罰,就罰這小畜生吧!”
段雲重聽她母妃越說越離譜,搞不好最後連兒子的小命兒都要賣出去,終于忍不住叫喚了一聲:“母妃,這回真的不是我!”
太後娘娘和徐太妃都一愣。
“是她!”段雲重端端正正地将手指向呆立一旁的皇後娘娘。
兩宮娘娘這才留意到金鳳手裏還拎着從魏太傅手裏搶過來的金戒尺。
鐵證如山。
金鳳覺得那戒尺幾乎要把她手心的皮給燙熟了。
正在金鳳以為自己要被兩宮娘娘的眼神給淩遲至死的時候,偉大的皇帝陛下又适時出聲了。
“他們不過是為了幫朕。”
太後娘娘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還替他們說話?”
段雲嶂點點頭,開始脫衣服。
太後娘娘像看陌生人一樣看着自己的兒子,聲音都變調了:“皇、皇兒,你這是要幹什麽?”這孩子,莫不是每日被魏太傅責罰,罰傻了吧?
段雲嶂将外頭的黃袍除下,只剩裏頭的單衣,道:“朕曾經答應過魏老師,倘若此次小考不能取得頭名,就要在朝陽門和永徽門之間來回跑三趟。所謂君無戲言,朕這就去跑。”
夫妻本是同林鳥
皇宮裏上到兩宮的太後太妃娘娘,下到灑掃的宮女太監,都在皇城樓上揪心撓肺。因為尊貴的皇帝陛下,正穿了件單衣,站在朝陽門根兒上,揚言要跑到永徽門,再跑回來,連續跑三趟。
兩門之間,足有三四裏路,來回跑上三趟,這不是要了小皇帝的金命麽?
可是皇帝這回是鐵了心要跑,就連太後娘娘的勸說,他也完全聽不進去。于是太後娘娘只得命宮人們沿途清理道路,随時遞個茶擦個汗什麽的。
“這都是造的什麽孽啊……”太後娘娘撫着心口悲呼。
段雲嶂站在朝陽門邊,心裏知道,這回事徹底把事情鬧大了。他額頭上微微沁出汗來,覺得整個皇宮都在看自己的笑話。其實照他的性格,是很想把堂上所有皇弟皇妹,包括魏太傅在內的所有人統統殺了滅口的。可是他又不能。而要他厚着臉皮,當做跑城門這檔事他從來沒說過,他同樣也做不到。
段雲嶂在心裏狠狠地罵了一回娘。他覺得,這一切的源頭,都來自那倒黴的皇後,那個該死的黑胖。
段雲嶂現在彎腰擡腿地伸展着身子,衷心地乞求待會兒不會跑得口吐白沫。
他将脖子往後努力地擰,擰着擰着,忽然就擰不回來了。
他看見身後,黑胖小皇後穿着粉紅色的短打衫,像一顆圓圓的小炮仗一樣奔騰過來。
“你來幹什麽?”段雲嶂的臉黑了半邊。
金鳳笑嘻嘻地說:“我來陪你一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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