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搖床聲
第13章 【13】 搖床聲
什麽?游徹?
鄭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剛剛說什麽?誰叫游徹?”鄭婉直接沖到那人面前,聲音還不受控制地提得很高。
那人被鄭婉這突如其來的激動質問搞得皺眉,沒好氣道:“你誰啊?”
“你別管我是誰?我就問你,你剛剛說楊慶改名了,是真的嗎?”鄭婉問。
“你是楊慶媳婦的親戚吧。”這時,旁邊一男的湊過來笑着說道。
“楊慶是改名了,他現在叫游徹,跟他媽姓。”那男的回答道。
“哪個游,哪個徹?”鄭婉繼續追問。
“三點水的‘游’,徹底的‘徹’。”那人耐心回答。
鄭婉一聽,只感覺自己的天都塌了。
游徹,整個豐州市叫這個名字的,也就一個人吧,不會這麽巧重名吧。
她倒是希望重名。
鄭婉想起什麽,又連忙問道:“游徹他是在電器廠上班嗎?”
那人點頭。
鄭婉的心又涼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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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豐州電器三廠嗎?”鄭婉報出記憶中的名字,她記得譚林跟她說過,游徹發跡前就是在這個電器廠當研發工程師。
那人又點頭。
“他在電器廠是做研發工程師嗎?”鄭婉又問。
這回那人笑了,沒立即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人家都娶媳婦兒了,你這麽關心他?”
“是還不是?”鄭婉急了。
“是。”那人回答。
這一聲聲肯定的回答無疑像是一道道晴天霹靂,在她頭頂炸開,打擊得她黝黑的臉都白了幾分。
楊慶是游徹這件事,幾乎可以說是八九不離十了。
難怪她初次見到楊慶的時候,會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難怪楊慶的相貌會一下子就吸引住她。
原來這一切早有預兆,可是,她跟他卻生生錯過了,他現在娶了孟箬。
鄭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孟家飯店的,等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坐在喜宴上了。擡頭一看,游徹和孟箬正成雙成對地給大家敬酒呢。
“你怎麽也不吃菜?”旁邊的男人笑着問。
鄭婉轉頭一看,發現是剛剛回答他問題的男人。
“沒胃口。”鄭婉悶悶道。
開了這個話頭,男人很熱情地和鄭婉聊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男人問。
“鄭婉。”她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叫汪文周,是楊慶,哦不,游徹的同事。”男人笑着說。
鄭婉壓根沒心思聽他說話,腦子裏想的全是游徹,以及現在游徹娶了孟箬,她要怎麽辦。
她下意識點點頭,結果神情一頓。
“你、你叫什麽名字?”像是意識到什麽的鄭婉,結巴地問道。
“汪文周。”男人微笑着,一字一頓道。
聽到這個名字的鄭婉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剛剛一門心思想着游徹,壓根沒怎麽注意跟他說話的男人,現在看來男人看着果然有點眼熟。
光看臉,鄭婉只是覺得臉熟,現在聽到男人的名字才反應過來,汪文周,這不就是上輩子一開始纏着她,後來被孟箬搶過去的渣男嗎?
上輩子,有孟箬那個又蠢又笨的跳梁小醜幫她擋槍,但是這輩子孟箬已經嫁出去了,誰來幫她擋這個槍?
“我的名字有什麽問題嗎?”汪文周笑着問。
“沒、沒什麽。”鄭婉避開他的視線回答。
“你好像對別人的名字很在意,”汪文周又笑着說,“我的名字是,楊慶,哦不,游徹的名字也是。”
說完,汪文周又笑:“這個楊慶也是的,好好的,改什麽名,又不是什麽小孩,害我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聽汪文周提及游徹,鄭婉又忍不住擡頭看去,恰好,孟箬和游徹敬完那兩桌酒,往他們這桌走來了。
這對新人緩緩走來,手上舉起酒杯,嘴上說着感謝大家來參加他們喜宴的話,大家也紛紛舉起酒杯對新人說出祝福的話。
而鄭婉則是全程盯着游徹看,直到他轉身離開。眼神是那麽的不舍。
等游徹走遠後,汪文周盯着鄭婉看的眼睛眨了下。
“你好像很在意游徹?”汪文周笑着問。
“哪有?”鄭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視線過于明顯了,連忙低頭看向自己的碗。
雖然重活了一世,但始終是七十年代出生的人,鄭婉的思想還是偏保守的,至少不能被外人看出她對一個有婦之夫很在意。
“我吃飽了,先回家了。”
鄭婉不想和這個上輩子的渣男産生過多的交集,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
汪文周看看鄭婉遠去的背影,又回頭看看不遠處,游徹夫妻,覺得很有意思地笑了。
在汪文周看來,鄭婉的長相并不算平庸,她雖然皮膚黑,但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卻很吸引人。
重要的是,鄭婉這種小姑娘一看就是剛從鄉下來的,懵懂天真,未經人事,對城裏的一切又充滿着好奇。
這種女孩子他是最喜歡的。
*
中午吃完酒席,晚上楊和平又在自己家請客吃飯。
劉秀英雖然不樂意請游徹兩口子吃飯,但奈何拗不過楊和平,只能全程拉着一張臉表示自己的不滿。
楊慶因為待會兒還要走回家,不敢喝太多,楊和平幾杯酒下肚,就顯出了幾分醉意。
“小慶,”楊和平拉住游徹的手說,“不對不對,你現在改名了。”
“我們老楊家對不住你媽,也對不住你啊。”說着,楊和平竟嗚嗚地哭起來。
坐在桌上的劉秀英和楊宇翔看見楊和平這副失态的樣子,都是一臉尴尬。
劉秀英連忙将喝醉的楊和平扶進房間:“說你不能喝還非要喝。”
“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也趕緊回去吧。”劉秀英回頭對孟箬兩人說。
游徹騎着自行車帶着孟箬回到自己的小家,已經快晚上八點了。
現在整個房子就他們兩個人,孟箬才有時間打量這個小窩。新買的洗衣機放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洗衣機上貼了一個大大的囍字。擺在洗衣機旁邊的是她兩個嫁妝箱,也是喜慶的大紅色。
不止這裏,門上、窗戶上也都貼了大紅色的囍字。
房子的格局是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她走進房間,床上鋪的是也是大紅色的被子,不是她的嫁妝喜被,應該是游徹另外準備的。
這個新房雖然簡陋,但該有的氛圍也都有了。
沒想到大佬還挺細心的,孟箬想。
“明天裝洗衣機的人會來。”游徹說。
孟箬點點頭,他們有兩天的婚假,明天還能再休息一天。
而後,兩人沉默地對視了一會兒。
“我先去洗。”說着,游徹拿起臉盆和毛巾,就進了衛生間。
游徹去洗漱,孟箬則在他們的卧房那打量。
打量了一會兒,她将鋪在床上的喜被收起來,現在是大夏天,用不着蓋被子,鋪在上面純粹為了好看,喜慶。
将喜被收到櫃子裏,孟箬累得喘了兩口氣,然後她坐到床邊準備休息會兒。
誰知剛坐上去,床就發出很恐怖的“吱呀”聲,像極了鬼片裏的那種關門聲。
孟箬挪動了一下屁股,結果床又發出“嘎吱”一聲。
她腦袋一歪,盯着床,皺着眉頭看。其實剛剛她收喜被的時候,就發現這床好像有點搖晃,但她沒想到竟然這麽誇張。
床一看就老舊,年深月久,應該是原本就在這的。
孟箬像是不信邪地坐在床上晃了兩下,這床就跟要散架一樣,不停地發出“嘎吱”“吱呀”聲。
絕了,這床,晚上怎麽睡啊?
游徹剛洗漱完,一出衛生間,就聽到卧室那邊傳來劇烈的搖床聲。
吓得他趕緊跑去卧室查看,結果就看見孟箬坐在床邊搖床。
游徹:……
孟箬擡眼,看見站在門口的他,連忙道:“這床怎麽睡啊?”
說完,她還又搖了兩下,表示她闡述的事實。
嘎吱——吱呀——嘎吱——吱呀——
這架年歲已久的床發出它最後的聲音,下一秒,“嘭”的一聲巨響。
床塌了!
孟箬也因此失去平衡,整個人向後倒去,後腦勺重重地磕在床板上。
她揉着被磕得有點暈的後腦,坐起身,現在是大夏天,床上就鋪了一床新買的涼席,這一下磕得她感覺腦漿都晃勻了。
她抱着後腦勺站起來,看着已經徹底塌掉的床,秀眉一挑。
這床這麽脆弱,被她搖兩下就塌了?
這是她遠未預料到的,不然她也不會作死到死命搖床。
絕了!
孟箬擡眼,一臉無辜地看向游徹。
“這床質量不行,就算我不搖它,我們倆睡在上面也會塌的。”她有些苦惱地解釋。
“我知道。”反應過來的游徹,走過來查看床的情況。
現在的床,床尾的兩條床腿直接斷裂,床頭的兩條床腿則是連接處松動,現在連接處的卯榫也斷裂。
随後游徹又嫌棄竹涼席,查看床板,床板倒還結實,一點事沒有。
“這種情況只能把床腿鋸掉。”游徹說。
說完,他便出房間去工具箱裏找鋸子。
回來的時候他手上拿着一把木鋸,然後蹲下身開始鋸床頭的兩個腿。
新婚之夜,又是塌床,又是鋸床,也是沒誰了。
孟箬覺得此時此刻的場景又滑稽又好笑。
鋸完床的四條腿,游徹收好鋸子說:“可以了。”
“今晚先這麽湊合睡吧,明天我找幾塊磚頭給它墊高一點。”
“等下回發工資,我讓木匠打個新床。”游徹安排得明明白白。
“嗯。”孟箬回了聲。
聽着她悶悶的聲音,游徹才想起方才床塌的時候,她吓得發出一聲驚呼,然後磕到了後腦啥。
“剛剛有沒有吓到?”游徹問。
“有點。”孟箬回答的時候又下意識摸了摸後腦勺。
床塌的時候,把後腦勺磕痛不說,更重要的是床塌的瞬間,身體突然失去重心,猛然下墜時的驚錯感。
“後腦勺還痛不痛?”游徹視線落在她的後腦,關心道。
“還好,”孟箬如實回答,“就是剛開始碰到的時候有點暈,現在好多了。”
“嗯,”他點頭,“這事怪我,之前,我鋪床的時候就發現床有點搖晃,但這幾天太忙了,我也就多沒在意。”
房子是近期才定下來的,布置好房子後,他也沒過來睡。
他想的是東西什麽都是新的,還是等新娘子嫁過來再用,于是,他便一直睡在電器廠的宿舍。
“沒事。”
孟箬剛說完,門外突然響起“嘭嘭嘭”的敲門聲。
說是敲門,其實用拍門聲更恰當。
這大晚上,誰這麽火急火燎地找他們。
孟箬正欲去開門,游徹卻是擡手一擋,說:“太晚了,我去吧。”
她一想也是,這大晚上的,如果敲門的是位男同志,那就尴尬了。
門一打開,門外就響起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中氣十足,聲如洪鐘。
“你們這大晚上的幹嘛呢?搞出這麽大動靜,‘嘭’的一聲巨響,我還以為地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