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重寫

重寫

尋漠青和喜小滿吃完晚餐後馬上回了展館，Joshua還沒有解決好燈光的問題，小夥子到底年輕一些，工作經驗不足，急得額頭冒汗。

“沒吃晚飯？”尋漠青問他。

Joshua搖了搖頭，一副很羞愧的樣子，他本來就是通過蔣津的關系來的，畫廊不是沒人說閑話，既然厚着臉來了，跟在尋漠青身邊工作這麽寶貴的機會，他是真的珍惜，生怕出一丁點問題。

尋漠青繃着臉同他說了句：“先去吃飯，吃晚飯把問題解決好，明天一早我要看到完美的燈光。”

Joshua臉色不大好，逞強說：“尋總，我不餓。”

“行了。”尋漠青嫌他浪費時間拉扯這些問題，“這麽點事情就慌了？你吃飯的時候給段寧打電話，讓她教你。”

Joshua和段寧有些不對付，剛進公司時，Joshua看不起段寧國內非專業學校出身，段寧看不起Joshua是個關系戶，尋漠青讓段寧教Joshua做事，對他來說比當衆打他耳光都難受。

他有些不願意：“但是我……”

尋漠青沒理他，直接給段寧打了電話，讓她半小時後到展館來。

放下手機，尋漠青對Joshua說：“我不管你是什麽渠道進來的，這對我來說無關緊要，我只需要你解決問題，ok？”

Joshua灰着臉重重點了頭。

從展館回家，尋漠青停好車後又接了個工作電話，從車庫一路到電梯裏都沒消停，可電梯門一開，尋漠青電話還沒挂斷，就看着她家門口蹲了個人。

“我一會兒給你打過去。”尋漠青和電話那頭的人說。

門口的人眼瞧着等的人回來了，忙迎上去，可能蹲太久了，有些腳麻，踉跄了一下，眼看着要摔跤，但還是緊緊護着手上捧着的盒子，尋漠青忙上去扶了一下。

那人站穩了，對着尋漠青不好意思的甜甜一笑，喊了聲姐姐。

尋漠青皺着眉看着他，問：“你怎麽來了？”

何淙也聽她這麽不耐煩的語氣，笑容頓住，很勉強地開玩笑說：“姐姐，這麽久不見，你對我沒有別的想說的嗎？”

尋漠青沒說話，就那麽看着他，并不開門叫他進去。

何淙也來之前大概也想過會是這樣，但是沒真的領教尋漠青的冷漠之前他還有幻想呢，或許她會心軟呢，或許她也有些想他呢？

“開玩笑的……”何淙也很無力地解釋了一句，語氣很輕，很沒有底氣的樣子，他把手裏的東西往尋漠青身前遞了遞，好不容易扯出一個笑來，繼續說：“姐姐，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之前和你講過要送你禮物，我花了很長時間做的，你收下，行嗎？”

本來挺陽光開朗的一個男孩子，能玩能折騰，床上也賣力，瞧他現在這種畏畏縮縮的樣子，尋漠青心裏也不舒服，她摸了摸何淙也的頭，還是收下了。

何淙也沒要求進屋，臨走前很委屈地問她能不能最後抱一下。

尋漠青不吝啬一個擁抱，她像是從前那樣抱抱何淙也，摸了摸他的臉，說：“淙也，以後工作了，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還是可以找我，我答應過你的一直都算數。”

何淙也點了點頭，尋漠青的保證是有效力的，他眼淚汪汪地走了，一步三回頭，看起來可憐極了。

尋漠青随手把盒子放在一邊，回完工作電話後順手給李意深撥了視頻，很少見的，沒通，尋漠青沒多想，放下手機去浴室洗澡。

收拾完出來大概十點鐘，李意深給她撥回來沒接到，尋漠青一邊擦頭發一邊再次撥回去，這次倒是很快接通了，但視頻畫面有點奇怪。

李意深大概在開車，為了看導航手機卡在固定器上，所以攝像頭沒有對準，自上而下的照出他大半張臉，光線不是很好，卻愈發襯出他流暢漂亮的下颌線。

“開車呢？我一會兒再打？”尋漠青問他。

李意深沒看鏡頭，說了聲不用，迅速找了個方便停車的位置，然後把手機調整好位置，也沒說什麽，就對她笑。

尋漠青看他那麽乖的樣子，心情也好，兩個人莫名其妙地開着視頻你看我、我看你的，好久都沒說話，但氣氛并不尴尬，很自然。

得有一會了，尋漠青才問他：“沒在家待一晚？”她知道李意深回家參加老師壽宴，以為他怎麽也在家裏待上一天，但是半夜開車的話，估計是從機場回學校的路上。

車裏很安靜，顯得李意深的聲音有點悶，他很籠統地回答說學校還有事情要處理，沒提遇到了林知照，沒提自己一時沖動飛到上海，在浦東機場裏掙紮了幾個小時，怕自己莫名其妙出現讓尋漠青看出端倪，也怕她覺得自己粘人很煩，壓着心頭渴望無奈回了北京。

折騰了一下午，李意深自己都覺得自己思慮太過、舉止奇怪，可下飛機後看到尋漠青的微信，原本不佳的情緒就這麽消散了一大半，她再次撥回來，穿着睡衣頭發半濕的樣子很好看，對他笑也好看，這種兩個人之間難以言表的親密讓他暫時遺忘了所有的不愉快。

“別停在路邊了，這麽晚了，先回去吧，等你到了再聊。”尋漠青說。

李意深一看時間，等他到了估計都快十一點了，也不忍心讓尋漠青等，她最近也忙得暈頭轉向，就随口說：“你先睡吧，我回去還要看學生的論文。”

尋漠青知道他什麽意思，就說：“那你開車，別看鏡頭，我陪你。”

“好。”李意深覺得自己輕而易舉就被尋漠青哄到了，忘了自己在浦東機場坐了幾個小時，只記得她說要陪他。

其實路上也沒聊什麽特別的，從尋漠青晚餐吃了什麽聊到家裏那點事情，也就二十分鐘，尋漠青的語速越來越慢，李意深知道她困了，說話也放得低緩了許多，就這麽慢慢把她哄睡了。

手機在尋漠青枕頭上，收音口離她很近，李意深能聽到她輕緩的呼吸，沒舍得關掉視頻，就這麽聽了一路。

到教師公寓，停車、上樓，進屋內後把手機放到最大聲，洗手、泡茶，然後就真的進書房看學生論文了，看兩眼就眉頭直皺，微信視頻的畫面是尋漠青卧室的頂燈，連尋漠青一根頭發絲都沒有，但是李意深還是盯着看了好久，就聽她翻身的聲音，呼吸的聲音，也覺得好幸福，然後快樂地在學生論文的某一大段打上批示——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