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平淡小鳥日 看了個寂寞的病
第34章 平淡小鳥日 看了個寂寞的病
第34章 平淡小鳥日 看了個寂寞的病
醫生很快來了。
這次顧舒是從顧家的醫療團隊裏叫的醫生, 也就是原本經常給她看病的那位女Alpha,何楚何大夫。
何大夫給顧舒看了二十幾年的病,一手包攬了她全年的大小體檢, 看着她從蹦蹦跳跳的小姑娘變成了不蹦也不跳的顧總,這回見到顧舒的第一句是:“大忙人啊。”
第二句是“我還以為你打算把我忘了呢。”
她冷哼一聲, 把醫療包放在茶幾上,不客氣道:“手伸出來。”
顧舒揚唇笑了下, 語氣和緩地安撫道:“何老師別着急嘛, 有件事想拜托你。”
“稀奇,”何大夫瞥她一眼,手上動作不停,利落地解開包裝,“你還有能拜托我的時候, 上次不是都把我忘了嗎?還說沒有易感期, 你前頭說沒有,後腳你小爸都問到我這來了, 說你不回信息是不是燒糊塗啦,暈倒在隔離室裏啦。”
“我能怎麽回呀, 當然是告訴他, ”何楚頓了頓,目光譴責, 抑揚頓挫道,“小顧總目前情況穩定。”
聽上去像是想把她挫灰了。
顧舒給她遞了杯水, 溫聲道:“事出有因嘛, 這次是真有事要您幫忙。”
何楚定定看她一會,見她神色不似作僞,接過手端在手裏沒喝:“啥事兒?我先說好, 你家鳥我是真治不了,沒考獸醫資格證的,那小助理接的活不關我事哈。”
新招的小助理就是不靠譜,往申請表上那麽哐哐一寫,什麽小雀和主人生病了都敢寫成申請理由給她看,要不是顧舒的名字、地址和電話沒錯,聊天軟件上她也發了個撒花的表情包,何女士還不一定會上這個門。
顧舒聞言笑了下,唇角弧度更明顯了,她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動作:“不是的,麻煩給我家Omega看看。”
何楚狐疑地壓下了眉頭,眯了眯眼,她跟顧舒視線交錯幾秒,總覺得不太相信,腳上順着顧舒指的方向走,嘴上卻邊走邊咕哝:“我這耳朵是不是聽錯了,是你家的還是人家家的,強搶小O可是犯法的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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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順着她們的步伐滑過鞋面,清淺的腳步聲停在書房門前,隔着半開的房門,何楚瞥見深紅厚重的辦公桌上,一位側顔明麗的Omega正在伏案寫字。
他的睫毛濃密卷翹,圓潤的瞳孔在斜照而入的光下,鍍了層淡淡的柔光,像是落日照影的湖泊,有一種涉世未深的純然。
此刻他殷紅的唇瓣微抿,小巧的唇珠也被輕輕咬着,神情糾結,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難題,明淨的瞳孔也被睫翼一遮,顯出幾分困惑。
顧舒拉住了錯愕的何大夫,自己往裏幾步,走到書桌旁輕聲喚:“小雀。”
“嗯?”
小雀懵懵擡起頭,見是主人回來了,他的目光驟然明亮起來,下意識朝她露出一個笑,下一秒想起不高興的事,嘴角又滑了下去,求助道:“主人,小雀搞不懂。”
“小雀搞不懂什麽?”
“主人你看,上一題講,地球上每人一天省一點水,一年就可以節省很多水,這題講用七升和五升的水桶裝出六升的水,浪費的水不計……小雀搞不明白怎麽到了這一題,人們就要開始浪費水了,明明只差了一題。”
顧舒認真看完題目,摸了摸他的頭:“大概是因為應用的場景不一樣吧。”
“很多題目有現實意義,但也有很多題目只是空殼,從某種意義上說,一個題目被創造出來的價值不止局限于對錯,其背後訓練的思維邏輯是通用的,在現實的世界裏,總會有一些東西跟這些題目一樣,存在着不為我們所知的“莫名其妙”的地方。”
“小雀在通過它們理解世界嗎?”
小雀想了想,坦率道:“小雀在理解奇怪的人類。”
人類當然會稱自己為奇怪的人類,顧舒腦中瞬時思考閃現,自動把這句話翻譯成了“理解物種多樣性”和“生态多樣性”。
她沒多想,捏了捏他的臉:“好哦,奇怪的人類,現在奇怪的人類可以休息一會,跟主人出門嗎?”
主人捏他的臉,小雀眨了眨眼睛,已經完全習慣了。
他是一只不奇怪的小鳥,才不是奇怪的人類。
不過主人都這麽說了,小雀做題做得也有些煩,他站起身,整個人被罩在她高大的身影下,近得擡手能纏上她的發絲,他目光點過她的眼睫,歪頭輕輕道:“好呀,我們去哪?”
“去看醫生。”
小雀咽了下口水,緊張道:“醫生,醫生不是過會兒才來嗎?小雀還沒寫完作業呢。”
“需要我提醒你嗎,小雀寶貝,剛剛你在寫作業前可是玩了“一會會”的《憤怒的小鳥》呢。”
小雀哦了下。
好吧,好像确實是他的問題。
對不起作業,小雀回來一定會記得寫完的。
他跟着顧舒往前走,打一照面,向門邊紮着高丸子頭,面容素靜的女士打招呼:“您好,我是小雀。”
“這位是我的……姐姐,”小雀扯過顧舒的手臂,介紹道,“她生病了,麻煩大夫您給她看看吧,她不承認她生病了,然後,然後我也好像生病了,麻煩您也給我看看。”
今天是何女士在顧家工作二十餘年中,無數個刺激日子裏又一個刺激的一天。
她本以為顧舒記事後再也撞不到這樣的刺激場面,沒想到機會總是有的,留給愛吃瓜的人。
這次沒有顧小爸的小聲哭訴和眼淚,沒有顧小叔的陰陽怪氣和強忍吸氣,沒有顧青筠冷淡的再吵都搬出去住,或是她的看手表,有個會,先走了三件套,只有一個平淡的秋日午後,朦朦胧胧的光罩在顧家小顧的沙發上,分割出道道柔和的明暗,她環着一位Omega的肩膀,請她坐下來說話。
也就是這個瞬間,何楚突然意識到,當初那個小姑娘也長大了,身形幾乎能夠罩住一個Omega,也會溫和地,狀似不經意地将自己的Omega擋在身後。
這位Omega似乎本能對于生病有些懼怕,何楚每每要去拿某些東西,手臂一伸一縮,他的身體就有些緊繃,她給顧舒做檢查時,更是一動不動地專注着她手上動作,不敢大聲說話,仿佛多呼出一口氣,就有可能影響檢測結果,到了自己做檢測,倒是把話說個不停,偶爾還會有些磕巴,緊張得睫毛都一顫一顫。
偶爾何女士問完問題寫好字,再擡眼望去時,會發現他們的影子短暫地重合在一起:那位Omega小聲地附在她耳邊,同她親密耳語什麽,而顧舒垂着眸,目光短暫的移過去,同他碰上一秒,兩人眼中便驀然染上點點笑意。
這樣的氛圍讓何女士有些沉默。
她搞不懂。
他倆這是對視還是接吻,是标記了還是沒标?
她是開事前撫慰的藥,還是開事後的?
要說睡了,顧舒還問她抑制劑的用量問題,要說沒睡,這兩人的狀态比影視劇可真多了,馬路牙子那群飛車抱在一起的小年輕都沒這麽黏糊。
何女士還沉默幾秒,放棄內耗:“小顧總,你的手拿過來,我再确認一下。”
顧舒老實撸袖子遞手腕。
何女士探了會,奇怪地瞥了她眼:“行了,收回去吧。”
醫生又走了。
在顧舒的“麻煩您先不要告訴小爸和我媽”的再三言語中哼了聲走的,走前還啪一下給了顧舒他倆的診斷單,讓她自己看着抓,給小孩補補身子,過兩天她安排人上門抽血,她倆注意點,至少不要在非易感期做出越軌的禽獸行為,尤其是易感期決定自己過還要抓着人啃一口的某Alpha。
顧舒深沉點頭,問還有什麽問題嗎。
看這一趟除了看出小雀信息腺确實還在發育中,還需要些時間,也看出了一點小問題。
具體描述為,何女士懷疑他們倆有問題,并告訴他們,大秋天的不要穿着薄衣服在外面逛,年輕人幹柴烈火也不是這麽造的,閑着沒事在家裏開着暖氣逛至少不會吹得腦瓜子疼,也就不需要找醫生了。
顧舒又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跟何女士道謝“您不愧為晉市名醫”。
晉市名醫被她氣笑了。
她擺擺手進了電梯:“行了,我還有事要忙,不用送了,你自己想好怎麽跟你小爸解釋易感期的事吧。”
顧舒送走她,回客廳跟等着她回來的小雀對上眼,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随口解釋道大夫沒說什麽,讓她們補補身體,旋即環着人在沙發上坐下,看小雀玩新的一局《憤怒的小鳥》,偶爾也幫他做個弊,偷偷多買幾只鳥。
至于小爸那邊,她還沒想好怎麽說。
畢竟她忽悠都已經忽悠了,被發現也已經被發現了。
令顧舒奇怪的是,既然小爸已經問過何大夫她易感期的事,擔心她身體不适,為什麽這段時間以來,除去詢問什麽時候方便他來一趟,小爸都沒有提及易感期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