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巧
過了兩周，張一鳴在周末的時候來了一次學校，跟幾個關系不錯的同學說一聲，他現在已經進了二高讀書。幾個男生在校園的飯館裏吃了一頓飯，灌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回來的時候，一個個都是微醺的樣子。
晚自習的時候，方菲看到走進教室的夏默，臉色微紅，腳步還有點飄，頓時她的心裏就咯噔一下，他喝酒了？
“你喝酒了？最近學校查得這麽嚴，你作死啊？”趁自習課還沒開始，方菲趕緊寫了紙條，對折幾下後，偷偷扔到了後桌。
夏默用修長的手指撿起紙團，打開看了之後，臉色有點凝重。他看着方菲的背影，目光漸漸放空。良久，他低頭撕了一頁便簽，刷刷寫了兩行字傳了回去。
然後他把方菲的那張紙條重新折好，放到了口袋裏，回去跟之前的那些一樣，鎖在櫃子裏。他不會跟張一鳴一樣犯二，什麽東西都敢亂放。
“如果你重活一世，早知道張一鳴會因為早戀退學，你會想辦法阻止嗎”。方菲打開紙條，看着上面的話，問了一遍自己，會嗎？會的吧？
但是她已經重生一次，還是沒能避免張一鳴的遭遇。她腦海裏關于高中的記憶，早已經模糊不清。張一鳴後來的情況，還是大學畢業後，她在高中群裏聽人說起的。然後才模糊地記起，似乎曾經有這麽一個同學，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退學去當兵了。
“如果那時候我還記得他，我想我會的”。
“如果你阻止了情書的事情，他又因為諸如夜不歸宿，在網吧通宵被抓的事情，又被退學。你會懷疑自己重生的意義嗎？”
什麽意思？方菲突然有了一個驚人的腦洞，莫非夏默也是重生的？然後上輩子張一鳴是因為半夜出去上網被開除的？
方菲猛地回頭，正好撞上夏默的眼睛。他的眼神深不見底，看着她點了點頭，似乎在說，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
然後方菲趕緊回過頭，用手使勁擰了自己一把，疼，不是做夢。難怪夏默這輩子這麽關注自己，他怕是一開始就發現自己的變化了吧？就像一個習慣豎起尖刺的小刺猬突然變成了圓滑的鵝卵石，只要不傻，就知道有問題。
原來自己這麽早就暴露了，他不會把自己上交國家吧？方菲的腦子已經亂了，思緒已經飛到天際。過了一會兒，她才想到，夏默自己也是重生的，要是上交國家，他也跑不掉的，他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想到這裏，方菲才覺得心裏踏實了一點。為了試探一下自己的懷疑是不是真的，她又寫了一張紙條傳過去——你認為下一屆種花家的領導人會是誰？
夏默看到紙條的內容時，笑了。這個小傻瓜，非得他說得這麽明顯，才能想到嗎？就算她的小翅膀再揮，現在的影響也有限。他的變化，她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嗎？
當方菲看到夏默寫下的那個名字，頓時眼前一黑。夏默再聰明，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怎麽不會在新領導剛上臺的時候，就知道下屆的人選。不過想想夏默的表現，也不是無跡可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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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這輩子的夏默，語文偏科的情況好了太多，連帶着總成績也提高了不少。要知道上輩子夏默在全校排名的大紅榜上，從來沒有出現在榜首過。她之前為什麽沒有想到，難道她一看到夏默，腦子就進水了？
就在方菲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時，她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夏默完全可以不說的，那他主動暴露的用意是什麽？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第一次摸底考試之後。”
“你想做什麽？”
“我想做——想做的事情。”
方菲看着這句不知所以的話，一頭霧水。算了，不管他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麽好圖的，夏默這麽聰明，自己知道的那些東西就夠用了。
看到小鹌鹑瑟瑟發抖了一陣，就又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夏默真的沉默了。心真大，就這麽相信他是無害的嗎？算了，反正有他，大不了以後多費點心吧。
不過這一陣學校風聲比較緊，夏默還是準備暫時蟄伏一段時間。省得小鹌鹑到時候一激動，漏了馬腳。他自信自己在哪裏都能做到最好，但是小鹌鹑要是因為這種事情被通報批評，強制退學的話，怕是會承受不住。
湘雪冷眼看着這兩個人紙條飛來飛去，好友又一驚一乍的樣子，忍不住戳戳她的胳膊，“他給你表白了？”
“你想什麽呢？我們只是在讨論問題。”方菲趕緊把紙條收起來，夏默知道也就算了，反正他們情況都一樣。而對這些朋友，還是不要拿出來考驗她們的友情了。就連父母，她也是不準備說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還是爛在心裏吧。
湘雪不知道方菲心裏百轉千回的想法，只是不滿意地說，“你們一直這樣暧昧下去有個什麽勁兒啊，他怎麽想的，難道還等你主動不成？”
看方菲一點也沒把她的話當回事，湘雪着急的說，“菲菲啊，我跟你說，這主動貼上去的，男的都不知道珍惜。你千萬別主動，他要是不表白，你就冷他一陣兒，回頭他就急了。”
聽着這個感情經歷一片空白的好友，頭頭是道地給她傳授經驗，方菲忍俊不禁，“好啦，知道啦，言大師，我肯定好好冷冷他，讓他跪下了求我。”然後兩個女孩子哈哈哈哈笑成一團。
夏默有沒有感覺到冷，方菲不知道，反正她是快凍死了。這周突然降溫，她帶的衣服已經有點薄了。因此，一到周末，她就召齊了鐵三角的其他兩個人，跟方媽媽一起去逛街了。
“先去車站附近的那個青雲觀市場吧，然後逛一圈，再去藍天商場。”方菲為這次逛街制定了一個路線。青雲觀市場賣的衣服便宜還好看，她到時候就在那邊買一件。藍天商場檔次就高一些，正好看看恬妞和湘雪有什麽要買的沒有。
方媽媽聽了卻滿臉不高興，“去什麽青雲觀，那邊的衣服質量太差。你現在也老大不小了，該好好收拾自己了。”
她好容易養大的一個水靈靈的姑娘，天天穿別人的舊衣服像什麽話。家裏現在情況好多了，怎麽也得給女兒買兩身好衣服。
拗不方媽媽，方菲只得聽她的，一行人直奔藍天商場。反正方媽媽這段時間也賺了不少錢了，有心要彌補女兒，方菲也不好跟她擰着來。
到了藍天商場，方媽媽進去之後，看着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貨架和衣服，高興地說，“這大商場就是大商場，這衣服多好看。”
不過等方媽媽來到某個方菲都沒印象的品牌區後，看着一件件衣服上的吊牌價，心裏不由咂舌，“這衣服好看，價格也好看啊。這一件小薄襖，就要一百多，咱們集上頂多五十塊錢。”
旁邊的導購鄙夷地看了一眼，鄉下人，沒見識，這牌子衣服能跟她們集上那三無的衣服比嗎？看到方媽媽想把一件粉色的短款薄羽絨服取下來，導購趕緊過來提醒，“這件衣服120，如果您不确定要買的話，請不要試穿。”
雖然很多淺色的衣服都不建議顧客試穿，但是這導購的眼神和語氣，就是讓人非常不舒服。但是方菲可不想為了賭氣就給她貢獻銷售業績。她拉着方媽媽搖搖頭，“媽，這件我不喜歡，咱們去別的地方看看。”
方媽媽把衣服放回去，氣哼哼地說，“一個賣衣服的，還擺起架子了。看不起我們鄉下人怎麽？你要有錢，還站這裏賣衣服？”
看着導購青黑的臉，方菲三個頓時覺得大快人心。就是，不說顧客是上帝了，就是一個賣衣服的，還賣出優越感了。
為了氣那個導購，也因為那邊的衣服确實還不錯，方菲一行人就去了隔壁那家。看到方菲幾個過來，一個圓臉月牙眼的年輕姑娘一臉微笑地迎上來，禮貌地問，“請問幾位是給誰買衣服呢？需要我推薦一下嗎？”
方菲也客氣地說，“不用了，我們自己先看看。”然後“月牙眼”導購就停步了，不再繼續跟着了。方菲頓時對她好感大增，她就是不喜歡在買衣服的時候，身邊跟着一個人不停地給她安利，聽得她耳朵疼。
這回是恬妞先看中了一件貓咪圖案的高領白色毛衣，試穿之後問了價格，覺得還可以接受，就果斷地買下了。雷厲風行，讓人側目。就連隔壁那個眼睛長到頭頂上的導購都看了幾眼。
湘雪因為皮膚黑一些，對這家顏色粉嫩的風格很是不滿，“歧視皮膚黑的人啊，一件件看着挺好看的，我一穿上，就跟非洲人一樣。”
“咱這不是黑，就是有點黃！”恬妞和方菲異口同聲地說道，惹得湘雪追着她們打。
方媽媽這時在那邊喊，“菲菲，過來看看這件衣服怎麽樣。”她又看中了一件鵝黃色的“呢子”大衣，趕緊就叫方菲來試。
方菲為難地說，“媽，這顏色太嫩了吧？”袖口和大翻領邊還有一圈蕾絲呢，她穿總覺得有點裝嫩的嫌疑。
“嫩什麽嫩，你自己多老啊？快穿上給我看看。”方媽媽眼一瞪，這小姑娘家家的，就該穿得粉粉嫩嫩的，她把女兒生的這麽白，這麽好看，還不興給她打扮一下了？
等方菲從試衣間出來，湘雪羨慕地說，“菲菲這樣穿真好看，跟城裏姑娘一樣。”恬妞也跟方媽媽說，“這件好看，挺淑女的。”
方媽媽自己也覺得美得不行，當即拍板，“行，就要這件了。”然後回頭叫導購，“閨女，這件衣服多少錢？”
“月牙眼”快步走過來看了一眼，溫柔地說，“阿姨，這件衣服原價168，現在做活動，冬裝上新一律九折，只需要151。”
方媽媽嘀咕了一句，“怎麽這麽貴？閨女啊，不能再便宜一點了嗎？”這衣服她是真滿意，但是價格也是真讓她肉疼。
然後導購就跟她耐心的解釋了商場明碼标價，不能講價的問題，全程都保持微笑不變。不管是不是假裝的，方菲都給她點贊。
方媽媽顯然也很受用，不顧方菲一直小聲說太貴了，不要了的話，果斷掏出錢就結賬了。一分價錢一分貨，這衣服貴肯定有貴的道理。
最後方媽媽又給方菲挑了一條褲子，一件內搭的薄毛衣，把一身都配齊了。等出來的時候，兜裏的錢直接下去了二百多。
看着這幾個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走出去，隔壁的導購悔得不行，早知道她就客氣一點了，誰知道這個農村婦女那麽舍得花錢。
又逛了一圈，怕呢子大衣抗不了幾天，方媽媽又給方菲買了一件厚度适中的羽絨服。看方媽媽的衣服也都舊了，方菲也磨着她買了一身衣服。最後就連湘雪也挑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一群人滿載而歸。
等到晚上方菲回到教室之後，一眼就看到桌兜裏塞着一個鼓鼓的袋子，她掏出來一看，原來是一件淺粉色的薄款小襖。她正想問是誰的，就看到裏面還放了一張紙條：天冷了，鹌鹑都要換上厚厚的絨毛了，你也該換裝了。
一看這字跡，方菲就知道是誰的手筆了。只是，她換衣服跟鹌鹑換毛有什麽關系，還有，他怎麽就突然給自己送衣服了？
本來打算退回去，她就看到下面還有一行字，“促銷商品，不退不換。另，我家裏也沒有你這麽矮的女孩子。”
方菲頓時氣了個仰道，個子高了不起啊，裸高158真的很低嗎？再說，個子低不好嗎，都說小鳥依人，誰聽說大鳥依人了？雖然這樣想着，但是實際上方菲兩輩子都羨慕個子高挑的女孩，那大長腿，穿衣服多有氣質。
看夏默這意思，是不會讓她退還回去的，方菲只能收下了。然後盤算着自己的零花錢，等攢上兩個月，加上壓歲錢，到二月他生日的時候，應該能給他買一件像樣的生日禮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