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魏無羨的佩劍随便,因自動封劍的緣故,在射日之征打響後,被岐山溫氏的門生随手丢棄在了某個角落。而随着戰場的遷移,随便變成了廢墟裏的一把不起眼的廢劍。
然而随便有靈,可因感知到主人靈力盡失而封劍,也可因感知到主人恢複了靈力再追尋。
修士可以禦劍,靈劍也可單靠當初主人遺留在其劍身上的靈力而升空。只是随便雖有靈,卻是第一次借用主人的靈力去尋主,所以一開始單是淩空就讓它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去摸索,可以上路時也是飛得磕磕絆絆,待到适應之後速度方才快了起來。
随便飛了整整三天,雖說順利的進入了亂葬崗,可中間禁地的結界卻又将它阻攔了一天。待到魏無羨學會單以靈力飛行之時,随便終于把身上的靈力消耗得差不多了,這才得以于死物的形式突破結界,‘有氣無力’慢慢悠悠地尋找着魏無羨的位置。
也怪不得随便行事不複果決,實在因為随着魏無羨修成了真正的金丹,偏偏金丹中的靈力不似僞金丹般容易外洩的緣故,随便只能靠着與主人間靈力的感應劃定個大概的範圍,然後在這個範圍內慢慢找人了。
待飛到距離魏無羨不遠的位置時,随便‘驚喜’的發現主人的身影,随即‘激動’地沖了下來。
随便闖進來時,做為禁地的主人,藍忘機自然有所感應。只是他也感應到闖進來的可以算是件死物,甚至這件死物上面還沾有魏無羨的靈氣,這才使得藍忘機在心生戒備之餘,也沒有貿貿然出手。
這個決定顯然再正确不過。
在一陣流光朝着地上的魏無羨俯沖而下時,藍忘機還有些後悔自己的輕率,立刻大喊道:“媳婦,小心!”然後手中靈劍自動出鞘,劍身挾着冰藍色的靈光劃破天空,欲将那抹流光斬落。
可随着流光的接近,魏無羨已經看清了那是一把劍,而且還是自己如同半身的靈劍,立時半驚喜半詫異的喚了一聲:“随便?!”
随便沖下來的速度更快了,魏無羨也朝着随便飛了過去。
避塵亦有靈,但卻不像随便那樣自主性強。藍忘機生怕魏無羨在避塵與另一把靈劍纏鬥時闖入其中,心随意動,讓它還沒來得及與随便交鋒,就重新飛回了鞘中。
“媳婦!”藍忘機雖然相信魏無羨是個天才,但也擔心他體內的金丹未穩而做不到如臂指使。但随着魏無羨伸出手,流光直接将劍柄落入其中由其執掌後,藍忘機頓時松了口氣。
魏無羨腳下未停,飛落在一片空地上,手持許久不見的随便當場耍了一套劍法。
雲夢江氏的劍輕,劍法如劍,以輕靈為主。魏無羨的劍尖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弧線,如流水般自然,又似靈蛇般靈活。而随着魏無羨用新的金丹靈力與随便磨合結束,他施展出來的招式又有了無窮的變化,時而如風卷殘雲,時而如細雨綿綿,難以捉摸,讓人眼花缭亂。
Advertisement
藍忘機何嘗不是劍癡?
他能在亂葬崗中的禁地裏一呆就是十年,除了本身性子沉穩之外,也因為他能用修煉來打發時間。一開始修煉的原因當然不夠純粹,可是當一一件事重複做了一年又一年後,無法産生厭惡之情者,自然是癡迷于此道之輩了。
見到魏無羨心意與劍意合一,劍随心動,心随意動,已經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藍忘機見獵心喜,避塵随之再次出鞘,跟随主人與魏無羨交手。
二人的劍影在空中交錯,如同兩條蛟龍在空中盤旋,時而相互纏繞,時而各自為戰。劍光閃爍,劍氣逼人,每一次交鋒都讓二人深感暢快。
都說酒逢知己千杯少。劍法上的相契,靈魂上的共鳴,以及旗鼓相當的實力,讓二人在一次精妙緋色絕倫的交鋒後,默契地同時收劍。
酣暢淋漓的比試,讓本就已經對藍忘機的印象有所動轉變的魏無羨越發出生更多的好感。而饑腸辘辘之下肚子的轟鳴聲,和滿天星鬥,也讓魏無羨意識到,他們竟從青天白日打到了夜半三更。
肚子餓了好解決,找食物填飽肚子就是了。可因為比試而精神亢奮,了無睡意,怎麽辦?
魏無羨索性拉着藍忘機坐在屋頂上看星星,免得又讓他找到理由,用‘運動’的方式讓自己疲累到願意休息。
危樓高百處,手可摘星辰。不過,禁地裏夜空中的繁星與外面的沒有絲毫差別,藍忘機也沒什麽不可高聲語的顧慮。
想到魏無羨剛拿回随便時所耍的劍法,以及與自己比試時所施展的劍法,雖然同屬輕靈的路數,但二者之間還是有着明顯的不同。尤其魏無羨剛開始施展新劍法時還有些滞澀,第二遍時才開始順手……考慮到夫夫之間不該有秘密,藍忘機腆着臉問道:“媳婦,你這劍招感覺不是很熟悉啊?”
魏無羨行事光明,此事也無不可對人言之說,是以一臉坦然道:“這是我剛創的劍法,當然不熟悉了。”
藍忘機眼睛一亮,誇贊道:“媳婦真厲害,剛創出來就能和我打成平手。”
确實江氏劍法輕靈有餘,一旦對上藍忘機的重劍則過于輕靈了,二者交手時若是力量不足的一方無法巧妙運用,很容易就會敗下陣來。而魏無羨新創的劍法依然輕靈,卻不只有輕靈,還透着一個巧字。魏無羨手勁兒不足,臨時也練不出重劍的功法,況且就算練出來了,與藍忘機的力氣一比,越發成了自取其辱。倒不如避重就輕,不以輕,而以巧破敵,再佐以本身對敵的經驗,反而與藍忘機打成個平手。
藍忘機是真心誇贊,可魏無羨聽慣了江澄面苦心更苦的酸話,也沒放在心上,不以為意道:“少給我拍馬屁。”
金丹已複,靈劍已歸,魏無羨也不免想起當初把自己領回蓮花塢,給自己一個栖身之地,教導自己修習靈力,還為自己鑄劍的江楓眠來。即使藍忘機跟他分析了許多他從前并未意識到,甚至是逃避去想的事情,可多年相處出來的感情不是說割舍就能割舍掉的。
“藍湛,我想了很多。”魏無羨早已不複初聽藍忘機分析江氏行徑時的惶惶,他神情瞧着惆悵,語氣卻很平淡:“不管江叔叔到底是不是真心,他到底收養子我。如今江叔叔已去,我是不是江家大弟子也無所謂了,他臨終前的囑托,我也做到了,我問心無愧。”
魏無羨撫摸着劍鞘上刻着随便二字的紋路,嘆了口氣:“以後我和江氏橋歸橋,路歸路。這修煉,我也不會再用江家的靈法劍術,唯有這劍……”
魏無羨話沒說完就住了口,藍忘機卻知道他的意思,不過是日後相見時二選一罷了。要不就是将靈劍的材料悉數歸還,要不就是幫江氏一個忙,到時候也就兩清了。
為免魏無羨見了故人後又食言而肥,藍忘機忍痛舍棄那想象中軟乎乎的手感,再三叮囑:“希望媳婦你說到做到,不要管你那什麽師姐之類的了。”
“好好好,我不管,行了吧。”魏無羨哪裏聽不出藍忘機說出‘師姐’二字時那幾乎要溢出的酸意,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然而笑完之後,該提及的正事也不能落下,遂恢複了幾分正經模樣,道:“藍湛,我還是要出去的。”
見藍忘機眉頭微蹙,似是不解,又像是不悅,魏無羨解釋道:“我這新創造的道法能克制溫若寒的傀儡,所以我必須出去。”
其實在魏無羨說起靈劍的歸屬時,藍忘機就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所以當他亦回以叮囑,要他說到做到時,便是與默認無異了。然而還有個前提,那就是:“我陪你。到時候你大顯神威,我搖旗吶喊。”
這可真是絕了。
魏無羨嘆為觀之:“我真的很好奇,藍家那麽古板,怎麽會教出你這麽個人才?藍老啊不是,藍先生知道真的不會氣死嗎?”
“藍先生是誰?”藍忘機不明所以。
魏無羨把藍忘機從頭看到了腳,不管是藍姓,還是額上的卷雲紋抹額,還是身上那披麻帶孝一樣的白衣,怎麽看都該是姑蘇藍氏出來的呀。可看藍忘機迷惑的表情又不像是演的,一臉詫異:“你不是藍家的嗎?藍先生你不認識?”
藍忘機姓藍,自然應道:“我當然是藍家的。”
“那不就是了~”魏無羨歡快地打了個響指:“藍先生可是你們家德高望重的長輩啊。”
藍忘機卻搖了搖頭:“錯了。”
“啊?”
正當魏無羨複盤自己到底哪裏說錯的時候,藍忘機迤迤然道:“是我們家,我們已經成親了。”
“你還敢提,小心我抽你。”魏無羨用指腹拂了拂鼻尖,臉頰滾燙。
“你又打不過我。”
藍忘機實誠到魏無羨也分不清他是在跟自己耍花槍還是單純的說實話,不過,魏無羨決定當後者來對待,伸手就朝着藍忘機的後背來了一巴掌,假意警告道:“別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