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藍忘機和魏無羨殺上岐山的速度很快，等收到消息的衆人趕到不夜天時，發現溫若寒已經躺在地上了，旁邊還有一個被攔腰斷成兩半，死不瞑目的人。
站在兩具屍體旁的人身持靈劍，紅色的血液順着劍身慢慢流下，其人白衣抹額，冷若冰霜，眼帶殺氣，衆人見之皆不敢近前。
炎陽殿前的石柱上則站着一名黑衣少年，橫笛徹響，白骨生花，散落各地的傀儡随着他的笛音紛紛跑回不夜天，不多時就将炎陽殿前的廣場上擠得滿滿當當，讓趕來的衆人不得已禦劍升空，靜觀其變。
随着最後一個笛音落下，白衣男子飛身攬走黑衣少年，又有一道符咒不知被他們二人中的哪一個抛了出來，落在地上後便見濃煙滾滾。
讓刀槍不入，不怕水淹火燒，令仙門百家聞風喪膽的傀儡，就這樣被燒毀在他們面前，化為了灰燼，甚至連他們身上沖天的怨氣都同樣被淨化一空。
眼見着骨灰被風卷入崖底，露出了地面，藍忘機便摟着魏無羨的腰落了地。
仙門百家仍覺眼前一切如夢似幻，跟着一同落地時腳像是踩着棉花似得不實在，好些人差點就腿軟跪地了。這群人看着只餘修士不存傀儡的不夜天城，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直到不知是哪個人先行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問了一聲：“我們……我們勝利了”
大家這才如夢初醒，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喝彩之聲，一個接着一個大喊：“我們勝利了！ 我們勝利了！ 我們勝利了！”
藍曦臣臉上似喜非喜，似笑非笑，想到這半年來死去的族中子弟和門生，本以為早早晚晚會在傀儡大軍的圍攻一敗塗地，結果絕處逢生，柳暗花明……不由落下一行清淚，輕聲嘆息：“太好了，這輪太陽，終于落下來了。”
正在他感慨萬端之際，錯眼間看到魏無羨與他身邊的白衣少年朝着不夜天的城門處走去，哪還有傷悲秋之心，連忙招呼道：“等等……魏公子等等……魏公子……”
這聲音在一衆歡呼聲中并不算響亮，好在魏無羨聽到了，停下了腳步，循聲轉過身來，就見一向規行矩步，安辭定色的澤蕪君竟直直朝着自己匆匆跑來。
藍忘機亦同轉身。
藍忘機這一轉身，那張臉就入了藍曦臣的眼。那如琢如磨，俊極雅極的仙姿玉容，熟悉的讓藍嗓臣再次熱淚盈眶，即使尚有些距離，仍忽不可耐的揚聲詢問：“阿湛，你是阿湛嗎？”
藍忘機沒有回答，他似是沒有聽到，只凝眉望着身邊的魏無羨。
Advertisement
藍曦臣雖看得到他們站得很近，舉止密切，卻關心則亂。待他的腳步停駐在二人面前後，只粗略的招呼了一聲“魏公子。”然後便把全部心神都放在藍忘機的身上，渴切而急迫的開口：“阿湛，我是兄長啊阿湛！”
“？”魏無羨在聽學時是見過澤蕪君的，他也知道藍忘機和藍曦臣長得有幾分相似。只是他原還以為藍忘機是藍氏旁支，因與藍曦臣有血緣關系，長得相似十分正常，誰能想到竟然會是澤蕪君的親弟弟呢。
藍忘機也傻了。他将藍曦臣上下打量了一通，又左右打量了一通，再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通，這才猶猶豫豫又不可置信的發出疑問：“兄長？我兄長不長這樣的。”
藍曦臣滿心的歡喜和滿腔的衷腸被這一句話給堵得哭笑不得。“十多年了，阿湛大了，兄長也大了。”
“噢，忘了。”藍忘機恍然大悟，然後沒有過多糾結，沒有要求自證，沒有猜測懷疑，只重新看了一下藍曦臣的臉再回想一下自己的臉後，一捶掌心，定音道：“看你那麽像我，應該就是我兄長沒錯了。”
然後拉了拉魏無羨的手，再正經八百的向藍曦臣拱手作禮，道：“嗯，阿湛攜道侶見過兄長。”
‘醜媳婦’終要見‘公婆’，魏無羨尴尬的随着行禮，恭敬的開口：“澤蕪君。”
“不對。”藍忘機直起腰來， “媳婦你應該跟我一樣叫兄長。”
“媳……媳婦”藍曦臣的腦袋一片空白。
藍忘機說攜媳婦見過兄長時，藍曦臣笑呵呵。魏無羨在藍忘機拱手作禮時也随同行禮時，藍曦臣仍笑呵呵。
他笑，是他被失蹤多年的兄弟失而複得的喜悅之情給沖暈了頭暈，沒有在一開始就說識到這個“媳婦”和魏無羨之間的關系。直到藍忘機當着他的面叫魏無羨為媳婦，還責怪他不夫唱夫随時，藍曦臣終于發現了眼前的情況有哪裏不對了。
“呵呵呵……”魏無羨千巴巴的笑了笑，在藍忘機的虎視下無奈的喚道：“兄、兄長……”
藍忘機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這……魏公子……”
藍曦臣試圖弄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只是問題還沒提出來，就被一臉不高興的藍忘機打斷。
“錯了兄長，你應該叫我媳婦為無羨。”藍忘機像剛才糾正魏無羨一樣糾正藍曦臣的稱呼，只是語氣上沒有像對魏無羨一樣的溫柔。
好吧，這回藍曦臣可以确認自己的耳朵沒有問題了。剛找回來的弟弟竟然已經成親了，而且弟妹還是自己認識的人，甚至還是個男的……這下藍曦臣的腦袋不空白了，它開始嗡嗡作響了。
“魏公……無、無羨。”剛想喊魏公子，藍忘機一雙利目就凝視看自己，藍曦臣扶着額頭，不顧抽搐的嘴角，仍在那兒強撐着笑容，操切之餘又有些茫然的改了口：“無病況了，你們是怎麽……”
“機緣巧合！ 一切都是因為機緣巧合啊呵呵呵。”
魏無羨最怕的就是，藍曦臣的問題問完後，藍忘機就追不及待的替自己回答，到時候這個口無遮攔的家夥說出什麽不得體的話來，他是真怕自己日後在藍氏拾不起頭來。
只是幹防萬防到底也防不住，魏無羨再怎麽攔，藍忘機想說的話就絕不會允許隔夜，尤其還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別說過夜了，他連一盞茶的功夫都不願拖。
“不只是機緣巧合，那是千裏姻緣一線牽。”說起跟魏無羨的初見，藍忘機當即滔滔不絕：“我對媳婦一見鐘情。剛好那會兒我脫……唔！”
脫了媳婦的衣服這句話才起了個頭，後面的以此為理讓他以身相許更是連個影子都還沒見着，藍忘機的嘴就被魏無羨捂得嚴嚴實實的，可見是打定主意不讓他漏一絲口風。
“這種事就不必說了，小心我的拳頭知道嗎！ ”在藍忘機耳邊低聲細語咬牙切齒，要不是藍曦臣還盯着這邊，魏無羨更想直接來個手動消音。
收到威脅，藍忘機不以為忤，反以為然，歡喜到臉都紅了。藍忘機絲毫不覺得這是威脅，而是魏無羨在兄長的面前與自己耍花槍鬧別扭呢。
藍曦臣心癢癢的想聽一聽他們在說什麽悄悄話，可是魏無差的聲音太小，加之藍氏有不可窺聽的家規，他做為太哥的再怎麽想了解自己的弟弟，也不得不收斂起這格外多餘的好奇心。
藍忘機樂得找不到北，只能找到藍曦臣，不笑時清冷如仙的睑此刻笑得像朵大喇叭花。他就這麽頂着跟站蘇藍氏格格不入的氣質，對藍曦臣說道：“這是我們夫夫之間的情趣，兄長，我就不告訴你了~”
藍曦臣：“……”
魏無羨局促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但不夜天城人多眼雜，雖說城門口處暫時只有他們三個，但裏面那些修士随時有可能會從勝利的喜悅中漸漸冷靜了下來，随時有可能到這邊來，随時有可能會聽到藍忘機喊自己媳婦……魏無羨連忙拉了拉藍忘機的袖子，期盼着對方能跟自己心有靈犀一回。
幸好，藍忘機這回沒再搞砸。他看到魏無羨的眼神不住的往外瞟，頓時心領神會的拉住了他的手就往外走，邊走邊回頭留話：“兄長，我們就先回夷陵了，有什麽事你們搞定再說。拜拜～”
說話間越走越快，藍曦臣想追，又顧慮着不夜天城中的藍氏門生會群龍無首，只能徒勞的試圖挽留：“阿湛，阿湛……”
聶懷桑因為靈力太弱，真到溫若塞已死，傀儡大軍被滅之事已塵埃落定了好一會兒才在聶氏子弟的幫助下上了不夜天城，還沒進城門，就見藍曦臣站在門口，不住的嘆氣。
“曦臣哥哥。”聶懷桑邊揮舞着手臂，邊小跑上前，連口氣都沒喘勻就直打聽：“含、含光君，他真的是藍二公子嗎”
“是啊，他就是我的阿湛。”聶懷桑的問題無異是對藍曦臣的提醒，他如夢初醒，在遙遙望着天空的視線立時收回，終于意識到這樁喜事合該廣而告之。但現在最應該告訴的，還是同樣牽挂了藍忘機近十年的叔父。
都說事不關己，關己則知。藍曦臣盼着能找到藍忘機盼了太久了，久到得知他還活着，久到終于見到真人後，喜意沖昏了他的腦袋。
在藍忘機本人面前時，藍曦臣為了頭上頂着的兄長名頭，倒還能穩住。如今藍忘機帶着魏無羨跑了，藍曦臣就端不住了，喃喃着：“我要快點告訴叔父阿湛回來了……對，先告訴叔父！”但人卻壓根不禦劍，只在那兒急得團團轉，似乎想不起該怎麽回姑蘇。
但很快，藍曦臣就意識到自己光轉圈是沒用的。只是他依然沒想起禦劍這回事，而是撒丫子跑了起來。
“哎……曦臣哥哥……”
聶懷桑眼睜睜看着藍曦臣就這麽跑遠，不免想起自己抄了幾百遍的藍氏家規，心情複雜的沖着他的越來越遠的背影大喊道：“禦劍啊曦臣哥哥！別跑了，快禦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