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引魂
徐子容聞言,往後倒退了一步,驚悚道:“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了,我想我還是先回去吧,這深更半夜的,再遇見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顧晚遲嘆氣:“你走了,誰給我引路?方才讓你走你不走,現在不讓你走你非走,你這不是存心要惹我生氣。算了,本來不想用這個方法的。”
徐子容還沒來得及多問,卻見顧晚遲神色一凝,忽然豎起二指橫在眉間,嘴裏念念有詞。将指尖附在方才那具女屍的眉心處,将其魂魄引了出來。
“啊,鬼,鬼,鬼啊!”
徐子容吓得臉色大變,趕忙往顧晚遲身後躲,指着那女鬼顫聲道:“顧兄,你沒事引她出來做什麽!還不快收服了她!”
顧晚遲原本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畢竟人死之後三魂七魄便會迅速的離開身體,若是長時間在人間逗留,便會打亂人世間的秩序,也就成了人們常說的孤魂野鬼。
“我問你話,你如實回答我,我才能替你報仇。”顧晚遲對着徐子容打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這才同那女鬼道。
女鬼生前舌頭被人連根拔掉,縱是死了也不能再開口說話了。她面色慘白,衣着破爛正是一副難民打扮,想來也是不會寫字的。聞聲,只點了點頭。
顧晚遲便問:“你知道是誰殺了你麽?”
女鬼面露茫然的搖了搖頭。
也是,既然是被什麽東西偷襲的,想來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生命就是這般脆弱,活着的時候賤如浮萍,死後化作孤魂野鬼連個給自己燒紙錢的人都沒有。
顧晚遲覺得也問不出什麽東西來,索性就讓女鬼帶路,往徐子容說的那片墳地去。
徐子容被吓了一個晚上,這回是說什麽也不肯跟着去了。可他又不想放顧晚遲走,一時僵持不住。
顧晚遲無可奈何,只得撿了根小樹枝,在徐子容的身前畫了一個圓,這才丢開樹枝道:“你且在這個圈裏好好待着,等外面天亮了,你自己再回去吧。”
徐子容不甚放心,看着腳底下的圈,巴巴問道:“這……這有用嗎?萬一再有個女鬼什麽的出來,那我豈不是死定了?”
顧晚遲一聽,刻意板起俊臉道:“你不相信我?”
“不敢不敢,我信我信。”
徐子容哪裏敢不順着顧晚遲來,當即就老老實實的蹲了下來。
顧晚遲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豎起二指在眉間念念有詞,忽然指尖泛起一抹淡青色的光芒,徑直打在了女鬼的眉心。
女鬼渾身一抖,原本垂下的頭漸漸擡了起來,往北面飛去。顧晚遲緊跟其後。
據修仙界某些成文的規定,但凡仙門修士不可與妖魔邪祟為伍,更不得私自召喚操縱邪祟,而顧晚遲為了找尋線索,擅自将女屍的鬼魂召喚出來,已經有違仙門規定了。
畢竟邪祟都是沒什麽良知的,萬一操縱不好遭到反噬,搞不好還會為禍一方。顧晚遲也算是藝高人膽大,一邊暗暗思索,一邊跟着女鬼往前行去。
前面是一片荒涼無比的墳地,野草瘋長,将那些被風霜雨雪侵蝕得污跡斑斑的墓碑掩埋在黃土堆裏。微風一吹,連空氣都帶着淡淡的血腥味。
女鬼将顧晚遲帶到這片墳地後,就脫離了操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顧晚遲念起天幹十支地幹十二支曾記載,生辰八字為丁卯,辛未,癸亥以及農歷七月十五子時出生陰氣最重。遂在一大片墓碑上尋找,果不其然,這裏有一處墳被人掘開,裏面的棺材有一半埋在黃土裏,棺材板斜倒在一邊。
“……怪不得。”
顧晚遲見這處墳頭的泥土顏色最深,擡眼望了一眼月亮,想來是長時間風吹雨打,棺材板被侵蝕的破爛不堪,以至于屍體被月光照射到,這才詐屍了。
只是不知道那幹屍怎麽就跑到義莊裏去了。顧晚遲望了望地上躺着的破棺材,忽然了然。
也許是想給自己換個新家也未可知。
他沒有大半夜挖人墳墓,探人屍首的癖好,索性就席地而坐,默念了一段往生咒,直到空氣中的血氣漸漸散盡,這才作罷。
可這裏地理位置風水命理都不甚好,長此以往難保不再蹦出來幾具行屍,留着早晚是個禍害。顧晚遲心想,還是得盡早處理才是。他身邊也沒有什麽靈寶法器,總不能讓他兩手挖墳再給人重新埋上一遍吧?
他是不介意的,問題是在場的所有墓主人介不介意。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極低的破土聲,在寂靜的荒野中顯得十分突兀。顧晚遲迅速尋聲望去,卻見不遠處的一座半人高的黃土墳中,一只慘白幹枯的鬼手破土而出。即使是在暗淡昏沉的夜色下仍然泛起可怖的血色。
“……不會吧,又詐屍?”
顧晚遲往後退了一步,肩頭處一只手悄無聲息的搭了上來。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把拽着這只手正要将背後的東西制服。誰料這只手的主人反應比他還快,往顧晚遲腰間一拍,他整片後腰如同過電,麻酥的痛感讓他身形不由往前一傾。
“你是何人!”
顧晚遲厲聲質問。
“你的人。”
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男音,一只溫熱的大手從背後繞了過來,顧晚遲垂首,剛好能看見這只手。
手心溫熱,唯有指尖泛起絲絲涼意,骨節處并沒有那種嶙峋感,反而像是精雕細琢成的美玉。十指纖長白皙如玉。顧晚遲回首間,恰好撞入了餘胤暗紅色的眸色之中。
“你來做什麽?我不是讓你在家待着麽?”
餘胤一身紅衣在月色下無風自動,獵獵生風,他略蹙起好看的眉,有些埋怨:“我等了你很久。”
顧晚遲微微一愣,腦海中立馬浮現出餘胤坐在門檻處,兩眼直勾勾的盯着院門口,望穿秋水等他回來的樣子。
腰……疼。
顧晚遲單手扶住腰,直抽冷氣,咬牙道:“你走路沒聲就算了,你往我腰上拍什麽拍,你當這是你家床板呢,想拍就拍!”
“弱點。”
餘胤将手松開,指了指顧晚遲的腰,微微一頓,又提了一個音,重複道:“弱點。”
“那還用得着你說?我自己心裏能沒有數?”
餘胤不可置否,随意逡巡一遭又問:“什麽時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