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是鮮活的

他是鮮活的

他話都還沒說完,蘇瑜就開始笑,“哈哈哈哈,不是吧,老師你還沒考到?我記得我大一時,你就說要再考幾次,現在居然還沒考到,要是再過兩年,你就真沒辦法再考了。”

“不如你去考一個?考上了帶我出去兜兜風?”漆雕教授想出一個萬全的方法。

蘇瑜趕緊搖頭,“我不,我最讨厭學車了,我記得我高考結束後的假期裏去學過,科目二硬是沒過,我可是重考兩回都沒過,自打那一次之後,我這輩子就都不想考了。”

大概是因為父母是死于車禍的緣故,他從來都不敢親手開車上路,哪怕只是握着方向盤,也讓他害怕到發抖,他害怕自己也成為下一個悲劇的兇手。

甚至父母剛去世的那兩年裏,蘇瑜連車都不敢坐,每次上車就開始回想那次車禍,繼而被吓得渾身發抖、出冷汗,直到很久之後才适應。

“呵,還真是旱得旱死,澇得澇死。”漆雕教授冷笑一聲。

“老師,你應該說,有什麽樣的老師,就有什麽樣的學生,等你什麽時候考上,我說不定也就考上了。”蘇瑜使勁撺掇着。

兩人聊天期間,也終于到漆雕教授家,司機直接帶着蘇瑜去醉月樓。幸好今天要來劇組,蘇瑜穿着件毛呢大衣,要是随便穿個衛衣長袖,說不定還沒進去就會被攔下。

到達醉月樓後,司機老劉下車引着蘇瑜進去,并告訴他段懷瑾在二樓,讓蘇瑜直接去2樓水之間找他,那間包廂是段懷瑾朋友訂的。

到2樓後,蘇瑜罕見得有些緊張,輕輕敲響水之間的門後推開門進去。

段懷瑾正在低着頭翻看着菜單,根本沒察覺到進來的人是蘇瑜,只是突然聽見那個熟悉的心聲。

【啊啊啊啊啊,怎麽這麽多人,我還以為只有一兩個!怎麽一個長得比一個“捉急”?】

段懷瑾擡起頭,蘇瑜表情僵硬、肢體僵硬,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面部抽搐,和平時的他完全不同,看樣子真的被吓到了。

他克制住不讓自己笑出來,而後起身介紹道:“這位我的愛人蘇瑜。”

走過去拉蘇瑜過來坐下,偏頭在他耳邊介紹道:“這是我的幾個合作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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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瑜深谙社交敷衍大法:“微笑”“點頭”“你們說的都很好”。

接下來,只要段懷瑾的合作夥伴一提蘇瑜,他就用敷衍大法糊弄過去,而且效果還很好,在這種場合裏,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更何況,蘇瑜也不是來聊天的,他的重心還是放在吃上,可偏偏菜要好久才能上來,等得他肚子都餓了。

蘇瑜不喜歡在肚子很餓時享受美食,那樣會因為想快速填飽肚子,從而忽略美食原本的味道,尤其還是這種不僅期待而且還沒嘗過的店,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小蘇瑜在一旁咬着筷子流淚。

段懷瑾其實覺得很無聊,他不喜歡這種應酬,尤其是在場沒幾個熟人的情況,可偏偏組織這場應酬的是他的至交好友之一“方信”,好友的面子還是得給的。

奇怪的是,蘇瑜一進來後,方信的心聲就變得很奇怪,在說一些段懷瑾根本聽不懂的事。

方信:【這位……怎麽長得那麽像那個齊少爺?老段這家夥不會找了個替身吧!這也太不道德了吧!】

段懷瑾不明白為什麽連發小也覺得他喜歡齊月白,然後雇傭一個替身蘇瑜,他決定改天再去找其他幾個朋友試探一下,樣本夠多,數據才夠精準。

可他還是覺得很不合理,蘇瑜也就算了,畢竟是“穿書”而來,對他有先入為主的看法,可他和方信已經認識快二十年,幾個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

方信不應該,他到底是為什麽覺得自己會喜歡齊月白這樣的人物,段懷瑾想破腦袋都沒想明白,最後只能歸結于“劇情的力量”,蘇瑜大概也是因為這種力量,才不得不被他雇傭的。

段懷瑾開始頭疼,太陽穴突突地跳,無法預測的事情對他來說很“恐怖”,尤其是這種非自然力量,一想到将來還會發生一些雞飛狗跳的事,他現在就想立馬去撞死重開。

終于,蘇瑜心心念念的菜來了,旁邊的小蘇瑜口水嘩嘩地流,簡直就是飛流直下三千尺,都饞到眼冒金星了,是真的在冒金星,小蘇瑜眼睛裏嘩啦嘩啦淌着金色的星星。

段懷瑾一直覺得小蘇瑜很有意思,那是很特殊的存在,就像是在看什麽動漫人物一樣,卻又真實反映出蘇瑜的心情。

他盯着蘇瑜的側臉頰,和對方不過認識幾天就能發現,蘇瑜是個喜歡把事情都寫在臉上的人,高興就是高興,生氣就是生氣,和這樣的人相處是很有意思的,因為情緒淺顯易懂,所以不需要過多猜測。

這就像是家養着一只貓咪,貓咪生氣時豎着爪子不讓你靠近,害怕時緊盯着你弓起身炸毛,高興時又主動蹭在你的腳邊,撒嬌般地叫個不停,甚至還主動讓你摸。

不怕展露自己的缺點,不給自己戴上完美假面,有着求知欲和好奇心,永遠充滿着熱情和活力。

人們一般會将這種人稱為鮮活的,段懷瑾是明白這個詞所代表的意思的,卻不太理解,人都是鮮活的,失去活力的就是屍體。

而他與身邊的朋友又太過熟悉,不論是什麽表情都很常見,讓他一時之間無法找出一個可以對比的例子。

可當他看着蘇瑜臉上出現各種表情,氣憤的、開心的、嘴饞的、不滿的、花癡的,蘇瑜的形象也的确是一下子就鮮活起來。

大概這就是人與人交流的魅力,認識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是一件有趣的事。

蘇瑜一直把段懷瑾當成小說人物,段懷瑾何嘗又不是把他當成一個“紙上人物”,因為他已經從紙上了解過蘇瑜的背景,所以難免将對方當成存在于紙上的人物。

【啊啊啊啊!這是我可以吃到的美味嗎?還是說,因為這其實是一頓斷頭飯,吃完我就要寄,所以才這麽好吃!】

蘇瑜已經被美味震驚到無法思考了,腦子裏閃過許許多多的奇怪念頭,最後,甚至在大腦裏都只能憋出一句牛逼!可見他的大腦已經短路。

段懷瑾也來過這家店幾次,味道的确不錯,但還沒好吃到會讓腦子短路,不過,他的确也吃過讓他腦子短路的食物——母親親手做的料理,難吃到讓人有一瞬間仿佛能看到黑白無常來鈎他的魂。

段懷瑾第一次吃完母親做的黑暗料理後,他有三秒鐘的休克,當然,那只是誇張的說法,可那三秒裏,他腦袋中閃過無數走馬燈,那一刻,他以為自己已經身處奈何橋上,即将要喝下孟婆湯。

想到這裏,他突然想讓蘇瑜嘗嘗母親做的黑暗料理,那時候,這個人的表情一定很好玩,畢竟,蘇瑜的嘴本就很挑剔。

蘇瑜突然感到一陣惡寒,渾身不舒服,打了一個激靈後,迅速擡起頭,像是警戒的小動物,左右探着頭尋找着危險的源頭。

段懷瑾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動物世界》,當狐貍感覺到周圍環境有異常時,它們就會豎起耳朵,探出頭來,迅速左右轉動頭部,以尋找潛在的威脅來源,和此刻的蘇瑜簡直一模一樣。

但也是有區別的,至少狐貍是肉食動物,而蘇瑜,滿臉寫着自己是草食動物,柔弱可欺。

段懷瑾很喜歡在心中把人比作動物,這樣更方便他記憶人的各種特點和弱點,而且,看那些人有着類似動物舉動時,會覺得很有趣。

比如蘇瑜,段懷瑾就形容他像小綿羊、像吱吱叫的老鼠、像小狐貍、像小貓、像海豚、像狐貍,總之就是不像人的,搞得好像蘇瑜真的是什麽小動物一樣。

這何嘗不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想法,将除自己以外的人當成動物,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像是在看籠中的小白鼠,從這裏就可以看出段懷瑾惡劣的本質。

如果蘇瑜能趁早認識到這一點,說不定,就不會被欺負得那麽可憐兮兮。

段懷瑾本以為這場應酬就會到此結束,結果方信那個傻子又在心裏胡思亂想。

方信:【老段看這個蘇瑜的眼神怎麽不對勁啊……不會動真情了吧?那齊月白怎麽辦?老段啊老段,沒想到你是這麽一個三心二意的人!】

段懷瑾臉一下子就冷下來,在桌子底下踹方信一腳,讓他不要再胡思亂想,自己的耳朵可經不起那麽摧殘。

方信卻根本沒明白他的意思,一臉懵逼地看着他,段懷瑾看他那一臉清澈愚蠢的樣子,心裏就來氣,他早該明白的。

方信這家夥從小腦子就慢半拍,非常遲鈍,總是能把段懷瑾和其他兩個朋友給氣得不輕。

四個人裏面,段懷瑾最惡劣壞心眼,方信最遲鈍單細胞,孟露桃最愛拱火看熱鬧,餘長風最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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