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成本低”
“成本低”
“說什麽服裝和妝容美術組都已經确定好，定妝照也已經拍好了，因此沒辦法改！那麽明顯的服裝錯誤，他們甚至連衣服都是穿錯的，永安國民風開放，女子妝容追求華美，服飾色彩鮮豔斑斓，衣服剪裁寬松大膽，可他們的衣服，不僅素得像小蔥拌豆腐，甚至還裹得跟個粽子一樣，哪怕只是找個壁畫參考一下也好啊！怎麽全就自我發揮了，最可氣的是，小蔥拌豆腐的連蔥都沒放，就只剩下白豆腐！”
蘇瑜倒是沒看定妝照，本來還挺好奇，可以聽老師這麽一形容，瞬間就沒了想看的心情。那白茫茫的一片，看久後一定會得雪盲症，死氣沉沉的，跟參加葬禮似的。
他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麽這個劇會有個半架空的說法了，到時候一有什麽問題，可以立馬甩鍋說有問題的地方都是改編的，不必太過考究。
漆雕教授又繼續說：“其他人也就不說了，可女二貴為一國公主，其服飾妝容理應彰顯其尊貴的身份和國之榮耀，可她的發飾居然就只有銀簪一枝，這國家到底是有多窮？劇組的錢到底花在哪裏了？”
蘇瑜沒有說話，畢竟請的都是大牌明星，再加上各種營銷宣傳，錢去哪裏了也可想而知，反正就是用不到正點上，光是這兩天，他就在手機上刷到不少營銷號在捧吹這部還未開機的劇。
“那個腦子不清醒的導演還用什麽半架空的理由來敷衍我，是這種半架空嗎？只留下永安國的名頭，剩下的全都自我編造！幹脆直接拍架空不就行了！這簡直就是！就是！”
漆雕教授最終還是沒說出難聽的髒話，蘇瑜很明白老師的性格，是再生氣也不會說罵人的話，可他倒覺得，還是該說出來，否則對方會更加得寸進尺。
“老師，實在不行就拒絕吧，反正還沒簽合同，不如趁早退出？”蘇瑜也不想老師臨近退休前再惹一肚子糟心事。
漆雕教授那邊卻沉默下來，沉默好半晌，蘇瑜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老師是不想半途而廢，既然開始，就一定要做下去。
老師為這個項目做了很多準備工作，蘇瑜也是，兩個人當然不想就這麽放棄，不想自己的努力白費，可兩個人的努力，從最開始就是無用功。
“可是老師，既然導演現在都不讓你改動，那麽接下來也不會讓你改動的，就算有再明顯的問題，劇組也是資源有限的，如果不是立馬能改動的，那邊基本上是不會改的。”
最後，漆雕教授的聲音響起，帶着一絲顫抖：“小瑜啊，既然他們想采用最便宜的方式拍攝這部劇，那為什麽非要選取一個歷史上的朝代，随便編造一個不就好？這樣至少可以避免誤導觀衆，讓他們誤以為劇中的虛構是歷史事實。”
漆雕教授最害怕的就是，一部分人在努力糾正，可偏偏，那些有能力傳播的人，卻又在其中攪着渾水，不斷歪曲事實，将自己的說成別人的，然後……就真的變成別人的了。
老師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人，書香門第出身，一路碩博，沒進過社會，從學校到教授，履歷格外整齊，簡單來說，除自己的本職外，人情世故什麽的，他幾乎都不太懂，交際全靠師母。
蘇瑜能理解老師的堅持，知道老師不在意學術之外的所有事，也知道老師根本不清楚娛樂圈這些方面的事情，甚至連他這個學生，都知道的比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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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明白老師的擔憂，可這種事情，他們無能為力，根本無法改變。
“因為方便省錢成本低，拍真實歷史需要還原的太多，半架空就不需要考慮那麽多了。而且這部劇，最主要的是浪漫和穿越元素，歷史還原都是最末等，這樣才有更大的市場吸引力，不但如此，既可以避免敏感題材，也能有更大的自由創作空間。”蘇瑜是非常清楚這些事的。
漆雕教授那邊徹底沉默下去，他垂着頭，雙眼無神地盯着桌子，從幾天前的興致勃勃，到現在的一言不發。
沉默好大一會兒後，漆雕教授才重新擡起頭，“我再考慮考慮吧，反正後天才到開機時間，到時候我再決定。”
多麽耳熟的一段話，蘇瑜在論文的截止日期之前也是這麽想的，反正離DDL還有幾天，就到時候再寫吧，結果一覺醒來，截止日期近在眼前，而論文，空白如新，誰讓他真的很不擅長寫論文。
視頻電話被挂斷，蘇瑜躺在床上不知道該怎麽辦，漆雕教授是一個很熱忱的人，做什麽事都會很高興，也從不掃人興，他最不想看見的就是老師沉默的樣子。
他抱着枕頭在床上滾來滾去，思考着這個問題，然後成功滾下床，跌落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連樓下的段懷瑾都被驚到。
蘇瑜捂着後腦勺，欲哭無淚，哪怕床并不高，可這麽一摔下來還是疼得不行，感覺後腦勺都腫起個包。
他捂着後腦勺趴在床邊上，如果段懷瑾可以看見，就會發現小蘇瑜現在後腦勺腫着大包，一臉想哭的表情，正在地上滾來滾去。
随後，蘇瑜在床上摸索着手機，準備發消息給蘇瑤。原諒他的幼稚，可就像小孩子受傷會找父母訴苦一樣，他受傷也會向姐姐訴苦，但這并不是他将姐姐當成母親一樣，那代表蘇瑤要承擔更多責任，姐姐就只是姐姐，是他最重要的姐姐。
蘇瑜依舊記得小時候，父母去世後，周圍的人很關心他，可他受傷只敢憋着，不想給別人添麻煩，可姐姐就像有超能力一樣，永遠能發現他受傷。
大概小學六年級時，他摔倒，兩個膝蓋上一大片的烏青，回來就偷偷藏着掖着，結果被姐姐一眼發現，姐姐一邊處理他的傷口，一邊非常嚴肅地對他說：“小瑜，如果有受傷的地方就一定要說出來，這不是麻煩，說不定說出來傷口就會好很多。”
他當時立馬就明白，那是用來哄小孩兒的話，就哭着對她說：“姐姐，我不小了，傷口不會因為那樣就好的。”
可最後他還是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也許真的像有奇效，雖然只是心理作用，但還是感覺疼痛減少了很多。
[酥魚愛吃魚：在床上滾來滾去的時候，摔了下去，磕到了後腦勺QWQ]
[絕不吃香菜：哈哈哈哈哈哈，大晚上又在犯什麽蠢？有沒有受傷？]
[酥魚愛吃魚：我才沒有犯蠢！已經不疼了。]
[絕不吃香菜：那就好，下次小心一點。]
[酥魚愛吃魚：你是不是還在公司？]
就像蘇瑤可以一眼看穿蘇瑜受傷一樣，蘇瑜也可以一眼看穿蘇瑤在公司加班，這是家人間特別的超能力。
[絕不吃香菜：嗯，在加班，公司有個實習生出了岔子，把打印機弄報廢了，打出一地錯紙來，他還想偷摸帶回家，最可氣的是，他居然把英文郵件上的單詞都拼錯了，還是2個！下班後我就一直在處理這件事，而且也快年末了，有些項目在趕進度，早點弄完，過年時就能跟你去旅游了。]
蘇瑤終于可以有人吐苦水了，她在集團的形象一直是工作利落，辦事能力強，可在蘇瑜的面前，總是會将糟心的事情說給他聽，兩個人就像情緒永動機，互相開導對方，實現永恒。
[酥魚愛吃魚：我就說，世界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什麽事情都是拼湊起來的，而且一出錯事就讓你處理，背鍋也讓你背，你是銷售部經理，又不是銷售部奶媽，怎麽誰都要你回一口血……算了，老姐你吃晚飯了嗎？]
這是蘇瑜最關心的事情，蘇瑤一忙起來就會忘掉吃飯，因此有胃病，每一次都疼得死去活來，用她的話來說就是：“這玩意TM的和痛經一樣疼！”
[絕不吃香菜：沒吃。]
[酥魚愛吃魚：那我去給你送晚餐，行嗎？]
蘇瑤那邊好一會兒都沒有回消息，蘇瑜就知道她是默認，這才哼着小曲出門去準備晚餐。
蘇瑜準備好晚餐後去敲段懷瑾的門，“段先生，我現在要出去一趟，可以嗎？”
“讓司機送你吧。”段懷瑾打量一下他，應該沒出什麽事。
【這都已經快9點了，司機還在上班，這工作時間真不規律……等等，老姐也在加班啊，怎麽連小說中都有這種場景，這下誰還分得清小說跟現實啊～】
段懷瑾不明白他為什麽扯到這一方面，而且心聲還陰陽怪氣的。有符合勞動法的加班費，且在規定時間內的加班在他看來是一項合理交易，他也沒有強制員工加班吧……難道下面有強制加班的行為？
蘇瑜坐車前往集團，蘇瑤部門就只有她和那個實習生在，蘇瑤也不在自己辦公室，反而坐在實習生旁邊，于是他放心拿着晚餐走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