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抱歉，家裏管得嚴，不随……
第2章 第 2 章 “抱歉，家裏管得嚴，不随……
從地鐵口出來後，天空已經下起了雨，柏油路被打濕，從淺灰色轉為深色。這時候等在紅綠燈旁，紅燈都顯得格外漫長。
程漾沒看手機，但周圍人都在紛紛議論剛才的地鐵事件。
前因後果還挺簡單，禿頭本來靠自己的聲音和游戲技術就能吸粉的，但偏偏要立帥哥人設結果被粉絲扒出真容。
情急之下他在網上搜到了男生的相關信息，覺得不錯就複制粘貼過來把自己打造成高學歷人才，最後還用人在網上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來混淆視聽，只不過照片太少可信度不夠，他只得親自下場偷拍，卻沒想到被本人抓着個正着。
禿頭沒簽公司孤立無援，又是個小學都沒畢業的文盲，為了維護住自己的名聲想出這一招，程漾不得不承認他确實是個“人才”。
“快看快看，孤狼發聲明了！”
程漾被八卦勾得心癢，也拿出來搜了下，點進去同城熱搜第一就是#孤狼 照騙#。
孤獨的狼在自己運營的各大平臺發了道歉信，程漾只看一眼就被吸引了過去：
大家好，我是變态。因為長久以來對自己的長相感到自卑，所以不敢公開露面。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渡過了一段艱難的時期……
往下一翻還有幾千字，程漾懶得看，直接翻評論。
【還有人自己承人自己是變态的，他媽笑死我了】
【這幾個成語不會是上網現搜的吧，佩服】
【我還給他打賞過，沒想到真是禿頭大叔，我的零花錢啊！！】
【不過這個被拍的看着背影還真是個大帥比诶！】
【前面的姐妹，這位是我們學校榜上赫赫有名的帥哥，成績好，家境好，親爹是大廠董事長，媽媽是A大名牌教授，這大叔可能不明白，所以算是踢到鐵板了（點煙】
Advertisement
……
留言大致分為兩派，一邊讨論禿頭的公關稿究竟是誰寫的，一邊熱議那位大帥比究竟是何人。
程漾邊走邊看，直到差點撞到電線杆了，她才收起手機，想起正事來。
她弟弟程祈允的學校A大就在馬路對邊，過條斑馬線就到了。
只不過紅燈沒轉綠，雨滴先落到了身上。
距離不算遠，程漾懶得打傘，直到雨越下越大，她才從包裏翻出一把撐開。
雨水被擋住的同時，一個人影從她旁邊經過，程漾擡眼看過去，剛才在地鐵上見過的男生此時就站在她旁邊。
他身上沒換衣服，依舊是羽絨服衛衣和破洞牛仔褲，但是已經戴上了口罩，再加上黑夜和雨傘，幾乎擋得嚴嚴實實。因此除了她，沒人注意到這位話題主人公就在這。
他也是A大的學生？
因為男生的穿搭和氣質，程漾不由得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不過對方顯然沒注意到她，目視前方，撐着黑傘站得筆直，傘大得自動和周圍人隔絕開來。
直到等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程漾也被迫着往他那擠時，他才終于有了點反應，上前走了一步，再度和他們分開。
因為他的動作，程漾又多瞧了一眼。
而在第二次看過去時，男生像是早有預備，立即轉過頭來，只在一剎那就抓住了她沒來得及躲開的目光。
傘下不到半米的距離，程漾看得很清楚，對方的桃花眼生得漂亮，眼尾略微向下，笑起來時應該會有點像月牙。
然而他現在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因此除了路燈在他眼裏撒下的細碎的光，程漾只能瞧出一層冷意。
“找我有事？”他沒了在地鐵上時的興趣，語速不急不緩，帶着點淡淡的不耐煩。
到了這個份兒上，好像不說點什麽也不合适。程漾想了想，在“我不是想看你我只是随便一瞄不小心看到了”和“想給我弟買你背包的同款你能給個鏈接嗎”之間猶豫不決。
“呃。”她開了口，最終選擇了後者：“請問可以找你要一下你的……”
程漾還沒說完，男生盯着她看了兩秒，随即笑了起來。眼睛如程漾想得一樣是月牙狀的，甚至濃密的眼睫在他眨眼時輕顫了下都分外好看，只不過他眼底并沒有笑意。
“聯系方式？”他的話裏并沒有嘲諷，只是單純的疑惑。
男生依舊拿着黑傘，但稍微往她這邊彎了下腰，燈光下的黑影就迅速罩住了程漾全身。
清爽的檸檬淡香撲面而來，那張清俊又有點痞帥的臉在她面前放大，程漾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沒等她反應過來男生為什麽這麽說，對方又迅速直起了身，像是應對慣了這種場面，懶洋洋道：“抱歉，家裏管得嚴，不随便加陌生異性。”
-
傍晚六點，學校傳來下課鈴聲，一批又一批的大學生刷臉出校門。程漾站在離門口不遠的人行道上，任由人流湧過。
從男生離開後，她重複了好幾次深呼吸，才強制着把自己心裏那點怒意壓了下去，重新換上笑容。
冷靜下來後看手機，程祈允已經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
她從裏面掃了眼，大致是說他參加的分享會還沒完，只等一位學長講完就可以走人了，讓她先在外面等着。
辭了職程漾本來也沒事，答了句好，就随便在A大附近站了個店吃飯。
半小時後，簡單解決了晚餐，程祈允再次給了回複。
y：【姐，我去導師辦公室交個項目書就可以走人了！】
程漾正打算回個好，那邊又彈出來一條。
y：【靠，我剛電腦忘記拿了，我還得坐校車回去一趟，姐要不你再等半小時？[可憐]】
程漾對着手機笑了笑，飛速回了過去。
。：【要不我在這兒打個地鋪等你？[微笑]】
y：【那也不用這麽客氣……】
要不是挺久沒見面還有點怪想念的，她都想要不直接走了算了。思來想去，程祈允剛才就在校門口附近的教學樓聽分享會，她索性多問了句。
。：【你們學校能進麽？可以的話我幫你拿？】
-
程漾從A大大門進來，沒逗留多久，直接邁步上了最近的教學樓，在一樓階梯教室入門第一排的桌上看到了那臺純黑的游戲本電腦。
這回分享會散了，教室裏只有零零散散地幾個坐着自習的人。
程漾沒驚動別人，小心拍了個照個程祈允發過去。
。：【這個？】
y：【對，這就是我的寶貝電腦！姐你現在拿出來吧，咱倆人在門口彙合】
得到肯定回答，程漾把電腦手進包裏，出去時擡頭看了眼黑板上的橫幅。
旁邊似乎還有介紹，但她懶得看了，只提着包就迅速出了教室。
在門口等了沒多久，程漾聽到熟悉的一聲。
“姐！”
她回過頭去，看到程祈允背着書包朝她跑過來，臉上笑容燦爛，像只大金毛。
是不是又長高了點？
程漾不知道男生是不是二十歲了還會長個兒，但他弟看着确實比一個月前高了些。
“姐，我電腦放你包了？”程祈允過來了氣喘籲籲地問。
“嗯，懶得拿了，回去給你吧。”
“好，嘿嘿。”
看他笑得傻樣，程漾忍不住問：“你老笑什麽？”
程祈允撓了撓頭，回答：“沒，看到你就開心。”
程漾沉默片刻，擡頭認真問：“你生活費沒了？”
程祈允立即垮下臉來：“你能別把人想得這麽可惡行嗎？我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
程漾點了點頭。
“......”
兩人來到等車地方，程漾把來時路上買的小吃遞給程祈允，讓他先墊墊肚子，自己則在手機上打車。
正是下班放學的時候，就大學面前的馬路都堵了幾百米遠，一輛輛轎車閃着燈，喇叭音混雜着嘈雜的人聲，讓等着的人更加不耐煩，但程漾看着不遠處燈火通明的A大，心反而靜了下來。
程祈允吃了一口臭豆腐，被辣得仰頭呼氣，餘光注意到了她的視線，随口問了句：“姐，我們學校好看吧？”
“嗯。”程漾收回目光，回答道：“從大門到教學樓，都是老一輩大師級別建築師設計的，能不好看？”
程祈允嘿嘿笑了兩聲，帶着點小驕傲邀請道：“那你什麽時候白天過來，我帶你進學校逛逛呗。我開學的時候你都沒來送。”
他的語氣輕松，程漾也答應地爽快：“好啊。”
A大是國內頂尖學府，程祈允考的又是學校裏的王牌計算機專業，因此一拿到錄取通知書就臭屁地和程漾分享，信誓旦旦地說要帶她參觀，只不過程漾一直說工作太忙，沒辦法來而拒絕。
陸陸續續邀請了十幾次都沒答應，眼下卻突然回答地這麽爽快，讓程祈允不由得愣了愣。
他吞了吞口水，看到程漾眼裏微弱的光，一時間分不清是她的眼眸本就水靈靈的，還是因為別的。
好一會兒，程祈允才小心翼翼地問：“你工作不忙了啊？”
“我辭職了。”
又是一炸彈似的消息扔在程祈允頭上，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最後還是選擇了閉上，聽他姐說。
這時街道上還有積水，程漾低下頭，看到自己腳下翹起的板磚，只要一踩下去，這裏立刻就會濺出水花，沾到她的白褲子上。
她猶豫了下，選擇後退了幾步，繞開了這樣“地雷”，又擡起頭說：“而且以後大概率也不會出去找工作了。”
她的語氣平淡，程祈允卻心裏掀起了波瀾。
他第一次聽到程漾和自己聊工作上的事，沒想到卻是辭職，反應過來後立刻慌亂起來：“沒事的姐，我現在上大學了，寫代碼什麽的也可以賺不少錢，而且我還是年級前幾，還會有獎學金的……”
話沒說完，程漾及時打斷：“因為我發現在家裏工作賺得更多。”
手忙腳亂的程祈允馬上閉上了嘴：“......”
程漾被他急得滿頭大汗的樣子逗笑，補充道：“你想哪去了？我只是說可能不會去外面工作，但沒說家裏不能，我也可以在網上接翻譯稿啊。還有我工作快兩年，存款還是多少有點的。”
“你就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嗎？”程祈允頓時松了口氣，暗戳戳責怪說：“害得我東西都不敢吃了，怕這是你用最後一點錢買過來的。”
“放心吧，姐姐養你的錢還是夠的。”程漾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他熱得不行，又提醒他拉開羽絨服拉鏈透氣。
“哦。”程祈允照做，結果剛拉下，就被她拽了過去。
“你這裏面穿的什麽？”
“灰色衛衣啊。”程祈允一臉茫然，只見她姐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差，比剛才說辭職了還要不爽。憑他多年的經驗，這是不詳的前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被質問了：“你們學計算機的不都愛格子襯衫嗎？”
程祈允認真和她解釋：“可是現在才剛三月啊，十度都沒有，為什麽要穿襯衫？而且姐，你也不能太刻板印象了，我們專業也不是所有人都穿格子襯衫的。這樣黑色羽絨服配灰色衛衣，不好看嗎？”
程漾微笑了一下，建議他道：“要不你再買條黑色破洞褲配上？”
程祈允一拍大腿，樂呵呵道：“你怎麽知道！我早就下單了，差不多明天就送到。我告訴你啊，我們學校有個學長這麽穿，好多女生都說好看……”
他的話說到一半，只見程漾快速地從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沒等他直接坐了進去，“啪”一下關上車門。
這時候路已經不堵了，司機看人上來了，直接開走。
程祈允一手端着裝臭豆腐的紙盒一手拿着蛋糕站在路邊，只在風中聽到一句：“好看哥，你自己坐車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