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惡心嗎
惡心嗎
人和一切事物，都不動了，全沉沉地睡去。
“不久，王宮的四周便長出了一道由野草組成的大籬笆，年複一年，越長越茂密……”
“時過境遷，關于這個王國，流傳開了一個漂亮的正在睡覺的玫瑰公主的傳說。從那以後，有不少王子來探險，他們披荊斬棘想穿過籬笆去王宮，但都沒有成功。”
場上燈光變得昏暗，再亮起時舞臺的周邊鮮花圍繞。
餘晔從另一邊登場，燈光彙聚在他的身上。身穿着古歐時期皇族的服飾，襯得身量挺拔修長。側臉俊美，五官優越。
臺下議論聲不斷。
“這王子怎麽看着那麽眼熟？”
“這不是（3）班的餘晔嗎？”
“昨天作檢讨的那個？”
“對對！就是他！”
餘晔踩着臺階，踏上了這塊土地。
“這天，時間正好過去了一百年。”
當餘晔來到籬笆叢時，他的身前全是盛開着美麗花朵的灌木，他很輕松地就穿過了那籬笆。
當他穿過後，身後的籬笆又密實地合攏了，就好像一切都是為他準備的。
他到達了王宮，這裏的一切都保持着原來的模樣。
什麽廚師、女仆、學徒……都保持着原來的動作，一動也不動。
“他繼續向裏尋去，終于，他來到古老的閣樓，推開了玫瑰公主所在的那個小房間的門。”
這時候在後臺裏，吳鈴鈴的後背讓人拍了一下。
“？”她捂住話筒，轉過頭一看，
“小琳？怎麽了？”譚琳偷笑一聲。
“來來，我跟你說啊……”
旁白繼續，餘晔走進房門。
“玫瑰公主睡得正香，她是那麽美麗動人。”
躺在地上的宋聽嘴角一抽。
他眼睛睜開一條縫，見餘晔正在走近，當他正準備起身時，他聽到旁白說——
“王子禁不住俯下身去吻了公主。”
什麽？餘晔不是就在面前？那自己不是該醒了麽？吻什麽？！這我是臨時加的？他怎麽不知道？！宋聽內心抓狂，他甚至有一種迅速逃離現場的沖動。
突如其來的一場戲，餘晔身形明顯一怔，更多的是措手不及。
可他表現出來的卻依舊鎮定自若。
餘晔蹲下，近距離地看着宋聽，目光灼熱。
我艹，你來真的！！宋聽擰着眉，死死抿着唇。
餘晔盯着他的唇，似乎在思考從哪裏下嘴。
宋聽內心慌得一批。
你死定了。
宋聽不敢睜眼。
臺下已經躁動不已。
“上啊！”“上啊！”“親她！”
……
忽然，那人輕笑了一聲，旋即，宋聽感到一股氣息逼近。
他屏住呼吸，手心裏全是汗，大腦成了漿糊。
下一秒，額頭上附着一片柔軟，一觸即分，整個過程不過幾秒。
宋聽腦袋嗡嗡作聲，他，他讓一個男的親了？！
他緩緩睜開眼，睫毛輕顫。
映入眼簾的，是餘晔那雙漆黑的眸子。
一時間忘了，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餘晔直起身，給宋聽空出一個位置。
“就這一吻，玫瑰公主蘇醒過來，她張開雙眼，深情地注視着王子。”
？什麽？深，深情？
……宋聽慢吞吞地站起來，他順了一把假發，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此刻，國王和王後也醒過來了，王宮裏所有人都醒過來了。他們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而一切都恢複了往日的模樣。”
宋聽表示想殺人。
等等，他該說什麽來着？
……宋聽提着裙邊，又向前走了一小步。場內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着，等着他的下一句話。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宋聽擡頭，“深情”地看着餘晔，那人還以滿目柔情。
“親愛的王子，我終于等到了你。”
舞臺上只此兩人，像是一場盛大的告白，音樂變得煽情。
“美麗的公主，你願意嫁給我嗎？”
“嫁給他！”“嫁給他！”
臺下的人不停的起哄。
宋聽看向地上兩人的影子。
前世的畫面一幕幕從眼前閃過，他在想，如果前世的他從未見過餘晔，如果今生的他也沒有回來。
那麽，他是不是會很快樂的活在過去？叫餘晔的這個人，我究竟把他當什麽？
我只是經歷了那三年就像大夢一場。
但前世，在後來，那個我，過的不一樣。
思緒拉回，臺下的哄鬧聲讓宋聽如夢初醒。我管那麽多幹什麽？
你聽哥我無所屌謂！
——“我願意。”
久違了。
“下輩子的路我們還是一起走，你願意嗎？”——“我願意。”
上輩子的話，他們都沒記起。
“wo——”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帷幕緩緩落下，當幕布後面的他們，被籠罩于一片黑暗中時，宋聽心跳不止。
“挺好看的。”
宋聽滿血複活，“你特麽是不是有病？！”
所有參演陸續上臺，梁傑笑嘻嘻地跑到宋聽身邊。
“哈哈哈，聽哥這妝造，絕了！”說着，還豎了一個大拇指。
宋聽攬上他肩，擰着他耳朵，“你小子是不是皮癢了？”
身後那人默默看着，手上捧着一盆道具花，都快被揪禿了。
幕布再次升起，衆人已經站成一排，他們鞠躬致謝。當宋聽直起身時，他感到頭皮發涼？！
他猛的轉頭，只見梁傑一手上高高舉着一頂假發。
“我艹！”他趕忙捂住頭。
臺下轟動。
“宋聽？那個演公主的是宋聽？！”
“宋聽什麽時候這麽娘了？”
“……”“你別說，還挺耐看。”
宋聽一把奪過假發，狠狠瞪了梁傑一眼。
“你完蛋了。”
梁傑後知後覺，臉苦得像吃了苦瓜。
“聽哥，開個玩笑。”
宋聽沖下舞臺，在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下，逃離現場。途中被堵了幾次，硬生生扒開一堆人，奔向更衣室。
“呼——”門被關上，反鎖，一氣呵成。
宋聽貼着門癱在地上，将臉深深埋進腿間。
外面的一切都被隔開，他宋聽一世英名。
“啧。”宋聽懊惱地揉了一把頭，他站起身，走至儲物櫃，取出手機。
剛打開，界面就彈出幾條消息。宋聽看着“校壇新推”沉默。
點進去後他兩眼一黑。
——[驚！藝術節上宋聽公主裝！]——[親了！親了！魚聽是真的！]
……他要殺了姓餘的。
下一秒，［Y：跑哪兒去了？］
……正準備回複時，宋聽聽見敲門聲。
開還是不開？
“咻——”
[梁傑：聽哥，我真錯了。]
[梁傑：哭唧唧表情。]
……手機屏幕快要暗下去，熄滅之前又有人發來一條消息。
宋聽深吸一口氣，低頭去看。
[梁傑：有一說一啊聽哥，校壇最新你看了沒？那什麽 CP成真，魚聽的，也太惡心了吧，你和餘少就親了一下，不是這有什麽啊？]
沉默，疑惑、憤怒，平靜。
宋聽在思考，不是？他梁傑在乎這事幹什麽？很惡心嗎？
嗯，惡心。嗯？沒有吧！
[梁傑：聽哥你來真的？你別沉默，我害怕……]
[社會你聽哥：滾啊！]
宋聽摁滅手機，換回校服後，他轉頭看向化妝鏡。
不行，這妝得卸。
宋聽走向化妝臺，看着上面形形色色的東西不知從何下手。
鼓搗了半天，再擡頭時，終于恢複了素顏。
心裏終于好受了一點。宋聽挺直腰杆，一把扯開門。
門外的人先是一怔，旋即又惡劣地笑起來。
笑你媽。
“宋聽？怎麽還躲起來了？”
宋聽靜靜地看着，挑眉，不屑地喊了一聲。
“關你屁事。”“進去聊？”
來人正是籃球賽上撞傷宋聽的秦楓，一班的體委，下頭又下作。
“聊什麽？”“校壇。”宋聽臉一下子就黑了。
他一把扯過秦楓，反手關門，将人捆在門板上，動彈不得。和他平視着。
那人似乎有幾分驚訝，但他又幹笑幾聲。
“我還以為你宋聽娘的要死，也就在球場上風光，沒想到……”
宋聽目露幾分危險的意味，他膝蓋上擡，抵着某處。
“你再說一遍？”
！秦楓連連擺手，“不說了不說了。”
宋聽松開手，“廢物。校壇怎麽了？”
秦楓趁機和宋聽錯開，離他幾步遠後，才放松下來。
他上下打量着宋聽，赤裸裸的目光讓宋聽感到極為不爽。
“我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
秦楓嘲弄的語氣。“你宋聽竟然還是個 gay。”
宋聽黑着臉。“我不是。”
“哈哈，你覺得我會信嗎？”
宋聽受不了他尖酸刻薄，他不耐煩地看向別處。
“哦，然後呢？你過來羞辱我的？”
秦楓哈哈大笑道。“不然呢？哈哈哈……”“怎麽？不說話了？承認了？”
……宋聽哼了一聲，從地上掄起一把凳子。
“so？”
秦楓大驚失色。“打架違反校規！”“你，你早戀也違規！！”他向後連退幾步，護住腦袋。
“你別過來！”
“你特麽少啰嗦。吵的我耳朵疼。”宋聽将人踩在腳下。
“說啊，怎麽不說了？”
秦楓掙紮後一翻身又站了起來，他指着宋聽。
“txl是吧？”“出你祖宗八代的醜！”
宋聽聲音陰恻恻的，“我祖宗八代都死絕了。”
“你對得起你爸媽嗎？！”
宋聽一腳踹上去，這話徹底激怒了他。
“少特麽道德綁架我！”
一番打鬥過後，宋聽不忘給地上的人一腳。
“今天這事你要敢說出去，後果自負。”宋聽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無事發生。
匆匆跑下樓。藝術節已接近尾聲。
趕忙找到本班區域，那裏，給他留了一個位子。
“回來了！聽哥！”“這兒！”
宋聽面無表情地坐下後，梁傑忍不住回頭。
“轉過去。”餘晔冷聲道。
“我……”
“轉過去。”這次是宋聽命令的。
“行吧。”
餘晔用餘光瞥了他一眼，湊過去問：“你臉怎麽了？”宋聽一心慌，就容易露出馬腳，他摸了摸鼻子。
“哈？沒什麽啊。”
完了完了，怎麽忘了被那混蛋抓了幾爪子？艹。
餘晔從褲兜裏取出一個創口貼，緩緩撕開後，頓了一下，才遞給宋聽。
“是不是打架了？”邊說邊指着自己的臉，點了點。
“貼這裏。”
他怎麽一猜一個準？
“沒有，擦傷了……不小心的。就是這樣。”
餘晔靜靜看着，也沒說話。
半晌。
他才嗯了一聲。“知道了。”
“嗯。”
“等會兒結果就出來了。”
“這麽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