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府試完 我中了,倒數第六也是中了啊!……
第98章 府試完 我中了,倒數第六也是中了啊!……
天河之東有織女, 天帝之子也,年年機杼勞役,織成雲錦天衣, 容貌不暇整。天帝憐其獨處,許嫁河西牽牛郎,嫁後遂廢織衽。天帝怒,責令歸河東,許一年一度相會。涉秋七日, 鵲首無故皆髡,相傳是日河鼓與織女會于河東,役烏鵲為梁以渡, 故毛皆脫去。
簡單來說就是辦公室戀愛後, 兩戀愛腦荒廢事業了,結果被天帝給貶了。一開始傳說的故事中壓根沒有王母娘娘這位被醜話的大佬什麽事情。
蘇敬儀将自己知道的版本引經據典說了一通後, 字正腔圓:“科考是朝廷選拔官吏, 自然是以盡忠職守為首要任務。所以得批判牛郎織女這種婚後忘事之舉動。”
定國公看得說得振振有詞的蘇敬儀, 有瞬間恍惚,擡眸看向自己的外甥女:“你們小姑娘家家傳的是這個版本嗎?我記得先前看戲,那不是兄嫂欺壓牛郎這個老實人, 只能住牛棚裏跟老牛相依為命。因為老牛通人性指點牛郎什麽時候去湖裏見仙女,還讓牛郎拿了仙女的法衣才有後續的故事?”
鎮國長公主也表示震驚:“舅舅您說得對啊, 七夕乞巧節就是女子向織女和牛郎許願,願擁有美好的愛情啊。”
聽得這話,鎮國公視線一轉,略過自己剛讀書的兒子,看向了秦延武,雙眸炯炯, 帶着希冀,希冀屋內這文武雙全的崽說句公道話。
他是知道的,武帝這個……這個表弟抽抽呢。覺得蘇從斌能夠壓着蘇敬儀三年縣試榜上有名,他也能夠壓着蘇敬儀三年有秀才功名。
問,就是盡一盡親戚情誼:當年表哥幫扶表弟,眼下表弟出息了,在表哥不在京的日子也是可以行一行叔父職責,代為照看獨苗苗的。
可眼下看起來叔父教育第一步就……就劈叉了啊!
蘇敬儀感受着屋內詭異的寂靜,急了:“真的,書就這麽寫的!湯大人他們當初給我輔導說的很清楚。乞巧節宮中若有适齡公主也是要舉辦的,他們就要負責編曲排舞,以及萬一要吟詩作賦之類的,都要準備好應對之策。”
鎮國長公主微笑:“本宮也參加過啊!”
“那……”
瞧着滿臉委屈的蘇敬儀,作為帝王,他也好奇了:“他們到底怎麽跟你說的?”
新上任的順天府尹也是個乖覺的,他暗中示意過選取耳熟能詳的經典神話傳奇故事,為日後“蘇鬼魂”鋪墊。但沒想到這麽簡單的牛郎織女,蘇敬儀還能搞錯源頭?
“今日家宴,你給朕直說!否則朕派鐘刑去查,查出來才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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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帝王忽然而來的火氣,參加家宴的衆人面面相觑,最後視線都幽幽的看向鎮國公這個敢陪着皇帝套麻袋,跟人臭味相同的好大哥。
鎮國公一臉無辜。
衆人:“…………”
定國公見狀只好安撫蘇敬儀,鼓勵人開口實話實說就行。那兩位大人,他既然請過來,換句話說昔年也是幫扶過太後的。
都算有些情誼在的。
蘇敬儀弱弱開口解釋:“湯大人……湯大人自打大公主帶兵打仗後,就在做準備了。害怕其他公主有樣學樣,到時候有言論對公主對他們不利,所以就在找相關線索。正巧讓他們找到了相關證據,這牛郎織女故事在欽天監的書庫裏記載格外詳細,一開始都是源于對于星辰的好奇……”
将自己被傳授的知識一五一十說出來,蘇敬儀最後做總結:“當然若是采用民間通傳的版本,那我認為自己也沒有答偏啊。這就算在事出有因,也不能偷看女孩子洗澡啊,那不是成流、氓嗎?”
“衍生起來,這事出有因,就能犯法嗎?”
“所以我真不覺得這個愛情故事讓人感動。明知道仙凡有別仙凡不能談戀愛,織女倘若真要愛情,那麽放棄自己仙女的出身,要麽鼓勵牛郎修仙……”迎着所有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蘇敬儀字字铿锵,将自己的意思完整的表達出來:“要麽就去跟天帝抗議,列舉仙凡愛情的好處,讓帝王修改律法條例。”
“要知道每一條律法指定的背後肯定有無數案例的。誰也不會貿然定一條不能談戀愛的規矩。”
聽得這有理有據,也真圍繞律法修改制定角度講授的蘇敬儀,武帝喝口酒。感受烈酒入喉帶來的酣暢淋漓後,他若有所思着:“你這角度也的确合情合理,也的确該批評牛郎織女。但自古以來牛郎織女強調的重點是豁出去敢于上天的能耐啊!”
說罷,要不是當衆,他是真想問一句——你們的飛機,不也是從古人登天來的靈感?
蘇敬儀聽得考官的考官給出的回應,表情黯然了一瞬:“皇上,您這說得也對。我……我考場上沒想這麽多。以為自己又運道好的,踩着提前做過的題目。”
“皇上,那您還不如說老牛好,說動物通人性,說要善待動物的。牛郎得知仙女信息去偷窺,敢于上天追仙女那都是老牛在付出,甚至老牛的牛皮都被扒了啊。”秦延武覺得自己随着蘇敬儀的回應,對耳熟能詳的戲都有了不一樣的想法:“一直都是牛在指點,牛在努力,在鼓勵牛郎。”
秦無恙愣怔的看了眼秦延武:“大侄子,你這個……”
“我覺得延武說得對啊,按着這耳熟能詳的故事那牛郎沒有自己的想法啊。”安樂侯見狀積極發表自己想法,甚至還回眸看眼自家老娘:“娘,難怪只有你們女孩子祈巧。都沒有男孩乞巧求姻緣啊!”
“兒子你說得對啊,這男人還是聰明的。犧牲的都是牛,得到老婆孩子卻是牛郎。”鎮國公笑着回應,結果腳就被狠狠踩了一腳。
鎮國公表情一變:“皇上,您說句話啊!”
武帝瞧着表情都猙獰起來的姐夫,輕咳一聲,總結:“今日家宴,這些孩子們說得都挺好啊,自己有想法,開始舉一反三了。對于某些預定俗稱的故事,咱們換個角度也挺有意思的。對朕而言,朕就納悶一件事,為什麽流傳廣的,甚至發展成乞巧節的,會是王母娘娘棒打鴛鴦這個版本?”
“老百姓為什麽會喜歡這種,被孩子們一解說,就有點天上掉餡餅的版本?”
“因為戲啊,這有戲曲版本,”安樂侯昂首挺胸:“我每年都看的!我爹都會在七夕請假陪我娘去乞巧。”
鎮國長公主瞪了眼自家兒子,而後清清嗓子:“這七夕元宵,這兩日不就是……那什麽嗎?除此之外,什麽男女大防都會提。女孩子不得喜歡這兩天啊?”
武帝嗯了一聲:“女孩子啊……”
迎着親姐黑着的臉,武帝止住自己的打趣,看向定國公:“舅,您咋知道啊?”
“年年看戲啊,七夕節陪着姐妹去玩。”定國公回應了一句,擡眸看向白發蒼蒼的太後,忽然間都有些傷感。
坐在最上首的太後卻是反省自己:“敬儀這個角度挺對。本宮當年或許就是被這些愛情傳奇故事迷糊了眼睛。你們想想啊,牛郎織女故事織女在付出;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故事,也是女孩子祝英臺付出多,一個能女扮男裝去書院讀書的孩子,家風肯定也極其開明也極其疼愛的。結果祝英臺為愛情化蝶了。那父母親情怎麽辦?”
“那白蛇傳就更別提了,愛情美好啊,得水漫金山造成百姓死亡來突顯嗎?”
蘇敬儀看着一口氣将四大愛情故事都批判個遍的太後娘娘,神情都有些恍惚:“這……這好像這些故事也在表達對美好愛情的向往。”
“那是吃飽了沒事幹的人才無病呻吟。普通老百姓,吃了這頓不知下一頓,對他們而言嫁衣嫁漢穿衣吃飯,才是實實在在最本質的訴求。”太後看着蘇敬儀這個率先提及律法的人還恍惚上了,當即面色一板,用詞都肅穆了兩分。
蘇敬儀迎着太後銳利的眉眼,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自己先前捧着書本崇拜的鄧太後。這……這封建女子其實真的很聰慧,也很霸氣的。可惜淪為愛情的陪襯。
倘若這種風氣能夠改變的話,太後娘娘可能在歷史上都有名有姓,是一號人物。
武帝聽得這話,眸光一轉:“朕忽然好奇起來蘇敬儀你的成績,好奇這回的府試了!”
定國公聞言眉頭一挑:“對。雖說我不知道最初版本什麽樣子,可老湯他們這些當官的都機警啊,只因為老大的事情就開始琢磨。那我覺得上行下效這個詞,肯定也有很多官吏在考慮的。咱們到時候看看成績到底怎麽樣!”
甥舅兩說得開心,而此刻府試考房內,考官們正小心翼翼的疲倦,每個人都恨不得把“客觀”一詞貼在自己的腦門上,免得在出現縣試的風波。
畢竟今年蘇敬儀這些人也是下場的!
現如今蘇敬儀直接住進了定國公府,也就是說定國公也會過問成績的。或許皇帝都會榜單。
在所有人都抱着客觀的心裏之下,對于最後一題就有了兩種的看法。第一種自然是寒門出身的官吏。對于他們而言,一路苦讀上來,基本都是按着科考要求來的。對于這種神話傳奇成為考題的,他們下意識自然是想到通俗的王母娘娘化出銀河,棒打鴛鴦的版本。第二種便是世家子弟,書中藏書代代積累,自也有看到最初版本的。
兩幫考官争論的面紅脖子粗,甚至世家派看順天府尹都有些質疑了。因為這位新上任的府尹,也是寒門出身。
喚做許三郎。
一個屠戶之子。
只勝在運道好,擁有過目不忘的天賦。
許大人面對争論不休的衆人,面色一板,朝皇宮的方向以抱拳,聲音帶着積年的威壓:“閱卷任務重,你們還敢鬧嗎?諸位怕不是忘記了,一年前除卻那該死的書院派系外,是三司都遭到了重創。”
“忘記了律法規矩嗎?”
“牛郎織女是重點嗎?你們忘記了一個月前安樂侯報名嗎?”
所有人表情瞬間一扭。
安樂侯那是報名嗎?
不對,武帝因此直接再一次強調只要避諱聖人和帝王尊號,這……
“仙凡戀愛,就算有特例,那也是要請帝王批準。八議制度誰都知道,可那也是要請帝王批準。這織女換成咱們朝廷一員,你們能捋得順了嗎?”許大人環視屋內所有人,撞見某些人還愚鈍不堪,氣得聲音都帶着殺氣,恨不得字字塞進人腦子裏:“律法特例得帝王批準。”
“那倘若按着天帝賜婚這一版回答呢?”
許大人面不改色:“皇帝賜婚少見嗎?為了愛情不要事業了?說句膽大的,蘇家前一位榮侯,誰敢提及?”
“那位愛吧?結果在武帝朝呢?誰敢提?”
“你們敢說自己為了愛情,不要官位嗎?”
開口之人表情一扭。
“行了,趕緊閱卷吧!閱卷後都要再核對一遍,千萬別給本官犯錯,否則我繞不了你們。”許大人說到最後脖頸都成豬肝色了。
原本他也該和和氣氣的,一句話拐三個彎。可是一知道蘇敬儀忽然又報名參考後,他的心就提到嗓子了眼。尤其是皇帝還頗為親切的找他聊了聊一年前的事情。
若是揣測不到帝王的言外之意,他都白瞎了自己身上的官袍!
考官們見狀,沉默的颔首稱是。
他們就算再傻,眼見徐大人如此開門見山直抒胸臆,還能有什麽不懂的?
肯定帝王有人盯着啊!
皇帝用蘇敬儀來檢查考生們,也來檢查考官們的能耐!
渾然不知誤打誤撞之下還有如此美妙的誤會,武帝回宮後是對府試成績十分在意。比蘇敬儀這個考生都還在意。一等公布這一天,他哥兩好的喊上鎮國公,熟門熟路的僞裝一番,直接殺到了榜單下。
看榜之人,有明顯青衣小厮當然也有衣衫素淨的考生,以及眉眼帶着焦慮的考生家長。
武帝看着烏壓壓的一幫人,有些後悔自己沒有穿一身爵袍,僞裝鎮國公過來。
頭一次來看榜的鎮國公見狀,不自禁感嘆:“我一個月前去看縣試第一場的成績,好像沒那麽多人啊!”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這回可是五場成績綜合評斷,跟縣試考場一場篩一場不一樣的。”武帝表示家有考生,他超懂規則。
甚至還期待上了:“讓安安努力,明年我這個舅舅來看他的榜單!”
“行!”鎮國公精神抖擻着回應,相約明年一起看榜。
兩人聊着天,順道聽一聽考生們的感慨:
“聽說今年那個所謂的府試團蘇敬儀一行人也下場參加考了。不過那幾個平民書生倒是沒參加。”
“誰知道這挂羊頭賣狗肉的書院到底搞什麽?”
“反正咱們還是踏踏實實靠自己為好。”
“今年這題,我總覺得出的邪門。尤其是最後詩詞。出的比黃花題還讓人摸不着頭腦。”
“甚至還有什麽神神叨叨的莊子了。逍遙游怎麽會出現?”
“快別說了,那個府試團來了。”
聽得這話,武帝也好奇看了過去,沒忍住嚯了一聲。這府試團還真是別具一格,個個像是剛從牢裏撈出來一樣,焉噠噠的,恍若幽魂一般,一個接着一個下了車。
“就這倒黴衰的,蘇敬儀帶過來也不怕觸黴頭?”
最後一個下車的蘇敬儀重重打了個噴嚏,還沒來得及拿繡帕捂着呢,又一個響亮的噴嚏響起。
“是誰念着你還是咒你啊?”淩敏道:“你行不行啊?”
蘇敬儀氣勢洶洶:“行!我真感覺自己答的挺順的。”
淩敏聞言,默默借着蘇敬儀的勇氣自我鼓勵。本來他沒打算下場的,結果又被要求下場,所以這個考試心态還是有些影響。尤其是他參加了模拟考,将自己的答卷默寫出來後,夫子們的表情都有些緊張,說很懸說得看今年考生的水準,以及看許大人這位新上任的順天府尹的風格。
因為哪怕帝王再三要求再三告誡考官們要客觀了,可到底千百年來約定俗成的規矩,可到底是順天府尹出的試卷。因此最佳的答案如何,還是得出題者自己評斷。
“我覺得你能把答案記住,還默寫出來,在那麽緊張的情況下都能做到一字不差的默寫出來,是真的很不錯了。”蘇敬儀跳下馬車,看着對府試最在意的崽面上褪不掉的緊張情緒,他是認真贊譽,“你還那麽認真那麽努力。像你這樣出生好有上進的,你應該自信的。”
孔睿也點頭:“淩敏,蘇敬儀說得對,我是僥幸來體驗的。可你不一樣啊,我們都看得見你的付出。”
淩敏聽得同伴們聲聲寬慰,努力笑了笑,還低聲跟蘇敬儀道:“我知道你是想誇我,但是看榜呢,都是來考試的考生。別提咱們出身一詞了,免得被某些考生嫉妒,惹出什麽風波來。”
瞧着淩敏在緊張的情況下還不忘考慮影響,蘇敬儀目光愈發崇拜了:“我向你學習謹言慎行。”
他要是能夠這麽細心妥帖,稍微面面俱到一點,都不至于一個驚駭之下爆了自己的來歷。
哎……
嘆口氣,蘇敬儀一聽秦延武的吆喝,倒是又開心起來了:“走,我們沖啊!安樂侯今天特意穿爵服過來了。錢鑫你們守好答卷的地方啊,等會我們也會沖到第一排來的。”
因某些人“羞澀”所以就不跟他們湊看榜的熱鬧了,反而要拿着筆墨紙硯去記錄對外公布的答卷。
替蘇敬儀一行人開道的安樂侯嘚瑟的挺挺自己的爵服。
身為小夥伴中唯一經歷正式冊封的侯爺,這個時候狐假虎威太爽啦。
“不好意思,麻煩讓一讓,侯爺。”侍衛們呼喊着,護着安樂侯:“安樂侯來看榜單!”
榜單前的衆人:“…………”
都沒擠到最前面的武帝和鎮國公:“…………”
一行人硬生生的瞅着安樂侯以龐大的體格,跟雞媽媽護崽一樣,将衆人成功的護衛到第一排,氣得咬牙切齒,但又說不出話來。
畢竟爵服穿着。
蘇敬儀厚着臉無視落在自己身上的種種眼神。反正他這回就是争口氣來的!他一定要第一時間看見自己的成績,無論好壞!!!
正鬥志昂揚着,蘇敬儀便聽得銅鑼一敲,當即反手捂着自己胸膛,對左右道:“孔睿,你從正數幫我,延武你從中間段開始看,我從最後一名開始看!”
被安排任務的衆人毫不猶豫:“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安樂侯也跟着重重嗯了一聲:“放心,大侄子,我堵着中間,沒人敢越過我!否則我哭!”
說着,安樂侯聲音還拔高了兩分,力求讓身後的所有人聽得真真切切的。別擠着他!
親自前來看榜的考生們不知是誰都道了一句:“你們這也太霸道了,還有點被贊譽的大周貴族的風貌嗎?”
“我不是被贊譽的。”安樂侯回答的毫不猶豫。
考生們:“…………”
在詭異的寂靜中,侍衛們按着流程張貼好榜單。見狀,蘇敬儀眼疾手快的,直接手腳并用爬上安樂侯的背,以此為依托,定睛朝榜單看過去。
鍛煉過的安樂侯表示自己跟泰山一樣安穩科考,背得住自己這瘦得跟猴子一樣的小兔崽子!
鎮國公看着前方巋然不動的人牆,吓得捂住自己嘴巴。
武帝也抽口氣:“蘇敬儀爬……爬到安安背上?安安竟然……竟然穩若松柏?”
太不可思議了。
比蘇敬儀榜上有名還不可思議啊!
“皇上,您這蹴鞠山莊東家得一直當下去啊!”鎮國公激動着:“安安跟他們一起玩,沒準以後就能瘦下來,還給我生個十個八個的孫子孫女!”
不利子嗣這個因胖帶來的病症太過恐怖了,說實話他先前都吓得兩天不敢睡覺,一入夢就是自己全家戰死,自己絕戶的悲劇場面。
可眼下還沒兩個月,安安瞅着都臉不紅氣不喘了。
東家聞言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得前方傳來一聲熟悉的尖叫聲。聞言武帝捂了一下耳朵,看着嗓子是越發嘹亮的蘇敬儀。
蘇敬儀渾然不管自己是否被人注目,他此刻是亢奮無比,甚至滿臉激動的通紅:“我中了,我中了,倒數第六也是中了啊!哈哈哈哈!”
蘇敬儀正說着,秦延武也開心無比:“淩敏你中啦!”
焦慮的淩敏順着秦延武所指的方向一看,喜得雙手緊握,扭頭對跟随自己的侍衛道:“快,去王府報喜。反正我娶妻的時候,我也算文武雙全了!比蘇琮都厲害!”
安樂侯聽得蘇琮一詞,當即扭頭示意蘇敬儀趕緊下來,邊喘口氣:“琮哥要是能考,他也是文武雙全的。”
“我都有未婚妻了,他有嗎?”
安樂侯:“…………”
蘇敬儀磨牙:“你別神氣,蘇琮也馬上就娶媳婦了,他沒準比你更快當爹。”
淩敏哼了一聲,卻也沒再開口說了,只低聲問秦延武看到哪裏,他接着一起看。比如華旭峰今年也是參加府試的。相比孔睿,他可太認真了。蘇敬儀都能沖一把,他應該也可以。
華旭峰聽得傳入耳畔帶着關心的話語,努力笑了笑。他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沒有蘇敬儀凄厲,這倒數十名裏沒有他,恐怕便是落榜了。
但迎着同伴的心意,他還是沒有開口說出來。
等兩人看完後半段還望前半段看時,他才低聲:“我知道自己斤兩的,是落榜了。”
“可……”秦延武指指不知什麽時候呆滞的孔睿:“他……他的表情應該很震驚啊。那就說明咱們還是有人上榜的。這不是你,參加府試的他認識的……”
秦延武還沒說完,就聽得孔睿直接蹦起來:“祖宗保佑啊,祖宗保佑啊,我馬上去山東孔家祭祖,我上榜啊!”
“我還三十九名。你們看啊!”
此言不亞于往油鍋裏潑入一盆冷水,直接噼裏啪啦的炸開了。蘇敬儀直接擠過來,順着孔睿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不是同名同姓後,緩緩看向孔睿:“祖宗保佑?”
孔睿很篤定:“除卻你們教得好,那妥妥是祖宗保佑啊。不然我名次怎麽比你們都高啊?”
“可第四場的給出的題目是莊子的逍遙游。”蘇敬儀喃喃:“莊子!”
要不是現代知識儲備的,他可能差點落榜了。
孔睿昂首:“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如此博學連關公都拜了,祖宗能不保佑我嗎?要不然下一回我不拜祖宗拜老子了呢?”
蘇敬儀佩服,趕緊拉着孔睿跑。
免得儒學生直接爆起揍這叛徒。
秦延武和淩敏護着安樂侯也撒腿跑。落榜的華旭峰看着離開的衆人,又擡眸望了一眼榜單。掩飾住自己的落寞,他緩緩擡眸看了眼一擁而上忙需要自己看榜單的考生們。
這些考生或許只有今年這一次機會了,日後就要承擔起養家糊口的責任,再也不能專心讀書郎;這些考生或許靠了七八次,希冀這一次能夠厚積薄發能夠高中;這些考生或許背負着家族崛起的重擔錯不得一步;這些考生……
所以在芸芸考生中,他的落榜其實很正常。
孔睿雖然縣試落榜好多回,可到底基礎還是牢固的,這心态也比他好。而他還是會緊張會多想會不安。
思忖着放平心态,華旭峰發現自己擠不出去後,也就再一次看向榜單。從府試開始就不公布序號,直接公布名字和名次了。
他不如将上榜考生的信息全部牢記腦中。方便等會通過答卷,進行分辨篩選适合自己的文章在進行學□□結。
當然,他也可以聽各家歡喜與憂愁。
半個時辰後,華旭峰随着看榜人群散開,才退出來。結果還沒走兩步,就被硬塞了一個本子:“你終于出來啦,敬儀他們都給你占好位置了。”
華旭峰看着雙眸熠熠,絲毫不覺得這是跑腿小厮活計的秦延武,一愣過後表示感謝。當然他看着秦延武颔首應下,重新走向榜單,有些好奇:“他們不是上榜了?”
“我看所有榜單信息。”秦延武拿出紙筆,認真道:“要學會收集信息。曾祖說将府試視作戰場,也要關注後勤。像一場大戰,作為将軍,戰勝他的任務就結束了。可作為元帥就還要關注戰後的撫恤,戰後的和談等等工作。”
華旭峰側眸看了眼答卷方向唯有看榜一半,甚至都不太擠的人群,低聲:“他們不回家先接喜報再過來看答卷嗎?這按律答卷可以張貼三回,有的是時間慢慢看。”
秦延武道:“淩敏倒是派小厮回去報喜了,孔睿也一樣,還十分不要臉說他要備戰今年的院試争取當秀才了。至于敬儀,他今天看完,跟我一起回家,我們還得守着老太爺。”
“讓他開心。”
華旭峰聞言,低聲道一句對不起,得人颔首表示理解後,也就積極沖到第一排加入學習複盤中了。
蘇敬儀邊看最後十名的答卷,還頗為積極的朝其他看答卷的考生們求教有關牛郎織女的看法。
因為他發現光倒數十名,贊譽勇氣贊譽愛情外,還有一位是讴歌星辰,直接聊最本質的天文學。
當然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他也鄭重将有關律法的角度又再一次闡述了一遍。
“我記得先前您敲登聞鼓時候,對律法便頗為了解,只不過沒想到愛情故事還能這樣解說,真是令小生佩服。”有人驚詫過後,感慨表示謝意,當然也有人陰陽怪氣着:“嘩寵取寵罷了,這從正數到倒數,呵!”
“說來還是因為蘇兄還未大婚,不……這般年歲,似乎都還未定親?這才不解風情罷了,若是有未婚妻,這七夕佳節自然是與佳人相伴了。哪裏還會這般不解風情?”
“…………”
蘇敬儀聽得直接問候他大齡未婚這事,明顯某些勳貴群體的做法,他直接黑了臉:“七夕佳節,作為官吏,尤其是地方官吏,得注意防火防盜防登徒浪子,得安排各種巡邏。這位兄臺,你是來考試的,還是來談情說愛的?都琢磨科考一道了,心思竟然還放在女色上?”
聞言開口之人面色一變,“蘇敬儀,你不過運道好,會押題而已,你以為真能次次這般狗屎運嗎?!”
蘇敬儀聽得這運道好三個字,冷笑連連:“我頂着石頭訓練,冬天為了練字,為了三年追趕十年的進度,寫字寫到手抽筋,你管着叫運道好?我剛進京的時候是文盲啊,你們都知道啊!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記住,背誦,反反複複的忘記反反複複的背誦,你覺得運道押題一詞就能抵擋嗎?”
華旭峰聽得這番對峙,忽然間都有些慶幸自己的落榜了,讓他這一刻終于可以開口幫蘇敬儀一把:“就是!若單純歸納在押題一事上,那我為什麽會落榜?押題,我們團都是互相分享互相學習甚至互相抽背的。可成績呢?有人高分有人倒數也有像我落榜的。”
“學習這種事,沒有捷徑,別以為孔睿自己謙虛祖宗保佑就真以為祖宗保佑了!他是皇親中第一個帶頭下場參加縣試的。”
淩敏也開口:“學習也不能閉門造車。其他不提,蘇敬儀這麽膽大的敢說律法,你們會第一時間想這點嗎?我都不會。”
“你們看我的答卷,這題我也是從打破階級追求愛情的勇氣回答而已,是大家慣有的思維認識!”
“可敬儀會思考,會有不同的見解。從這事上就能說明了他在讀書他在舉一反三他是真把書本在慢慢讀懂,而你們盡信書不如無書!”
雖然還是會跟蘇家子弟暗暗較勁,但他還是認同蘇敬儀的!
一聲比一聲更铿锵有力的話語響起,開口的孟何平本想說一句誰叫你們不參加詩會,可轉眸間迎着蘇敬儀的冷臉,又想起了最近詩會舉辦的困難,氣得面色青青紫紫來回變化。他也不是不承認才華之輩,比如蘇琮參加各種文會留下無數的詩作,那就會贏得他,贏得所有文人真真實實的佩服。
甚至他一個落魄武勳子弟都能擠進京城四小公子的排名。
可蘇敬儀呢?
非但什麽詩會都不參加,甚至還将這些排名标準都打破了!搞出個不倫不類的所謂大周四大才子來!
“倒是看看你們院試還能不能這麽能耐!”
瞧着丢下一句所謂狠話就想轉身離開的人,蘇敬儀莫得感情:“你誰啊,你配看我嗎?!”
“就是!”
“別跟這姓孟的生氣了,敬儀你趕緊記錄然後跟延武回家報喜。這喜報應該都送到定國公府了。”淩敏瞥了眼偃旗息鼓的孟家人,開口示意蘇敬儀正事要緊。
“孟?”
“書呆子家族,考試出名的!”
“就那個老二,跟蘇琮比都被壓的那個?”蘇敬儀小聲問。
“對。這個應該是孟家的旁支吧,我只是有點眼熟。”淩敏謹慎着。
蘇敬儀表示自己懂了:“比不贏蘇琮,這想着把我撺掇到詩會這些進行所謂的自我才華證明,然後讓他們家老二欺負我?”
孟何平臉都黑了:“你污蔑!”
蘇敬儀鄙夷:“非禮勿視非禮勿聞都沒聽過嗎?我們說悄悄話關你屁事?”
蘇敬儀說完倒是不在看人什麽表情了,拿着自己做了備注的要點,先跟淩敏一行人辭別。他的确近階段還是得呆定國公府。
甚至都有專門的錦衣衛保護他呢。
嗯。
不用他自己出錢的保镖,換這個角度想想還是賺的。
蘇敬儀想想,盡量讓自己步伐都輕快些。
帶着做好記錄的秦延武先回了一趟蘇家,給留守的仆從們發了一個月的喜錢,然後添了些錢,将報喜的隊伍帶到定國公府。
定國公雖然上朝忙着,但管家早已得了吩咐,點着爆竹,噼裏啪響想着,好好的熱鬧了一回。
更是讓蘇敬儀也享受秦家子弟的待遇,讓秦家仆從也跟着沾沾光,得了三個月的俸祿。
“這……”蘇敬儀有瞬間驚,拉着秦延武道:“這會不會太多啊?我……”
秦延武開心揮手:“不多。我們秦家,算上你和安安,子弟都沒五個!現在太曾外祖開心最重要拉。”
邊說秦延武是邁步朝院子裏跑,自己拿着蘇敬儀的喜報:“太曾外祖,敬儀,您的曾外孫成器拉,從今天開始就是小童生了。咱們老秦家也算文武雙全拉!”
老太爺像是聽得懂一般,擡起瘦弱枯柴的手,費力的朝祠堂方向指一指。
見狀蘇敬儀眼圈一紅。老一輩,說實話彌留的老一輩,他其實沒見過。還是第一次見。老人家雖然一天漸漸只剩下一炷香左右的清醒時間,可……可他眼下這番動作,都似乎把他蘇敬儀,把給他唱歌唱歌的蘇敬儀都記在腦子裏了。
“讓……讓……小……小二開心。”老太爺費力的哧溜了一下口水,竭力的想把話說完整:“香火……香火傳承有望……”
蘇敬儀聞言趕忙保證:“我知道的,我會讓祖母享受香火祭祀的。”
秦延武也驚了一瞬,太曾祖父這……這清醒了?
還是?
回光返照四個字,秦延武哪怕知道長輩連國喪禮儀都準備好了,禮部和宗正寺都在籌備中了,可……可……可眼下這個時刻卻開始害怕了。
哪怕他太曾祖父,是高壽。
可……
“開心,好孩子,開心,一家……一家開心。”老太爺唾液還是不受控制的流出,但他動作卻還是帶着清醒,看向了一直陪着自己的太醫:“聚。”
太醫腳都一軟,這……這老太爺真熬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