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沒偷沒偷沒偷!

第11章 第 11 章 沒偷沒偷沒偷!

梁曼秋原本打算提一下昨天傍晚後廚碰見的事,一聽戴柯不耐煩,瞬間洩氣。那可是他的爸爸,她怎麽敢告狀他爸爸摸其他女人的屁股?

就像八卦說翠田小學某個男主任會抱女老師坐大腿一樣不可思議,聽着都覺得鹹濕。

梁曼秋只好繼續鑽研戴柯的暑假作業,東想西想不值當,以前寫作業能換來跟他出去玩的機會,現在他出去都不帶她,交易不對等呀。

“哥哥。”梁曼秋又回頭。

戴柯忙着打游戲,壓根不叼她。

梁曼秋:“你都不帶我出去玩,為什麽還叫我寫作業?”

戴柯:“讓你寫就寫,廢話那麽多。”

梁曼秋不服地撅了撅嘴。

戴柯:“PSP不想玩了?”

梁曼秋嘀咕:“四眼明和肥波都沒幫你寫作業,還能玩你的PSP,還排在我的前面。”

戴柯:“叽叽咕咕什麽?”

梁曼秋:“讀題。”

梁曼秋不用回頭,已經可以從戴柯的反應裏判斷游戲輸贏。

哼笑,贏了。

咂舌,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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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髒話,輸得離譜。

撂機子起身活動筋骨,輸得沒譜。

戴柯起身走到梁曼秋身旁,垂眼掃了下暑假作業,“寫多少了?”

她後頸上的蝴蝶結卻跟黑洞似的,總在吸引他的目光。

離得近,甚至可以看到脖子上細柔的汗毛,陽光之下泛着金光。

有一股邪惡的沖動滑過心頭,戴柯想抽脫梁曼秋的蝴蝶結。

戴柯只是将之作為一種普通的破壞欲,就像有時打她一樣,沒往深處琢磨。

梁曼秋仰頭說:“語文容易,數學太有挑戰性了。”

戴柯本就比她高出好一截,坐下時落差更大,明明年長他不足兩歲,卻有一種山一樣的巍峨感,叫人不敢直視。

她便低下頭。

戴柯:“整天寫作業膩不膩?”

梁曼秋:“你又不帶我出去玩?”

戴柯:“你沒腿還是沒朋友?”

沾了戴柯的光,梁曼秋在翠田小學沒有像在山尾村受到排擠,但也沒幾個朋友,基本上出了校門便不再聯系。

她的好朋友都在書裏。

見梁曼秋沒吱聲,戴柯只覺得沒意思,一時提不起勁重回游戲局,便想出去玩。

戴柯用手背拍拍梁曼秋的胳膊,“讓開,我拉抽屜。”

書桌挨着靠牆的書櫃,有一大兩小三個抽屜,靠牆的小抽屜屬于梁曼秋的,現在她正好坐在中間的大抽屜前。

梁曼秋直接往椅背靠,騰出一點空間。

戴柯力氣大,拉得急,抽屜撞上梁曼秋的胸,疼得像壓碎了核桃。她忍不住呻.吟一聲,推不開,揉不了,有點憋屈。

戴柯像沒聽見。

大抽屜裏亂糟糟的,有裝零錢的月餅盒,有紅包或者空殼,一些玩具或零件等等。月餅盒的蓋子墊在底下,戴柯直接扒拉五塊一塊的零錢。

戴柯的手修長勻稱,骨節分明,青筋微凸,看着勁大。這會突然頓住。

“我裏面有一張五十的呢?”

梁曼秋:“找不到了嗎?”

戴柯去翻紅包,一個個打開看,空殼丢桌面,紙幣摳出來扔餅盒。

梁曼秋不明所以看着,也要幫忙檢查紅包。指尖剛碰到紅包,不小心觸動了戴柯的怒氣開關,被打了一下。

他罵道:“別動我的東西。”

梁曼秋讪讪縮手,扶着抽屜邊緣靜靜看着,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所有紅包翻一遍,戴柯只摳出七張一塊錢。

“我的五十塊,是不是你偷了?”

那個久違的動詞一下子刺痛了梁曼秋,自從離開山尾村之後,很久沒人指責她偷東西。

梁曼秋搖頭,茫然仰視他。

對于紅包經常只有一塊五塊,部分還要上交的小孩來說,五十塊錢就是一筆巨款。

“明明放在月餅盒,不是你偷怎麽不見了?”戴柯猛然推上抽屜,嘭的一聲,梁曼秋右手食指尖劇痛,斷了似的。她尖叫一聲,淚意上湧。

比起肉/體疼痛,被污蔑偷東西讓她更難以接受。

“我沒有偷。”

“還說沒有,”戴柯打了下梁曼秋腦袋,“昨天我出去之後就你一個人在家。”

梁曼秋抱着頭頂,委屈和痛疼交加,五官皺成一團,淚珠一顆一顆地滾,偏是沒哭出聲。

“放哪了?”戴柯撐着桌沿,隔着梁曼秋彎腰去拉她的小抽屜。

梁曼秋狼狽起身讓開,默默往肩頭蹭掉一窩淚。

小抽屜沒藏錢,只有她兩年來的日記本。戴柯抽出來要翻找是否夾了東西,梁曼秋忙要奪回,“那是我的日記。”

戴柯一個肘子便将她撞開,倒沒看內容,翻翻抖抖,別說五十塊,五毛錢都沒有。

戴柯又爬上床去拽她的書包,粗暴地全部翻找一遍,沒放過書包邊邊角角,仍是一無所獲。

“你到底藏哪?”

“我沒偷。”聽見吼一聲,梁曼秋就退一步,形成條件反射般防備戴柯。

“還說沒偷?!”戴柯拽過梁曼秋的胳膊,往後背就是一掌,剛才估測的那只手所蘊涵的勁力,盡數發洩在她單薄的身體上。

“我就是沒偷,”梁曼秋咬牙切齒,疼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連哭帶吼,“沒偷沒偷沒偷!”

梁曼秋每嘴硬一句,戴柯就往她身上招呼一掌,也不記得第幾掌,忽然遭受了反作用力。

梁曼秋打回他了。

對于人高馬大的戴柯來說,這是前所未有的恥辱。

“死細狗,你敢打老子?!”

梁曼秋慫了一秒,下一波疼痛差點讓她眼前一暗,徹底蟄醒了她的反抗之魂。

“就打你!”梁曼秋也叫,破了音,氣勢不足,但并不妨礙她手腳并用,打一下叫一聲,給自己打氣一般,帶着一股滑稽的節奏感。

沒有家長幹預的兄妹戰争曠日持久,勢必争一個你死我活。

她的丸子頭松脫,頭發亂七八糟支棱,像個雞窩。她唯一優勢就是瘦小靈活,鑽出戴柯八爪魚般的禁锢,溜到客廳。

戴柯追出去,被梁曼秋反手抄起茶幾上晾水的不鏽鋼洗菜盆,不由分說敲過去。

咚——

暮鼓晨鐘般的回響。

戴柯沒料到梁曼秋還會抄武器,眼冒金星,暈裏暈乎定了幾秒。

完了,哥哥不會被敲傻了吧?

後怕襲來,梁曼秋渾身發軟,丢掉菜盆,嗚咽出聲。

下一瞬,輪到她的災難來襲。

啊啊——!

梁曼秋被戴柯薅住頭發,拖倒在地。她怎麽也打不着他,只能往他的胳膊上抓,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肉,才激得他松手。

“叼你個細狗!”戴柯一口氣喘不勻,舉起小臂,只見上面紅痕淩亂,四五個指甲印。

梁曼秋一刻不敢久留,爬起來趿拉着拖鞋往外跑。

戴柯沒追,跑到電視櫃找碘伏給傷口消毒,邊塗邊罵。

罵完戴柯把房間能藏東西的地方翻一遍,實在找不到五十塊的影子,打了一個電話到檔口報備去找高子波,晚飯再回家。

戴四海:“妹妹跟你去嗎?”

戴柯沒聽見似的,啪地一下挂斷電話。

高子波認識的一個朋友開臺球室,經常叫戴柯過來玩。戴四海在網吧逮不到戴柯并非他自律,而是他興趣壓根不在上網,都跑來臺球室。

“大D,今天我請你喝菠蘿啤。”高子波掏出五十塊遞給老板,讓拿兩罐冰的菠蘿啤。高子波因為媽媽是老師的關系,家教很嚴,很少有零花錢。這會一下子出大手筆,在剛痛失五十塊的戴柯面前就是火上添油。

戴柯:“肥波,你發財了?”

高子波遞給他一罐,收好找零,“哪有。”

戴柯心起微妙,“不然你哪來的錢?”

高子波拉開易拉罐,灌了一口才說:“大D,就準你有錢,不準我有錢嗎?”

戴柯冷冷道:“我剛丢了五十塊。”

青春期的高子波不但猛漲油,還長痘,哪怕叫缽仔糕都是帶紅豆的款式。

“你丢五十塊關我什麽事?”

戴柯:“你昨天來我家了。”

高子波:“昨天只有我一個人去你家嗎?”

戴柯拼命回憶昨日高子波的活動軌跡,然後并未印象,他太着急炫耀他的PSP,壓根沒關注其他人。

戴柯疑窦未消,那罐菠蘿啤好像發酵過頭,沒喝幾口便“忘”在臺球桌邊。

下午六點,手表準時響起鬧鈴,戴柯才走回檔口。

四海燒鵝前廳不見梁曼秋的影子,阿蓮在收銀和收拾餐桌,戴四海在斬最後一只燒鵝,三刀破肚,鵝肚汁水嘩嘩流進湯盆,成就絕佳拌飯料汁。

兩個大人忙得焦頭爛額。

戴四海處理完最後一只燒鵝,大聲問:“大D,小秋呢?”

戴柯:“我怎麽知道?”

戴四海:“午飯都不回來吃,你們不是在一起嗎?”

戴柯:“誰要跟細狗在一起。”

戴四海察覺反常,梁曼秋一向懂事乖巧,從來不會一聲不吭自己跑出去玩,更不會到了飯點還沒回來。

“小秋今天都沒跟你在一起嗎?”

戴柯當耳邊風,從收銀臺拿了遙控器調臺。

戴四海從明檔裏走出來,站到戴柯面前,已經比他矮了一截。

“問你話呢。”

戴柯:“沒跟她在一起。”

“小秋到底去哪裏了?”

話又繞回來,依舊成了戴四海的自言自語。

阿蓮作為一個成年人,比戴柯這個徒有身高的少年更敏銳,也感覺到不對勁。

她放了抹布回到收銀臺邊,往牆上貼的電話表找金家號碼,“我打給豬肉玲家問問。”

戴柯瞥了一眼阿蓮的背影,心髒好像被攥了一下,全身神經收束,有一點無力。

電話接通。

“是金玲家嗎?我是梁曼秋阿姨,就是在四海燒鵝幫工的……對對——”阿蓮莫名有些尴尬,“小秋今天有沒有找他們玩?哦,沒有啊……行,謝謝了。”

阿蓮朝戴四海搖搖頭,“小秋沒找金家姐弟。”

戴四海:“還有她班上同學的電話嗎?”

阿蓮往電話表找了一圈,“沒有,她好像沒往外面打過電話,都是同學打電話來問她作業寫哪裏。”

擔心地問:“海哥,怎麽辦,要報警嗎?”

戴柯終于從電視上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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