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三顆 選你

第14章 第十三顆 選你

一頭烏鴉飛進窗戶輕輕落在一個男人肩膀,低頭理了理身上羽毛,眼珠竟不是黑色,而像一對兒玻璃球,卻又不完全透明,隐約呈現乳白色。

“少見,你怎還親自盯梢來了。”烏鴉開口對男人說着話,聲音蒼老沙啞,像樹皮開裂聲,“你見到那人了?”

長條沙發上,一個男人擎着半杯威士忌沉默着沒說話,只微微搖頭回應那只烏鴉。

"是否需我再拔根羽毛蔔上一卦,那人神出鬼沒,我就不信沒一次能找到他。"

“不用。”男人晃晃酒杯一口喝空威士忌,“就是個狼崽子,用不着總折損祭司大人壽命。”

“我倒也不怕折壽......那你大半夜喚我過來作甚。”

“......”男人沒說話,又給自己倒了半杯酒。

屋內沉寂片刻,祭司大人忽然撲扇翅膀飛去窗邊,“要是那件事的話免談,再過兩日我就飛回長白山為你二人籌備婚事,先走了。”

“他是金雕,自古就沒有金雕和胡禿鹫成婚一說。”

祭司大人落在窗臺上,“爾烈啊,都什麽年代了,規矩得改。”

胡爾烈:“......”

祭司大人轉過身:“你也不看看,自你繼位後穹朝江河日下。”

胡爾烈:“......”

“不僅天災不斷,瘟疫肆虐,東西兩位賢王也各懷鬼胎,蠢蠢欲動。”

胡爾烈一仰頭又吞下半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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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狼族猖狂自不必說,南方鬼鸮勾結外族與穹朝對立,都自封為王三年了吧!”祭司大人話不停:

“上次我也說了,先知長老和我都推算出穹朝将臨浩劫,唯有當年救下你的人能夠力挽狂瀾同樣救下穹朝,所以你必須把白汐娶來。”

“恩,所以人不是已經來了,但用不着非成婚吧。”

“......”祭司大人翻了下眼珠,“話雖這樣說,但你乃一朝宗王,既已承諾要娶......”

“他曾經娶妻生子,證明他喜歡女人,這您不否認吧?”

“......”祭司大人一時沒吭聲,算默認了。

胡爾烈夾起一塊兒冰直接扔進嘴裏,“我一會兒派手下連夜去金雕一族挑些年輕貌美的姑娘,最遲後日抵達青雲峰,到時任由白汐挑選。”

祭司大人剛要開口,胡爾烈已垂下眼皮,聲音如巨石落地,不容置喙:

“煩請祭司大人也跟先知長老支會一聲,我穹朝跨族聯姻絕不能開先河,否則必亂。”

“恩,你說得在理,是我欠考慮,其實先知長老那邊還以為是公主殿下去接白汐,若要能給白汐安排個合适伴侶,長老那邊倒也好交待了。”祭司大人說罷微微颔首:

“真是長大了呀......成熟不少,你不再是以前那個小小年紀就要帶金雕私奔的愣頭青了。”

“......當時年幼無知。”胡爾烈把遮頭的雨衣帽兜推下去,一頭銀亮發絲在昏暗燈光下更顯典雅高貴,“我對她也只是姐弟情誼,并不是所謂的男女之情。”

“罷了,只要不是因為金映雪你才不成婚便随你意,記得別委屈了白汐。好了,我走了,以後夜總會這種煙花之地別叫我,傷眼。”

祭司大人說完轉身望向窗外,脖子倏然一僵,“我的白內障好像嚴重了?怎還出現了幻視......”

胡爾烈夾起兩塊冰放入酒杯,“早就勸你去醫院。”

“臭小子,我這修煉百年才快修成瞎子,你還總想給我治好。”

胡爾烈:“......”

“你猜我看見什麽了,居然有位眉清目秀和白汐長得一模一樣的道士正在咱們樓底下。”

“看來您不用治了。”胡爾烈無縫銜接又倒了半杯酒,“白汐此時在青雲峰,道士也不可能來這種地方,恭喜您修煉成功。

“少貧嘴。”祭司大人把腦袋伸出窗外,“那道士把門口保安的衣服套身上了。”

胡爾烈:“......”

“通過唇語可知他在說......”祭司眯了眯眼,徐徐道:

“我不是道士,只是臨時借的衣服,你們讓我進去,爺爺富可敵國,把你們這兒的漂亮公主全叫來......這小鳥兒不是寵物,是我兄弟,我帶他長見識來的,你讓我把鳥籠子拎進去,我再給你轉兩千。”

沙發上的胡爾烈僵在舉杯的姿勢上,滑進胡爾烈嘴中的冰塊兒被一下嚼碎。

*

白汐雖說帶平頭哥來長見識,實際他也是頭一次來這種地方,心裏慌得一匹,但一想起自己是将死之人,心理負擔頓時煙消雲散,卻也松弛得讓人“刮目”。

夜總會保安都懵了,像是被錢砸懵了,估計也是不敢得罪一個拎着鳥籠逛風月場的假道士,不是神經有問題,就是精神有問題。

白汐心情則格外舒暢,體驗了一把有錢人用金錢破規矩的爽感,仿佛像報複了過去那個從不花天酒地,絕不讓伴侶流一滴淚的忠誠胖子。

“財大氣粗”的白汐随後被個制服小姐姐領進包房,小姐姐說讓白汐稍等一會兒,公主們馬上就來。

先前在夜總會外頭,白汐怕平頭哥太沖動,萬一在公衆場合直接說人話就玩完了,便幹脆用黑布把鐵籠罩個嚴實,至少能讓平頭哥“眼不見心不煩”。

其實白汐想過把平頭哥放到寄存處,但還是擔心平頭哥萬一受欺負,畢竟是自己把他變成籠中鳥,平頭哥哪怕天大本事也施展不開了。

“平頭老弟。”白汐一屁股陷進長條沙發,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微微掀開點兒黑布,“回頭我那一櫃子金箔薯片全是你的了,今晚讓你受些委屈,多擔待。”

“白汐啊白汐。”平頭哥話一出口,聲音都在微微發顫,背過身子看都不看白汐一眼: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你對宗王情真意切?竟然還來找......”

"我也是迫不得已,你們宗王寧肯飛去北極找企鵝都不找我,我還能找誰幫我?要是讓白小吉他們幫忙,我這老臉也開不了口啊。”

白汐凹着倆甜酒窩,邊說邊伸手摩挲着平頭哥的羽毛:

“我實在想見兒子,你就幫幫我,千萬別告訴胡爾烈,成不?”

平頭哥:“......”

“專業的事得找專業的人,這一趟飛機幾秒鐘完事兒了。”白汐豎起倆手指,“我跟你發誓,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平頭哥:“......”

“你趕緊把黑布給我罩上,立刻給我放門口去,我可不想聽現場。”

“得嘞!”

白汐一拍沙發站起身,抱着籠子慢慢悠悠來到門口,打開門後左右看了兩眼,見幾個穿着工作服的內場保安零散站着,便跟平頭哥說:

“你正好在外面幫我把把風,一旦有個風吹草動的,你就學雞叫。”

“學雞叫?這輩子我都不會學雞叫!”

白汐回屋後等了不知多久,仰在沙發上昏昏欲睡,忽然聽到幾聲公雞打鳴。

白汐伸着懶腰睜開眼,舔了舔幹燥嘴皮子,又伸手拿過桌上喝空的酒杯,把裏面冰塊化成的水一口幹了,打個響嗝,一嘴酒氣。

“這特麽大公雞都打鳴兒了,人怎麽還不來,這不耽誤我事兒嗎?!”

“對不起對不起,讓您久等了白先生。”門下一刻被推開,之前的制服小姐姐踩着不到三厘米高跟鞋,卻一步一個踉跄三步一個崴腳,領着一排人進了屋。

“公主們來了,白先生您挑吧。”

白汐揉揉眼,伸手從冰桶裏撿起兩塊冰敷到眼皮上,兩秒後放下來,琥珀色瞳仁都綠了。

只見一水兒的大老爺們兒并排站在他面前,打頭站着的還是個頭戴廚師帽,肚子挺得比他還高的男人,背在身後的手裏還握着個鐵勺......

緊接站在第二位的是個瞧着怎麽也有五六十歲,穿着一身灰色電工裝,此時正仰着頭死死盯着屋頂一個頻頻閃爍的燈泡,緩緩撸起袖子,蠢蠢欲動......

白汐倏地低下頭,像吃了辣椒般直流眼淚,胳膊掄圓了一揮。

“大妹子你搞岔了啊,我不是來視察工作的,趕緊把你們這支後勤團隊領走。”

“不是,白先生您誤解了,這些都是公主,不過是在角色扮演罷了。”

“......”白汐的嘴歪到耳後根,“敢情是我對‘公主’這詞有誤解?那啥......我要女的......你給我換一批來。”

制服小姐姐原地一個崴腳,“我,我們這兒只有公主,沒王子。”

白汐:“......”

當白汐發現這是家同性戀夜總會,還是重口味的,立馬在沙發上化身希臘神像。

門外的平頭哥此時被一個身穿黑雨衣的高大男人一個完美抛物線扔進垃圾桶,發出一聲悶響。

周圍保安人員卻沒一個敢上前,怯生生望着身後比他們高出半頭,同樣身穿黑衣的男人們。

“你的确該幫幫白汐,既然做不成夫妻,你就想盡辦法和他搞好關系,一定讓他樂不思蜀,不願離開大穹。”

祭司大人立在胡爾烈肩頭小聲唠叨着,跟随他一起去白汐的包房,“對了,你找一幫男的來作甚。”

“給他治病。”

“......”祭司大人眼珠一撥楞,“白汐見過你變成人形的樣子吧?”

“見過。”

“哦。“祭司大人颔首,“那便好,那便好。”

“但他沒看清我的臉。”

“什麽?!那他還能選你?”

“除非他眼瞎。”

包房裏白汐含了一嘴冰塊才勉強鎮定下來,下一刻,一個身穿雨衣将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腳踩悶雷般一步步走進房間,低頭站在最後一個位置上,肩頭還立着一頭白眼烏鴉。

白汐看到那個男人後,剎那噴出滿嘴的冰,像吐出一口碎牙。

擦!我雖然不怕死,但怕鬼啊!“這啥玩意兒,給他把鐮刀還真成死神了。”

白汐大手一揮,“趕緊讓那穿雨衣的出去,我膽兒小,就怕這人不人鬼不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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