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顆 選秀
第16章 第十五顆 選秀
胡爾烈穿着連帽雨衣端坐在扶手椅上,身材魁梧的他此時手持兩根毛衣針上下翻飛,饒有興致又十分娴熟地織着一個飛機圖案。
暖絨絨的紅色毛線像火爐般溫熱胡爾烈的手,他的餘光已被對面的白汐占走大半。
恍惚間,胡爾烈眼前竟又浮現出當年讓他記憶猶新的那段畫面......
摔傷的他看到一個圍着毛圍脖,瓷娃娃一樣漂亮的小男孩朝他跑來,把先前虎視眈眈圍着自己打轉的兩只野貓轟走。
男孩蹲下身時胡爾烈看清了那人的眼睛,是自己從未見過,仿佛被神明親吻過的美麗眼睛,聖潔、滾燙。
随後男孩毫不猶豫摘下紅色圍脖,不顧家人反對,把翅膀受傷,又在寒風中瑟縮的自己包裹起來,塞進懷裏帶回了家。
胡爾烈覺着在那一刻,自己的心好像被那雙美麗眼睛親吻了......
胡爾烈認定這是神明的眷顧才讓自己遇見白汐,胡爾烈也認定這個男孩是上天贈予他的。
胡爾烈發誓會守護這個男孩一生。
但最終胡爾烈還是跑了,狼狽不堪......穹朝這些年風雨飄搖也許真的和他食言有關......
同樣是紅色毛線,柔軟細密的觸感胡爾烈一輩子忘不了,只是這種柔軟早已變得尖銳,仿佛在自己和白汐之間隔了一層碎玻璃。
胡爾烈忘不了和白汐相處的每一場日出,更忘不了被白汐折磨的每一個夜晚,日子一長,胡爾烈漸漸看清白汐真面目,知道了人類的殘忍與狠毒。
如今白汐仍有着迷人的眼睛,仍僞裝成一只綿羊的樣子,不過胡爾烈卻深知白汐的蛇蠍心。
現在的白汐更是變成一個冷眼看世界的神道,看淡生死游戲人間,甚至現在都還試圖“把玩”和“調戲”自己,但如今,自己已是一朝宗王,再不是當初那個任他擺布的玩偶!
胡爾烈手速飛快,眼看已經織出飛機翅膀,卻突然把毛衣針一抽,将“散架”的毛線扔到桌上。
Advertisement
随後他豎起毛衣針挑掉帽兜,用針尖撓了撓頭皮,擰着眉聲音低沉冰冷:
“半天不說話,啞巴了?”
白汐:!
原本定格在沙發上看着那架被破壞的“飛機半成品”覺着可惜的白汐,下一刻聽到那個熟悉聲音,猛一擡頭看到對面那一頭銀發的男人,瞬間腦子“抽筋兒”沒當場暈過去。
“胡,胡......”
白汐“胡”了半天也沒把名字說出來,在結巴之際,窗外忽然飛進一頭鷹,用尖喙把他身上的繩子咬斷了。
“恩,是我。”胡爾烈一擺手,那頭鷹又飛出窗外。
白汐:“......”擦!
“那個......咳,你先聽我解釋一下,我是為了......”
“為了看你兒子?”胡爾烈斜了白汐一眼,如凜冽刀鋒劃過白汐的臉。
白汐:......
白汐再次覺着先前能覺着胡爾烈人畜無害,還長得“挺乖”,真就是自己眼瞎了。
胡爾烈明晃晃就一吃肉不吐骨頭的嗜血狂魔,白汐一想起那些吓人傷疤,心說也只有胡爾烈憐憫別人的份兒......
“對,對對。”白汐趕緊賠笑,“那個,一個晚上時間肯定不夠用,我就想着......”
“在學會飛行之前。”胡爾烈把毛衣針扔進手提箱,打斷白汐,“你休想去見你兒子。”
“啊?”白汐覺着牙床瞬間腫了,疼得一吸溜嘴又轉成微笑,順手拍拍肚子,“別鬧,你見過哪頭豬會飛的?”
“風口上。”
白汐:“......”
“我記得......”胡爾烈修長手指蜷縮了下,“當年你找來一條大狼狗在後頭追着我咬,就為逼我學飛行。”
白汐:“......”
“嗨,我那是看你不會飛,心裏着急。”白汐抓抓後腦勺,“再說那頭黑貝也不過才一個月大,怎麽會......”
“一個月大?”胡爾烈眉棱一抖。
“對,我發誓真的就只有一個月大。”白汐噌地豎起兩根肉手指,凹出兩個甜酒窩:
“那小奶狗乳牙都沒長齊,怎麽會傷到你,再說哥那麽心疼你,怎麽可能讓你受傷......”
“閉嘴。”胡爾烈皺起眉再次打斷白汐,之後卻沒再接話。
靜了大概兩三分鐘後,胡爾烈倏地開口:“上床。”
“啊?”白汐後背一涼,下一刻都不知該說啥,“不用不用......你就幫我da個飛機就成,不用上,上......”
“來人!”胡爾烈騰地站起身,眉毛暴躁打結,門外立刻刷卡走進兩名雨衣男子,低頭等待指令。
“盯着他上床睡覺。”胡爾烈邊說邊走向窗邊,“天一亮用竹杆搭個風筝架,把他翅膀撐開固定好,帶回青雲峰。”
“是!”
須臾之間胡爾烈身上雨衣應聲墜地,一只巨大禿鹫如黑色夢魇飛向窗外,融進漆黑夜色中。
白汐:“......”
你個胡扒皮,真特麽有你的!
第二天當白汐被“五花大綁”到風筝架上,變身成“風筝老鷹”被迫“飛行”時,白汐吓得渾身毛都炸起來,倒是沒了失重感,也沒吓出豬叫。
畢竟有三頭金雕士兵呈穩固三角形,一絲不茍抓着竹竿帶他飛行。
時間一長白汐倒也适應了,慢慢也敢把眼睛眯出一道縫兒,有那麽一瞬間他還真覺自己飛起來了。
“白先生。”白汐左側一個士兵善意相勸,“其實宗王也是為您好,雖然您貌若谪仙,但若不會飛行,定會被萬民恥笑。”
“......”白汐此時已經把眼睛全部睜開,卻還是不敢往下看。
“咱們金雕一族是天選武士,是刺破天空的尖刀。”右側的士兵口無遮攔,“別說不會飛了,就連咱們金雕族的女子,如果連頭狼都沒殺過,都會被嘲笑好久。”
“行了,你倆別給白先生壓力了。”後方的金雕士兵也開了口,卻聽着有點兒“酸”:
“映雪将軍奉命把族裏最年輕漂亮的姑娘全領來了,今夜變成人形前定能趕到,到時如果真沒有姑娘願意嫁給白先生,先生也不用着急,等學會了飛行......”
“你等等。”因為信息量太大,白汐愣了半天也沒反應過來:
“那個金映雪出院了?奉命,奉什麽命?胡爾烈還真給我整了一出古代選秀?!還有那個‘今夜變人形’是什麽意思,咱們金雕不是昨晚才變過人形?”
“女子比咱們晚一天變。”
“晚一天?那......”白汐懵了,“那要是為了延長人形,找誰交配去?”
問題一脫口,三個士兵都沒立刻回答,半晌後打頭的士兵才開口道:
“其實在狼族義子沒出現之前,咱們根本沒有維持人形的必要,但自從那個狼王義子把人類夾進狼族大軍,我們鷹族也不得已要延長人形來應對了......”
那個士兵嘆口氣:
“之後就亂起來,因為一旦變成人形就意味着打破邊界,不論你是金雕還是禿鹫,都同樣成了人,可以自由交配,且還不會懷孕......”
“對。”另一個士兵搶話進來:“于是就有一些打着要維持人形幌子的士兵和其他剛好變成人的鷹類亂來......當然也是少數,更多都是互相幫忙的......”
白汐:“......”
不問還好,越問信息量越大,白汐聽得頭直大,不過他隐隐也明白胡爾烈為啥會喜歡上一頭金雕,還想着要私奔了。
白汐幹脆不再說話,只靜靜看着雲卷雲舒,漸漸的,獨屬于鳥兒的浪漫仿佛也潛移默化輸進了他的基因裏。
學學飛行好像也不錯,死都死得挺浪漫......
甚至飛過千山萬水直接飛去兒子身邊看他一眼,都比變回那個被嫌棄的肥豬老爹再去看兒子,要好千百倍......
或者幹脆就累死在飛行途中......
白汐一路神游天外被帶回了青雲峰,剛一回屋倒床就睡,畢竟昨晚折騰半宿,再加上後半夜屋裏直挺挺坐仨雨衣男,他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踏實。
待白汐再睜眼時竟是被白小吉輕輕拽起來的。
“白先生,金雕姑娘們都到城堡門外了,您趕快起來吧。”
“什麽?”白汐頭頂幾根卷毛七扭八歪着,“快帶我到窗臺上看一眼去。”
“好。”
當白汐被白小吉抱到窗臺上,果然看到城堡外整整齊齊站着近五六排姑娘,一水兒緊身皮衣和皮褲,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線形成一道靓麗風景線,甚至讓青山綠水都失了顏色。
看着那些英姿飒爽的姑娘們,白汐喉嚨滾動,“這是......哪個摩托車俱樂部組織的女騎活動?”
白汐話音一落,就像一滴水掉進油鍋,樓下成排姑娘齊刷刷擡頭看向白汐,瞬間炸開鍋......
“蒼天啊,快看那小哥哥的帥臉蛋兒,真要我命了!”
白汐:“......”
白汐下意識擡起翅膀壓了壓一頭東倒西歪的卷毛兒......
“口紅呢,誰帶口紅了快借我塗倆下,我給她捕一個月的牛!”
“拔刀吧,那哥哥是我的。”
“你個瘋婆娘,殺過的狼連一只爪子都能數過來,還拔刀呢,我先拔了你的毛。”
......
......
眼看局面要失控,白管家已經走過去揚了揚手,“姑娘們靜一靜,有件事我必須讓各位先知曉一下。”
白總管搓搓手心,目光閃爍,“那個,白汐先生他......不會飛,請還願意繼續留下的往前邁一步。”
話音一落,姑娘們的确安靜了,但也就靜了3秒,接下來差點兒演變成一場鬥毆,所以姑娘都削尖頭往前沖,好像誰先跑到門口誰就能被選上似的。
白汐:“......”
看着樓下為自己争風吃醋,擠破頭的那些又美又飒的姑娘們,白汐下巴都要砸去一樓了。
......擦,這輩子就從來沒被這麽衆星捧月過......爽是真特麽爽,但也只能暗爽,還不能表現出來......
白汐餘光裏已經擠進一個一米九高大身影,緩緩朝窗邊走來,低沉磁性的嗓音同時穿透過來:
“開心吧?”
白汐:“......”
此時從城堡大門走出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女人,穿着一件粗布連衣裙,還系着個圍裙,白汐都不記得在城堡裏見過這個女傭。
白汐正想着,卻見所有“殺紅眼”的鐵娘子們像老鼠見貓突然就消停了,轉眼已變回先前整齊劃一的隊形。
只見她們齊刷刷給那個女傭鞠了個躬,聲音像一個人發出的:“将軍請指示!”
“将軍?”白汐輕聲脫口。
“映雪。”來至窗邊的胡爾烈慢悠悠開了口,“把她們帶進來吧。”
“等等!”白汐倏地喊了一嗓子,轉頭看向胡爾烈,眼珠子快掉下來,“她是金映雪?”
胡爾烈沒說話。
白汐咔吧咔吧眼,心裏從震驚到費解,又到默默叫好......
這下胡爾烈和金映雪倆人正好同時在場,還有成排觀衆,要是此時不在這對兒情侶面前鬧上一鬧,惡心惡心胡爾烈,更待何時?!
白汐吸了吸鼻子,哭腔火速上線,“你個沒良心的,原來你是為了一個比我歲數還大的女人跟我悔婚?另外你還真給我找來這麽多姑娘?我都說過我對異性沒興趣,這輩子我就認準......”
“映雪!”胡爾烈低吼一聲,“明天去問金雕武士們,有哪個願意屈尊和白汐成婚的,我有重賞!”
“屈,屈尊?”
“別報太大期望。”胡爾烈睨着白汐,“沒有男的願意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