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 第洞房
◇ 第80章 第七九顆 洞房
地牢大門旁的一間放雜物耳室裏,胡爾烈靠牆坐着,不停抽着煙,每吸一口都扯動嘴唇傷口,唇上紗布一點點染紅。
白楊默默站在胡爾烈身邊,此時又蹲下身打開藥箱,“宗王,我幫你換塊紗布......”
牢房內白汐突然說出的一番話讓胡爾烈一伸胳膊攔住白楊,撚着煙的手指一松勁兒,煙頭掉腿上,任由煙蒂灼燒褲子。
屋內昏暗,在白楊看到煙頭時,煙蒂已燙到胡爾烈皮肉。
白楊快速撣掉煙頭,從藥箱翻找剪刀,聲音變得生硬:
“宗王,你想沒想過白汐為何突然那麽大嗓門說話,我在這裏都能聽到?”
胡爾烈:......
“宗王該不會真以為白汐寧死不肯娶公主?只想嫁給宗王?”白楊邊說邊迅速又精準地剪開褲子上燒破的洞,清理燙傷皮肉:
“被燙一下都鑽心的疼,更何況被火燒?就算白汐不怕死也一定怕被燒死。顯而易見,他知道你來了,所以故意講給你聽,讓你認為他是被逼無奈,日後也好相見罷了。”
白楊彎下腰輕輕吹着胡爾烈腿上傷口,胡爾烈身子一抖把腿收了回去,又從煙盒抽出根煙點上,沒再說話。
白楊:......
“婚房”門外,白汐聽祭司大人一通念經。
“白汐啊,都怪我老糊塗,竟還把你當成大穹禍患,半時辰前,大西北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找到了西賢王和狼王勾結證據,我才知道竟是你先前占蔔出來的!爾烈這會兒應該和金旭一起趕過去了。”
祭司大人眼球雪亮,迸出七彩光芒:
“白汐啊,穹朝這些年最深一根釘子,竟被你輕而易舉就拔了出來,你真是我大穹吉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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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汐:......
這臉變的,幾小時前不還可勁兒把我往爐子裏推......
“應,應驗就好。”白汐心不在焉回了句。
嘶,胡爾烈已經走了?不可能啊,白小吉不會看錯主子,胡爾烈肯定在,一定能聽到我說話。
“白汐,穹朝不能沒有你,我們更不會讓你死,所以今夜你和公主必須婚成。”
白汐:......
“大人,咱穹朝是盛行騙婚嗎?”
“怎麽能叫騙婚。”
“哦不對,口誤,我意思是逼婚。”
祭司大人:......
“白汐啊,爾嫣公主可謂穹朝最美的姑娘,你莫非看不上她?”
白汐偷瞟一眼遠處的公主,見公主垂着頭轉身往外走,旁邊小姑娘直往她手裏遞紙巾。
完,被我惹哭了?
白汐摘下白小吉給的帽子,撓撓頭,“沒有沒有,沒有看不上。”
白汐嗓門扯得更大,生怕公主聽不見:“公主國色天香,我第一眼見時就挪不開眼了!”
随後白汐又壓低聲音,用帽檐遮嘴怕公主聽見,“但我一直愛的是胡爾烈啊,這你們都知道。”
聲音雖然變小,但白小吉說過甭管多小聲胡爾烈都能聽見,所以也無妨。
白汐繼續說着:“我若娶了公主,是對公主不公平,另外宗王得多傷心。”
耳室內,胡爾烈騰地站起來,碰倒了旁邊鐵桶,鏽跡斑斑的鐵桶吱呀着滾到門口......
白汐仿佛聽到什麽動靜,視線飄去地牢大門處。
我就說嘛,萌蛋子肯定在。
白汐說得更起勁:“如果我娶完公主活下來,但永遠沒法面對胡爾烈,我承諾過這輩子只嫁給他,絕不反悔,所以我甘願一死,反正賤命一條,死不足惜。”
耳室裏,白楊踢開鐵桶,擋住要出門的胡爾烈:
“宗王這是要去西北嗎......”
“......”胡爾烈咽了咽喉頭,“白汐不知道我在地牢,大祭司跟他說我去了西北,他那些話不是故意說給我聽。”
“......但剛剛我還聽到他誇贊公主,說第一眼見就挪不開眼,顯然是暗示他願意跟公主結婚。”
“他不願意,他寧死都不願意。”胡爾烈嘴角揚起笑容,霎那又消失,眼角盈出淚光,“白汐這傻子,為了句承諾命都不要......”
白楊:......
“不可胡鬧!祭司大人從白管家肩膀直接飛到白汐頭頂,“你可知今夜你頭發就會掉光,若不及時圓房,你都活不到明日!”
白汐:......
白汐立刻把帽子戴回頭上,他知道自己快成禿子了,現在根本不敢照鏡子。
“咳,要是能讓我自然死亡,白汐感激不盡,那就請大人在我死後再把我焚燒吧。”
祭司大人:......
“白先生?”白管家忽然上前半步把手機遞過去,“是宗王的電話......”
白汐一聽是胡爾烈的電話,緊張得胸腔翻江倒海,剛要接手機,白管家又補一句:
“宗王讓把免提打開......”
白汐:......
“咳。”白汐輕咳一聲,接過手機打開免提,“......喂?”
“白汐。”胡爾烈聲音又悶又濕,但說出的話卻像尖錐鑿進冰裏:
“你知道我一貫翻複無常說變就變,所以不要把時間和生命浪費在我身上,既然公主看上你了,今夜你不從也得從。”
白汐:......
“你人擱哪兒呢,有本事當面跟我說。”
胡爾烈頓了下,沒搭理白汐:“老白,你去跟祭司大人商量下,是給白汐下藥,還是用鐵鏈拴上。”
白汐:......
“哦對了。”胡爾烈幾不可聞喘口氣,“也不必麻煩,我親自紮他情穴即可。”
“你敢!”白汐剛吼一嗓子電話就挂了。
“白汐,你不用擔心。”祭司大人落回白管家肩頭:“只要你把房圓了,我們絕不折騰你。”
白汐因為激動身子還在顫抖,手機忽然響了一聲,白汐觸電般掏出手機,看到白小吉發來的信息:
【宗王出了地牢。】
白汐長長籲口氣,蹲到地上。
擦,我太難了。
夜間,整層地牢空空蕩蕩,所有囚犯都被清空。白汐站在門口往外張望,就連遠處大鐵門都給鎖上了。
還真怕我跑了
白汐仰頭看了看房內牆角處幾個攝像頭,之前胡爾烈進來牢房陪自己時就已全部罩上黑罩。
呵呵......雖然看不見,但特麽今晚百分百有偷聽的,不然怎麽知道我這房“圓沒圓”呢?
白汐收回視線,餘光看到公主靜靜坐在床邊,一襲露肩酒紅色長裙,撩人心弦。
這要瓷瓷實實瞧上一眼,不得醉暈......
白汐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想起今夜所有婚禮儀軌都沒進行,就因為胡爾烈之後發給白管家的一條信息:
【今夜免去婚禮儀式,擇日大辦,趁白汐頭發沒掉光,抓緊圓房!】
白汐:......
他還真是怕我一不小心死了......
白汐褲兜震了下,掏出手機一看:
【宗王和金旭大元帥已一起離開城堡,奔赴西北。】
走了也好。
白汐解開衣領扣子,轉身走向了公主。
*
監控室外十米遠處,零零散散站了些穿防護服的黑影,其中有士兵也有醫師,仿佛随時準備返回地牢。
金映雪和白楊的影子也在其中,還有祭司大人,此時祭司站在金映雪肩膀發牢騷。
“映雪啊,別再原地繞圈了,快把我頭繞暈了。”
“大人,老白在屋裏遲遲不出來,說明一直沒動靜啊,那個白汐到底行不行,該不會是體力不支......”
“映雪啊,你這腦子平時也該多用用,就算白汐力不能支也無礙......虧你還是女子。”祭司大人話說一半,點到為止。
金映雪:......
“讓開。”胡爾烈的聲音驟然襲來,如一陣寒風使周圍氣溫驟降。
“爾烈?你怎得回來了?”
祭司大人追問聲被胡爾烈蓋住。
“誰都別跟來!”
胡爾烈大步流星走進監控室,重重關上門。
“宗,宗王......”白管家低着頭,聲若蚊蠅。
胡爾烈站定後,咽了下喉嚨,手指不自覺敲打起腿側,“進展如何。”
“......還是沒動靜。”
白管家話音剛落地,胡爾烈倏又攥起拳,剛準備轉身踹門去找白汐,腳卻懸在了半空。
身後漆黑屏幕裏悠悠傳出了聲音,是床板吱呀吱呀的晃動聲......
幾個屏幕的聲音并不同步,此刻仿佛奏起交響樂,愈發熱烈,愈發刺耳......
胡爾烈倏然間笑了,笑着收回腳,笑着低下頭。
他手一揚扯掉嘴上紗布,又把手上纏的紗布一起撕爛扔到地上,猛一推門,消失在悲怆夜空中。
*
第二天一早,白管家帶着兩個侍女,手裏端着衣物喜氣洋洋下到地牢最底層。
大祭司等人跟在後面,止步在了鐵門外。
“你們先進去服侍他們換衣服。”
“是,大人。”
進入鐵門後,白管家輕喚兩聲才又繼續往裏走。
“白先生?我來接您和公主回城堡,祭司大人他們不放心,也都跟來了。”
走到牢房門口時,白管家見屏風已歪到牆上,再往裏一看,公主竟還穿着紅裙直挺挺躺在床上,而身上似放了個毛線布偶,布偶身上居然紮着一根金鈎針。
白管家:!
白管家迅速打開門鎖沖進去,“公主!你怎麽了!”
白管家聲音如一聲霹雷炸開,公主像被吵醒般慢悠悠睜開眼,打了個哈欠:
“你怎麽在屋裏?白哥哥呢?”
公主剛問完,屋裏一個侍女突然捂嘴尖叫一聲。
“發生什麽事了!”祭司大人此時已振翅飛進來。
白管家立馬順着侍女視線看過去,只見椅子後頭散落一雙鞋,鞋子旁邊地面上平鋪着一條褲子,而褲子上方的衣服裏裹着一頭鷹,僵硬着身子一動不動。
白管家臉色煞白,顫抖地舉起手:
“白,白汐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