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和小白臉交往的第四十三天

第43章  和小白臉交往的第四十三天

結束一天的工作, 伏黑幸再次走上二樓。

抛開牆上詭異出現的凹陷和突然多出來的家具,二樓每個角落都脫胎換骨。禪院甚爾和中島敦邀功地站在邊上,接受她的檢閱。

她對這一大一小的行動效率早已麻木, 扯扯嘴角, “我就知道,家具是可以憑空變出來的。”

她走進卧室, 原本的一張床墊複制粘貼,變成兩張。不用想, 絕對是禪院甚爾為了今晚不會半個身子睡在地上做的準備。

伏黑幸摸摸中島敦的頭,“敦君幹得很棒。”

禪院甚爾拖長聲音,“出力最大的人在哪裏,你看不到嗎?”

中島敦眨眨眼睛,悄悄看了一眼禪院甚爾。出力最大的不是那只紫色的醜醜的咒靈嗎?

伏黑幸不清楚禪院甚爾的工作有偷工減料的環節,她也敷衍地誇誇禪院甚爾, “甚爾也很不錯。”

她問出了禪院甚爾最關心的問題。

“既然我們現在有兩張床墊,那今晚要怎麽睡?”

禪院甚爾頓時精神抖擻,“當然是小鬼一張床墊, 我們兩個一張床墊。”

伏黑幸詫異地望過去。

你以前都是睡沙發的, 今天想得挺美。

她直接無視了禪院甚爾的鬼話,按性別分配,“敦君和甚爾睡新的床墊,我一個人睡舊的床墊。”

禪院甚爾皺着臉, “為什麽啊?”

Advertisement

伏黑幸冷笑, “我和敦君一人睡一張床墊,你睡沙發, 怎麽樣?”

“哦,”禪院甚爾撅嘴, 拉上嘴巴的拉鏈,“我沒意見。”

當晚,三人按照伏黑幸的分配,睡在同一個房間裏的兩張床墊上。

之所以沒有分房睡,是因為滅鼠大業尚未完成。為了避免出現睡到一半發現枕邊人是老鼠的靈異事件,所有人都睡在同一間房。

伏黑幸壓好被子,盯着天花板,并沒有睡着。

她遠遠瞥了一眼旁邊的禪院甚爾和中島敦,莫名生出一種被排擠的孤寂感。

明明中島敦剛和她們認識時,對伏黑幸更親近一點。結果禪院甚爾的家務培訓班一開課,男孩馬上成了培訓班的忠實聽衆。

難道做家務才是解決一切煩惱的終極解答?

伏黑幸往被褥裏沉下,她閉上眼,決定抛開腦中的雜念,好好睡上一覺。

被窩很溫暖,房間很安靜,她覺得有點不對勁。

伏黑幸一睜眼,禪院甚爾躺在她旁邊的地板上,手向上舉着,在黑暗中變換不同的形狀。

假如此刻有光,她們能看到天花板上映出各種小動物的影子。

伏黑幸心髒一跳,她微微擡頭看向另一邊的中島敦。禪院甚爾懶懶道:“他睡熟了,別擔心。”

伏黑幸壓低聲音,“回去睡覺!”

“不要。”禪院甚爾無賴道,“我今天很辛苦,你不該獎勵獎勵我嗎?”

被窩裏伸出一根手指,戳在禪院甚爾鼻子上,“當着小孩的面,你在說什麽呢?”

“睡着的小孩約等于空氣。”禪院甚爾強詞奪理。

他一翻身,輕輕松松翻上床墊,壓住伏黑幸的被子。

床墊一側深深凹陷下去,禪院甚爾勾勾唇角,隔着被子壓上來一條手臂。

伏黑幸忍耐道:“你是在抱一條春卷嗎?”

“我怕你把我踢下去。”禪院甚爾非常誠實,“雖然你踢不動。”

後面一句補充就不用說出來傷人了。

伏黑幸在被子卷裏調整姿勢,正對禪院甚爾。

“你打算怎麽處理敦君?”

處理中島敦這類異能力者不是伏黑幸的強項,她很清楚專業事物專人處理的道理。

禪院甚爾就是距離中島敦最近的專業人士。

禪院甚爾想了想,道:“我打算先讓他負責這裏的滅鼠工作。”

伏黑幸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她質疑道:“你不會是想借機偷懶吧?”

“別把我想得那麽無賴,我今天觀察過了,這小子在專注力提升時,身體會有細微的變化。”禪院甚爾說,“不至于變成一個活的老虎。他的器官和骨骼會自動調整成更适合捕獵的結構。”

“像一只……變成人類的老虎?”

伏黑幸不懷好意地問道:“雙方全力出手,你們誰輸誰贏?”

禪院甚爾咧咧嘴,“我是專職打獵的獵人。”

安靜了一會兒,他又說:“他很有天賦。”

伏黑幸暗中發笑,“你和敦君關系很好嘛。”

禪院甚爾不屑道:“我最不耐煩應付男人了。”

“敦君又不算男人,他只是一個小孩子。”

“小孩子也不行。”

她們窩在一張床墊上,背着中島敦說悄悄話。

禪院甚爾身後,被褥與床墊摩擦,發出人類難以聽清的摩擦聲。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下一線銀光,照到孤零零躺在被窩裏熟睡的孩子身上。

他的身形流暢地拉伸,如同一塊扔進烤箱裏的面團,迅速膨脹到不可思議的體型。月光爬上男孩的皮膚,化作一根根纖細油亮的毛發。

虎緩緩起身,抖落肩上的被子,虎掌踏上地面。

中島敦今天過得很開心。記事起,他總是關在各種各樣的房間裏,離開房間,哪怕是做家務,他也能從幹活中感到快樂。

何況禪院甚爾帶他見識到了很多新奇的東西。

原來人類可以跑得那麽快、跳得那麽高、力氣那麽大。

原來那種醜醜的東西叫咒靈,他以前在房間裏見過。

原來,世界很精彩,飯菜很好吃,生活很有趣。他想一直生活在房間外面。

禪院甚爾的聲音闖入中島敦的夢裏。

“用心……想象你是一只老虎。”

中島敦見過老虎,在畫冊上。川口先生有時會在他的房間裏放幾本書,很多東西都是中島敦在兒童畫冊上認識的。

他知道體型巨大、身披花紋的猛獸是老虎。

仿佛山間有一輪月亮,照進夢鄉。他感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暖和,每一處都充滿了活力,他的身體一夜之間長大了,變得無所不能。

一只月下白虎在男孩身體裏蘇醒。

禪院甚爾抱住伏黑幸,猛地向外一滾!

他卡住牆角,将伏黑幸拉起來護在身後,頭疼道:“我就知道今天不會普普通通地結束。”

他望向身後那只健美神異的兇獸,深感棘手。

棘手的原因不是他不能解決這只熬夜的小白貓,而是他操心剛布置好的家具。

白虎沒有和孤兒院時一樣,上來便無所畏懼、不顧一切地進攻。

它守在房間的另一端,虎眸清澈如映照月色的寒潭,渾身肌肉松弛,沒有發力的跡象。

二人打量着白虎,白虎也觀察着二人。

忽然,白虎嘴邊的胡須抖了抖,它擡起虎掌,向伏黑幸和禪院甚爾姿态悠閑地走來。

禪院甚爾肌肉緊繃,他右手向後一抹,在後腰處摸出一把小刀。

“等一下,”伏黑幸抓住他拿刀的手,輕聲說,“它沒有敵意。”

禪院甚爾皺眉,“說不定只是它的僞裝,狩獵者可是很狡猾的。”

伏黑幸搖搖頭,“它只是在看我們。”

他能聽到她的心髒緊張地跳動,咽喉謹慎地吞咽,嘴巴張開,吐氣。但伏黑幸再次強調,“它沒有敵意。”

她和白虎的視線交錯,雙方的眸中映出對方的倒影。

伏黑幸能讀懂它的情緒。它如此安穩,如此慵懶,身處他人的攻擊範圍,卻如同飲飽了血肉,慢悠悠地在自己的領地踱步。

它吃飽喝足,既不焦躁,也不煩惱。中島敦的情緒是它的獵物,身體的主人平和安樂,白虎也樂得清閑。

中島敦是馴獸師,而屬于他的野獸,是他自己的性情。

伏黑幸起身,用緩慢的動作向白虎移動。

禪院甚爾目光一錯不錯地看着白虎,只要對方稍有動作,他的刀鋒會直指它的咽喉。

風吹開窗簾,沐浴在輕柔的月光裏,伏黑幸擡起手,掌心朝向白虎的方向。

她定住不動了。

白虎看着她,以極慢的速度向她走來。巨大的虎頭輕輕貼在伏黑幸的掌心。

伏黑幸感覺自己身後不止一個人,與她一同伸出的手不止一雙手。有人擁着她,如父母帶領孩子見識動物園的小動物,扶着她的手臂,溫柔地放到白虎額上。

掌心與皮毛相貼的瞬間,白虎的身形飛快縮小,變成一顆純白的種子。

中島敦落在地上,白發軟綿綿地蹭着地板。清淺的呼吸聲回到落滿月光的房間。

伏黑幸撩起他的頭發一看,他睡着了。

同類推薦